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看著呢 正文 癡童
    回寢室看見小黑在我床上撓牆玩,想起現在學校裡有個殺狗變態,很擔心,把小黑抱在懷裡小聲在它耳邊說:「現在學校有變態,呆在寢室別亂跑了。」也不知道它能不能聽懂,貓比狗靈活,變態應該抓不到它吧。

    晚上,孫小莉來了,這可是稀客,大稀客,這時間應該是她和吳南在寢室樓下難捨難分的時候,怎麼跑我們寢來了。

    客套地跟我們幾個都打了招呼,孫小莉就直奔主題:「耽誤你們點時間問點事兒,跟我們一起滑雪的我們部部長你們還記得吧?」

    我知道她說的是白潔,奇怪,我們寢室沒有一個在秘書部,她想找我們說什麼?朝她點點頭,我對她要說的話有了好奇心。

    「我們部長最近挺苦惱的,我問了好幾遍她才告訴我,她說唐欣嫻學姐好像生她氣了,對她總是冷冰冰的,可她又實在想不起來哪裡得罪唐學姐了,孟嬌不是在學習部嘛,我想她知不知道點什麼。」

    明白了,是來找孟嬌的,學習部的事兒找趙慧最合適,不過以孫小莉和趙慧的關係,她也只能來找孟嬌了。

    「我們部長最近神出鬼沒,我都找不到她,抱歉啊,幫不上你忙。」孟嬌無奈地說。

    「沒事,我也是隨便問問。」孫小莉嘴上這麼說,臉上卻是失望的表情。

    「啊,對了!」林思佳突然出聲,嚇我們一跳,她激動地說:「我前兩天不是被禮儀部的學姐找去幫忙嘛,我聽她們說了點事,好像唐欣嫻學姐寢室的女生狀況都不太好,可能是流感吧,一寢室都傳染上了。」

    「我也安慰部長可能是唐學姐身體不好連帶著心情也不好,部長就搖頭,她說她和唐學姐高中時候關係就好,唐學姐不會因為點病就這麼對她。」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那可真想不出理由了,她倆之間的事兒我們怎麼可能知道。

    第二天,我接到老家打來的電話,祖奶奶壽辰,讓我回去慶祝。我雖然不愛回老家,孝心還有,老人家生日我總得露露臉吧。給導員打了電話,我就收拾東西買票回老家,學校這幾天鬧動物屠殺變態,正好把小黑也帶回去避避風頭。

    大伯母看見我抱了一隻黑貓回來很詫異,叫來大伯父盯著小黑看了許久,好像沒看出什麼所以然,這才露出笑容對我說:「去給你祖奶奶行禮吧。」

    電視上靈異片裡不總用到黑狗血嗎,不知道黑貓血能不能將就用,他們不會想把我的黑貓拿去宰了放血吧。我把小黑抱得更緊了,得好好看住它,要是被放了血,我找誰哭去。

    以前說過我老家人都很封建,堂姐嫁給周家就要搬到周家去住,這次祖奶奶壽辰,堂姐當然要領著堂姐夫回來省親。堂姐夫還帶了自己的弟弟,也就是周家的二公子,婚禮上和我有一面之緣的咒怨版小鬼,我當時以為他是小女孩,沒想到真是個男孩,一個小男孩玩什麼娃娃,現在真到了雌雄莫辯的時代了麼。

    別人行了禮祖奶奶都會指個座給他座,我行完禮她卻什麼都不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有在那兒愣著。其他人也很奇怪祖奶奶的反應,我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到我身上,尷尬無比,祖奶奶我知道我不討你歡心,你也別這麼整我吧。

    半晌,祖奶奶才緩緩說:「你學校發生什麼事了麼?」

    我搖搖頭,我學校能發生什麼事,也就出了個變態唄,這種事怎麼能在祖奶奶壽辰的時候說,這點分寸我還有的,況且我不想給老家的人添麻煩。

    祖奶奶沉默了一會兒,指了個座給我。害我出了一頭汗,還以為做了什麼讓祖奶奶不爽的事兒。

    都行完禮就到了開飯的時間,我哪有吃飯的心情,小黑被我用繩子拴在房子旁邊,我胡亂吃了兩口,掰了個雞腿就趕緊去找小黑。小黑還乖乖呆在那兒,不過身上的繩子沒了,可能我沒繫緊,讓它掙脫了,還好它沒亂跑,不然這荒郊野嶺的我上哪兒找去。

    我拿著雞腿朝小黑走過去,它沒過來吃雞腿,反而跑了。難道是生氣我剛才用繩子拴它?無奈了,又不能扔下它不管,只好追上去,剛吃完飯就劇烈運動,會胃下垂的喂。

    貓確實是靈巧的動物,別看它個子小腿也短,到底是四條腿的,我兩條腿怎麼也追不上它。眼看著它鑽進了禮堂,我生理性討厭禮堂這個地方,等我找到它非得蹂躪它不可。

    禮堂這地方采光不好,上回進來時有一圈紅燭照亮,這回暗了不少,得集中注意力才能看清東西。我進了禮堂,關上門,四處尋找小黑的身影,左邊傳來木頭掉在地上的聲音,我扭頭一看,一隻黑貓正對著我的臉撲過來。我靠,小黑你獸性大發了嗎,我趕緊躲它,腳不小心踩到了旁邊的木頭堆,木頭滾了一地,我也華麗跌倒,陷入昏眩。

    大腦一片朦朧,像是在做夢,夢裡的場景還在禮堂,一圈紅色喜燭中間堂姐正和周大少爺拜堂,不對,那不是堂姐,是我,胸前戴著大紅花,我正在拜堂,新郎也不是周大少爺,白光太刺眼,我看不清他的臉,他蒼白得沒有一絲雜色的手拽著從我身上垂下去的紅色絲帶,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我看見他與我想對而站,彼此深深地鞠躬。

    你是誰?我想這樣問,卻不能開口說話,他的手撫上我的臉頰,我知道他聽懂了,毫無緣由地相信他能聽見我心中任何一句話,他纖長的手指在我臉頰上滑弄著,一遍又一遍,隨著他鐘擺一樣固定的節奏,我慢慢閉上眼睛。

    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醒了,還躺在禮堂的地上,臉頰一陣麻癢,原來是小黑在舔我的臉。現在知道裝模作樣了,剛才把我嚇得摔暈過去的明明就是它,但看它這副乖模樣,我又捨不得跟它生氣了,果然我也是個貓奴。

    我抱著小黑往回走,快走回祖奶奶的房子的時候,看見一個小孩坐在石頭上。小孩的皮膚不僅是白,還有點發青,懷裡抱著個破舊的娃娃,四十五度角看著地面一動不動。

    「周小少爺?」我走到他身邊叫了一下,是不是他家傭人又把他弄丟了。

    他抬頭看著我,目光呆滯,我還記得上次回來的時候七大姑八大姨們八卦過,周家的老來子是個癡呆兒,現在我卻覺得不是,就是傻子還會傻笑呢,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連冷漠的表情都沒有。

    我覺得他很滲人,又不能就把他扔這兒不管,堂姐夫大老遠帶著弟弟來給祖奶奶賀壽,我們卻把他弟弟弄丟了,沒法交代啊。

    「迷路了?我帶你回去吧。」我朝他伸出手,天上已經從太陽換成了月亮,在月亮慘白的光籠下,我看見我的手……老子的手竟然在顫抖。

    周小少爺從石頭上蹦下來,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就如看起來的一樣涼。我一隻手抱著小黑,一隻手牽著周小少爺往回走,心裡直發毛,總覺得這小孩像要把我領到地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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