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銳的叫聲撕破沉靜的夜。
然而這聲音卻並不是鴛鴦淫盜發出的,因為他們早已經被嚇呆了。
冷彎彎、夜辰、夜魂、夜魅,望著那個突然嘶心裂肺般尖叫的小昭,都擰了擰眉。
她宛如陷入了無邊恐懼的意識裡,雙手抱著頭,聲嘶力竭。靈動的大眼睛沒有了焦距,只是無意識地嘶吼著。墨發凌亂地飄飛,只覺得腦海裡飛掠過很多的畫面,有婦人抱著小孩哀慟,有男人發狂嚎喊,有無數的鮮血妖嬈地亂舞濺……
頭痛、頭好痛,死死地摀住腦袋,卻依然感覺好像要爆炸了一般。眼底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後一道白色的光芒閃過,畫面定格在被砍掉雙足,狼狽爬在地上死死抱住黑衣人的男子身上。他的嘴唇嚅動著似乎在悲傷地訴說什麼,然而她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聽不見……
「啊——」
最後一聲哀慟的嘶吼,嬌俏的身影軟軟倒下。
夜魂身形一閃,接住了小昭的身軀。
夜辰、夜魅都有些擔心,雖說才幾日的相處,但嬌俏的小昭卻給了他們妹妹的感覺,令人無法不疼惜。
冷彎彎唇抿了抿,看樣子今晚的事情是刺激到小昭了。說不定她的記憶就快恢復了。纖手朝著兩淫盜指了指,對夜魅道:「將兩人帶走,記住砍掉雙腿、挑斷手筋。」看他們還能不能去做惡。
「是。」夜魅垂頭答道,將兩人點了穴道,帶走。
「將小昭放到我床上。」
冷彎彎走到桌邊,倒了杯冷茶喝了口,對夜魂說道。
「是。」夜魂將小昭抱到冷彎彎的床上,退到了一邊。
「你們都先下去吧。」
冷彎彎擱下茶杯,坐到床沿邊,對夜辰、夜魂擺了擺手。三千青絲垂落,掩住了她的側面。火紅的外袍似乎帶著燃燒一切的能力,就宛如她本身一樣。高高在上,睥睨萬物。
「有事叫我,我就在門外。」
夜辰淡淡開口,即時知道根本沒有人能夠傷害得到冷彎彎,他卻依然放不下心。深幽的紫瞳壓抑著柔情注視著她,看著她從一個粉雕玉琢的陶瓷娃娃日漸出落成今日這般驚人的美貌。每一個蛻變,他的愛便深一份。過去的七年裡,眼神追隨著她,即時她的身邊永遠有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即時他們兩人濃情蜜意令他痛到麻木,他也不曾放棄過。如果說人生都會有一劫,那麼他想自己的劫一定是她。
「嗯。」冷彎彎輕輕應了聲,對於夜辰的執著,她早已領悟。他已經用兩千五百五十五個日子來證明了他的執著,他的愛意。如果如他所言守著自己對他來說是一種幸福,那麼她就給他這種幸福。只希望在未來更多的歲月裡,會有一個值得他真心對待的人出現陪著他渡過更多的幸福日子。
夜辰、夜魂走了出去,將門輕輕掩上。
折騰了一兩個時辰,夜又恢復了沉寂。屋外廊道下,蟲鳴聲聲。夜風依然淺吹拂著,搖晃著花木隨它起翩翩而舞。
房間籠罩在淡淡的燈光下,泛起一層昏黃溫暖的顏色。
冷彎彎望著躺在床上的小昭,她修長捲翹的睫毛在白玉般的頰上投放出美麗的陰影。精緻小巧的瓜子臉還帶著淚痕,即時入睡,那櫻唇也不安地緊抿著。這女孩應該是經歷了很痛苦的一幕吧,才會令她自動將過往忘記,只是沒想到今日居然刺激到她,如果恢復了記憶,也不知道對她是好是壞?
伸出纖纖玉手搭在她的腕間,脈搏有些混亂。蹙了蹙眉,上床將小昭扶坐起來,她也盤腿坐在小昭背後。雙手運氣,往她身上輸入真氣。
半柱香後,冷彎彎拭去額間的汗液。將小昭重新扶下躺好,然後她也靠在床畔迷迷糊糊入了夢鄉。
陽光從窗戶斜視而入,金燦燦的,還帶來了花草的芳菲。
冷彎彎伸了伸腰,墨發隨著搖擺。帶著幾分慵懶的性感,火紅外袍已經有了折痕,襟口下滑,露出凝脂玉膚、性感鎖骨,此刻,她完全是一個勾人心魂的妖精。
「你醒了。」懶懶回頭,卻望見小昭呆呆地望著自己,不由得勾唇邪肆一笑。
「小姐。」小昭清澈的雙瞳似被蒙了霧,有些迷濛。此刻,看著眼前的冷彎彎她產心思莫名。一夜之後,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變了。她發現了小姐冷戾的一面,雖然殘酷但她並不害怕。更重要的是她恢復了丟失的記憶,原來她已經沒有了家人了,他們全被人殘忍地殺害。眼底閃著濃烈的仇恨,她想起年幼的弟弟,想起悲痛的母親,想起被砍斷雙足也拚命抱住敵人讓她逃的父親,淚花開始閃爍。她記得跳崖前告訴過自己,如果活著一定要為親人們報仇。而憑她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夠為家人報仇呢?無助地低垂著頭,面前卻出現一抹火紅的身影。
「小姐。」抬起頭,冷彎彎天仙般的容顏映入眼瞳。雖然她的表情淡淡的,但小昭卻彷彿找到了依靠,找到了勇氣。她驀然撲過去抱住她,開始痛哭失聲。
「嗚嗚嗚……」
令人聞之傷心的綴泣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起,天空的太陽似乎也因這傷心一幕躲到一邊陪著垂傷。
冷彎彎任小昭抱著自己,並沒有推開她。雙臂垂在一邊,靜靜地聽著她發洩著自己的傷心。
半晌後,小昭終於哭累了。抬起頭,一雙眼睛彷彿被春雨洗過般明亮。眼眶紅紅的,鼻頭也紅紅的,帶著羞澀的笑容朝冷彎彎訴說著抱歉。
冷彎彎淡淡搖了搖頭,坐在她的身邊。髮梢垂落在白色的床被上,烏黑亮麗。
「你恢復記憶了。」是肯定句,而不是問句。
「嗯。」小昭點頭,憶起出事的那一幕,雙眸又盈著淚水。「我閨名萬瑩昭,原是萬家莊的大小姐。我有一個年僅六歲的弟弟,還有一對相親相愛的父母。萬家莊以押鏢為營生,原本我們一家人過得快樂而滿足。不料,半個月前的夜裡,突然有一夥黑衣人闖入莊裡。他們一進來便殺人,我幼弟喪生,母親為保護我也受傷了,甚至我的爹爹也……」想起父親慘死的一幕,萬瑩昭泣不成聲。
「你想報仇嗎?」冷彎彎烏黑的雙瞳認真地凝視著她。
「想。」萬瑩昭拚命地點頭,「我活著,便是為了報仇。」若不是為報仇,她一定會追隨親人而去。
「好。」冷彎彎站了起來,望著她。「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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