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斯雷斯城主府內,托比和韋恩站在走廊上竊竊私語。
「主上今天好奇怪,他竟然在喝酒呢!你知道為什麼啊?」粗線條的托比摸了摸腦袋,有些疑惑的看著正坐在花園裡石桌旁淺酌的主子,問著旁邊正無聊得在數螞蟻的韋恩。
「想知道,自己問,別拖我下水。」哪知道韋恩理都不理他,仍然低著頭,看著漆黑的地面。
「嘿嘿,兄弟,你知道主上老是罵我笨的,我總是說錯話,下午就已經得罪主上了,我要去問啊,主上說不定會把我永遠發配在摩斯雷斯。好兄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啊,告訴我唄!」托比涎著一張笑臉,慢慢垂下,湊到韋恩的臉頰旁邊,看看韋恩究竟是在看什麼看得那麼入迷。
「你幹嘛啊?」韋恩猝防不及,被他嚇了一跳,跳著後退了一大步,然後才朝他吼道。吼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聲音太大了,趕緊朝著蘇洛的方向看去,蘇洛仍然是老樣子,托著琉璃杯,一動不動。
這下連韋恩也覺得蘇洛是有些不正常過頭了,順著韋恩的目光,托比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輕聲嘀咕著,「我就說主上很奇怪嘛……」
韋恩雙眼狠狠瞪著他,直到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才狠狠地警告到,「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主上的事了。」
只餘下托比很鬱悶的低垂著腦袋,在一邊反思,自己怎麼連這尊大佛也得罪了。
「你真的覺得黛兒小姐很適合主上嗎?」正在反思的托比很納悶,韋恩竟然主動開口問他話了。
「當然很合適……」在韋恩嚴肅的目光下,托比說不下去了,只得訥訥的換了換台詞,「這個,黛兒小姐溫柔美麗,賢惠大方,是主上的青梅竹馬,又自小就對主上一往情深,你怎麼好像就不大喜歡她呢?」他的最後一句話聲音很低很低,但韋恩還是聽見了。
「我不是不喜歡她,我只是覺得她不適合主上。」停頓了一下,他才繼續開口,「黛兒小姐太柔弱了,就像養在溫室裡的花朵,經不起一點折騰,可是主上從小吃盡苦頭,兩個人的經歷相差太遠了,黛兒小姐真正接觸主上了,不一定能理解主上的許多做法。」
「你也說是不一定啦,黛兒小姐那麼善良、單純,一定會站在主上身邊的。」托比忍不住為自己心中的女神反駁道。
「真是因為她太單純、太善良,她才更不能理解主上的一些做法,假如主上要處死迪亞斯,你覺得黛兒小姐會贊同嗎?」
托比很無奈地搖了搖頭,確實,黛兒小姐就連看見魚兒被殺都覺得殘忍,更何況是處死一個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長輩呢。
「更重要的是,黛兒小姐太柔弱了,要是主上愛上她了,那麼她必將成為主上的軟肋。迪亞斯一黨的勢力現在雖然大不如前了,但他肯定不會甘心,一定會捲土重來的,遲早有一場硬仗需要打。」
托比也不得不贊同這句話,他雖然感動於黛兒對主上的深情,但是在主上的安危面前,他肯定是堅定不移的站在韋恩這一邊的。
「韋恩、托比,你們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蘇洛已經回過神來,聽見了他們的談話。
「主上,屬下該死,不應該議論主上的私事。」
「主上,屬下該死,不應該議論主上的私事。」
韋恩和托比齊刷刷地跪下請罪。
「起來吧,我希望你們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我,不要在後面偷猜。」蘇洛轉動著手中的酒杯,一雙深邃的墨眸凝視著二人。
韋恩和托比猜不出他的喜怒,只好聽話的站了起來。
「血凰玉在摩斯雷斯。」
「什麼?」
「什麼?」
韋恩和托比兩眼圓睜,不可置信地看著蘇洛,都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錯。
「你們沒聽錯,血凰玉在摩斯雷斯,五年前我從摩斯雷斯回去之後,血凰玉就不見了。這次來我隱隱感覺到了血凰玉的氣息,只是我魔力還不夠,所以無法探測出它的具體位置。」蘇洛沒理會二人吃驚的表情,仍然很平靜的解釋到。
「主上的意思是您也不知道到血凰玉在誰的手裡?」只過了幾分鐘,但卻又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韋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心翼翼地求證到。
「不錯,還記得五年前,我跟你們的父親逃到摩斯雷斯來嗎?」見二人都相繼點了點頭,蘇洛才繼續說下去,「當時我和你們的父親被田斯的人馬困住,眼看就要被他們抓住的時候,突然一個老人出現,救了我們,並把我們送到安全的啟城去,途中這個老人也受了很嚴重的內傷,不治而亡,最後被我們葬在了啟城的郊外。但我一直都對這段記憶很陌生,總覺得這就像是一場夢,來到摩斯雷斯,見到蘭諾之後,這種感覺更強烈了,我覺得以前我肯定見過蘭諾。」
「主上,這個,我們在來的路上,不是去過啟城的郊外,還找到了當初那個老者的墳墓嗎,這怎麼可能是假的呢?」托比有些懷疑的看著蘇洛。
「可是主上說的也不是完全沒道理,還記得今天蘭諾城主見到主上時臉上的表情嗎?」托比點了點頭,蘇洛也以眼神示意他繼續,「當時蘭諾城主第一眼看到主上的時候竟然失神了,可不像一個陌生人初次見面的反應,後來我們住到他的院子中以後,他就不見了,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你覺得他會有什麼事情需要忙到這麼晚嗎?很明顯是在躲我們。」確切地說是在躲某人,但這句話韋恩沒敢說出口。
蘇洛給了韋恩一記讚許的眼神,然後用朽木不可雕的目光看了看托比。托比很鬱悶,就知道老大很愛記仇,他就幫黛兒小姐說了一句話,現在就被老大用眼神鄙視了,算了,自己還是當啞巴人比較好,然後就很自覺地低下腦瓜子。
很滿意托比的反應,蘇洛又繼續把頭朝著韋恩,「那你覺得蘭諾究竟有什麼事會瞞著我們呢?」
「會不會跟血凰玉有關啊?」韋恩一說完這句話就想打自己的嘴巴,血凰玉跟主上身上佩戴的血鳳玉是一對,是主上送給未來妻子的信物,並且血凰玉和血鳳玉,除非是主上自願送人,否則誰也沒辦法從主上拿下來。怎麼可能會在一個10歲而且還是個男孩的身上啊,這句話他自己聽著都覺得很離譜,主上聽了不知道這次會怎麼處罰他呢。然而下一幕更是讓韋恩跌破了下巴,天哪!主上竟然在托著下巴認真思考他那句話。不會吧,5年前,蘭諾城主才5歲,根本就一個奶娃娃嘛,主上又沒有戀童癖,怎麼可能會看上他呢,更何況他還是男的,主上一定是想到其他人身上去了,對,一定是這樣的,韋恩不停的在心裡安慰自己。
「你們快快去請威廉姆師傅和查理大人,城主受傷了。你,你,你……你們分別去城南、城西、城北、城東,把城裡所有的藥師和治療師都給我請來,速度要快,都騎馬去。還有你……」
錢寧的高亢著急的吼聲打破了三人之間的詭異氣氛,大家都被錢寧那句「城主受傷了」給嚇了一大跳,不等韋恩和托比反應過來,蘇洛就從凳子上跳了起來,丟下了手裡價值連城的琉璃杯,飛奔了出去。
只餘下目瞪口呆的韋恩和托比,相對一望,托比滿眼的疑惑不解,韋恩滿臉如喪考妣,失魂落魄地蹲下身子,拾起被摔破了的翡翠綠的琉璃杯,韋恩看著他奇怪的動作,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幹嘛呢?我們不去追主上啊。」
「不用,回去休息吧!」如果說韋恩剛才還只是懷疑的話,現在無疑很確定自家主上對這個小城主關心過了頭了,他很難接受自家主上竟然可能會有對一個同性產生好感,直到現在韋恩都還抱著一絲僥倖。
「今天主上和韋恩怎麼都這麼奇怪啊?說話都說一半……」皎潔的月光,只留下托比一個人還在抓著腦袋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