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別了,雲,如果還有來生,就讓我在輪迴的邊緣等你歸來!
若兮消失在崖邊的場景,成為了皇甫逸雲的夢魔,那雙釋然的眼中,沒有一絲絕望,卻足以讓人窒息。
每每從夢境中掙扎醒來,都是她摔得血肉模糊的模樣。他一遍遍不停的告訴自己,或許,還有希望,或許她並沒有死去,或許,她僥倖存活了下來……
可是,真的有或許嗎?那是萬丈懸崖啊,摔下去,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粉身碎骨。
皇甫逸雲發狂的帶著隨從去崖下尋找,幾乎翻遍了整座山谷,卻依舊沒有尋到她的身影。
顧雲蘿多次苦勸,而他卻聽不進半分。並下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爭吵便是在這一次爆發,相識十餘年,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二次爭吵,第一次是因為顧雲蘿固執的要下嫁成王。
天剛剛微明,顧雲蘿硬是纏住他的腰身,說什麼都不許他出門尋找若兮。起初,皇甫逸雲還耐著性子哄了幾句,可是她依舊不依不饒。他的耐心也就沒有了,大聲吼了她幾句。
「雲,你不要在固執了,她已經死了,難道你要尋回一個血肉模糊、分辨不出模樣的腐屍嗎?」
「你住口。」皇甫逸雲吼道。「即便是屍體,本王也要將她帶回,她是我妻子,怎麼可以流落在外。」
「她是你妻子?」顧雲蘿苦笑,淚順著臉頰不住的滾落,曾經的他是最看不得她落淚的,而此刻,卻是那麼無動於衷。
「那我呢?我算什麼?我們十餘年的感情,算什麼?」
對於男人,這種問題一向是最愚蠢的,若是他在乎,又何必多此一舉,若是不在乎,問了又能如何?無非是自尋煩惱而已。
皇甫逸雲輕歎了一聲,伸手輕柔的為顧雲蘿拭去臉頰上的淚痕,看似極盡溫柔,眼中卻沒有一絲疼惜之意。「雲蘿,你是聰明的女人,有些事模糊一些不好嗎?何必要自尋煩惱。」
「雲……」顧雲蘿忐忑的低喚了一聲。
「城外遇劫一事的始末,本王已不想在追究,只要你安分守紀做好分內的事兒,本王曾許諾你的依然會兌現。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顧雲蘿的身體踉蹌著,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分。如此明顯的提醒,她再笨也會懂得。皇甫逸雲絕頂聰明,即便當日慌亂之際辨不出緣由,事後靜下來,有怎會猜不出事情的
始末。他不揭穿她,一來是珍惜這十餘年的感情,二來,她的確是很重要,非常重要的一顆棋子。
皇甫逸雲推門而出,盤算這今日如何搜山。卻在門口處突然頓住了腳步。一身明黃龍袍的武堯帝竟站在門口處,沉著一張臉凝視著她。
皇甫逸雲回身狠狠的瞪了眼屋內的女子,她明知自己攔不住,竟然搬來了皇上。
「兒臣參見父皇。」皇甫逸雲老實的屈膝下拜。
「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皇?大軍駐紮城外多日,拒不返京。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敢公然抗旨。」武堯帝語氣不善的訓斥。
「回稟父皇,幾日前兒臣在城外遇劫,王妃失足跌落懸崖,兒臣想總要尋到她的屍體才是,對慕陽王總要有個交代。」皇甫逸雲恭敬的回答。
美人香,英雄塚。武堯帝一向最忌諱皇子用情至深。皇甫逸雲的回答只能稍作敷衍。
「嗯。」武堯帝略微點了點頭,對與他的回答還算滿意。「王妃失蹤已於十日,即便是尋到也將化作白骨,還是算了吧。慕陽王那裡,朕會替你安排,和朕回宮吧。」
武堯帝俯身親手將兒子從地上攙扶起來。朝陽從身後射在皇甫逸雲身上,落下斑駁的跳動的光影。經過的血腥歷練,男子帶著從戰場回來的一身戾氣,優秀的耀眼。越來越像他當年的模樣,武堯帝看著兒子一點一滴的成長,只是喜在心頭。
冬季最冷的時節,天心閣中落了一層厚厚的雪,大片的桃花林中,花瓣凋零,如今只剩下乾枯的樹枝。
皇甫逸雲遵從武堯帝的旨意回到帝都,卻依舊沒有停止過尋找若兮。只是,派出去的暗衛,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有時想來,尋不到反而是件好事,至少還有一絲希望,總好過尋到一副冷冰冰的屍體。
屋內依舊燃著溫暖的火盆,盆中的炭火燒的辟啪作響。一切和她離開時,沒有絲毫的變化,蠶絲軟被上絲毫還殘留著她溫熱的體溫。
他們曾在榻上歡-愛,纏綿悱惻。他喜歡逗弄她敏-感的耳垂,她就在他懷中咯咯的笑個不停。三千青絲糾纏在一處,晨起時都要費一番功夫才能分開。
皇甫逸雲坐桌案邊,隨手翻動若兮看過的書冊。發出刷刷的聲響。
「王爺,王妃還在熟睡,不要吵醒她。」小菊推門而入,將一碟糕餅放在桌案上,那糕點自然也是若兮最喜歡的。
「嗯。」皇甫逸雲清應了一聲。自從知道若兮墜崖的事兒,小菊便是這般模樣,她總是癡傻的說若兮沒有死,就天心閣中。或許,她是活著的,即便是活在小菊的心裡也好。
「王爺,賀禮已經打點好了,何時前往榮王府?」屋外,藍迦恭敬的問道。
「即刻。」皇甫逸雲輕吐了兩個字,放下手中的書冊走出屋子。
突然一陣微風從窗欞吹入,桌案上的書冊被吹不住翻動。小菊呆愣的看著,腳步緩緩的越過桌子。「王妃,是你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