一連幾日都未曾出現在若兮的長生殿中。他知道若兮並不想見到他,也許不見,反而對她更好。
「他的病情如何了?」乾坤殿中,皇甫逸雲沉聲問道。
「回稟皇上,還是老樣子,王妃不肯吃藥。也不肯好好吃飯,身子越來越虛弱了。」藍迦躬身回道。
「讓御醫想想辦法吧,如此下去終究不是辦法。」皇甫逸雲無奈的開口。
「可是,心病終須心藥醫,只怕能醫治王妃的只有皇上。」
心藥!皇甫逸雲苦笑了一聲,他自然明白藍迦口中的心藥指的是什麼,只是若兮連碰都不許他碰一下,又如何給她另一個子嗣。
「朕吩咐禮部籌備封後大典之事,準備的如何了?」皇甫逸雲再次開口問道。他已不再是睿王,王妃這個稱呼,怎麼聽都覺得彆扭,也是時候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了。
「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只是九千歲那裡……」藍迦憂慮的提醒。
皇甫逸雲冷哼了一聲,不不以為意。「太后已經毒入心肺,只怕時日無多。對軍中之事也疏於管理。朕已經命無邪差人混入軍中擾亂軍心。用不了多少時日,太后手中的三十萬大軍便會被朕統編。」
當初初登大寶,九千歲壓制朝堂,太后手握大軍虎視眈眈,為避免腹背受敵,皇甫逸雲一直九千歲牽制。而如今,朝堂已在他掌控之中,大興的百萬雄師也悉數歸在他帳下。九千歲手中的那道聖旨已經不足為懼。
「朕有些累了,你先行退下吧。」皇甫逸雲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擺手命藍迦退下。如今,能讓他頭疼的,也只有那個倔強的兮兒了。
從未想過,為了坐穩皇位,他竟然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失去了孩兒,也差點兒失去了若兮。
初春的天氣,依舊寒風入骨。皇甫逸雲一襲白衣勝雪,走在阡華宮乾淨的石板路上。不遠處,顧雲蘿一身精緻華服,正蹲在地上挖著什麼。
「雲蘿,你在做什麼?」皇甫逸雲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後。
「皇上!」顧雲蘿見到皇甫逸雲前來,驚喜的瞪大了雙眼,不顧一身的泥濘撲入皇甫逸雲懷中。
「雲,你還記得嗎,我們小時候埋下的女兒紅。那時說好了,等你來娶我時,我們就將酒打開。」顧雲蘿甜美的一笑,命人將酒罈去了污泥,倒入精緻的碧玉酒壺中。並用熱水溫著。
「雲,你來的正好,我們喝一杯如何?」顧雲蘿興致盎然的為皇甫逸雲斟了一杯酒。
「理由呢?」皇甫逸雲邪魅的一笑,輕握住面前的酒杯。
「今日御醫為太后請脈,說毒已侵入心肺,只怕熬不過這個春日了。我們不應該慶祝一番嗎?」顧雲蘿隨意的說道。
皇甫逸雲定睛的看了女子半響,然後才緩緩的開口道,那語氣淡漠依舊,卻帶著幾分讓人心顫的冷意。「自從雲蘿嫁與大哥,皇祖母對你一向疼愛有加,雲蘿難道對她從未有過一絲愧疚嗎?雲蘿的心,何時變得如此無情冷漠了。」
「我……」顧雲蘿從未想過他會有此一問,一時語塞。這些,分明就是他授意她去做的啊。
「朕只是玩笑而已,雲蘿何必緊張。」半響,皇甫逸雲輕笑一聲,打破了她的尷尬。
「雲又取笑我了。」顧雲蘿嬌嗔道。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她的酒量並不好,飲過酒後,面頰順時浮起一抹紅暈,嬌嗔的讓人憐愛。
「雲為何不穿龍袍,這幾日除了上朝,你都是穿一身白衣的。」顧雲蘿不解的問道。
「朕的皇兒剛剛離世,朕這個做爹爹的總要祭奠他的亡靈。」皇甫逸云云淡風輕的回答,而犀利的眸光卻一直未離開她的身上。
「哦。」顧雲蘿胡亂的回應了句,並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只是為自己於皇甫逸雲的杯中添酒。之後,又是幾杯美酒入腹。
「雲還記不記得,你說過要給雲蘿做世界上最美麗的嫁衣。」顧雲蘿藉著酒意大膽的握住皇甫逸雲的手,將緋紅的面頰貼上了他的掌心。
「雲蘿的記性一向是很好的,這麼久遠的事都記得。」皇甫逸雲不著痕跡的抽回手掌,隨意的品嚐著杯中的美酒。「那雲蘿可還記得,朕也警告過你,讓你安分守紀一些。」
顧雲蘿自然懂得皇甫逸雲所指的是若兮在牢中被施行之事,心中不由得慌亂了幾分。卻只能推脫。「雲蘿,雲蘿不知皇上在說什麼。」
「真的不知嗎?」皇甫逸雲邪氣的挑起顧雲蘿的下巴,銳利的眸光似乎能穿透人心。「雲蘿,這些年,你為朕做的一切,朕都記在心上。可這並不代表,朕會縱容你的一切。如今,朕對你的承諾,已然兌現。除了貴妃之位,朕給不了你其他。以後,你要好自為之。」
皇甫逸雲話落,推開面前的碧玉杯,悄然的起身離開。
「雲,不要走。」顧雲蘿突然起身追上他的腳步,從身後環上他的腰肢。說什麼都不肯放手。
「雲,我不要什麼貴妃之位,我只要你,只想要你。」顧雲蘿梨花帶雨的哭泣。
「雲蘿,從你嫁給大哥的那天起,我們之間就沒有未來了。好好的做你的貴妃娘娘,朕可以保證你衣食無憂的在宮中安度一生。」皇甫逸雲強行扳開她環住自己的手臂。
「若兮的事兒,朕也不想在追究了。不過,你要記住,這是朕對你最後一次的寬容,若是再有下次……」皇甫逸雲隱去了後話,而他眼中的寒意,卻足以讓顧雲蘿明白他的意思。
她踉蹌的放開了他,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然後,身子一個不穩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難道就真的就這樣失去他了嗎?她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