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嫂也不等姚謹說話,嘴裡辟里啪啦就說了一通,姚謹聽了半天才明白,卻原來是李子軒看好了王村王寡婦的女兒,托了趙大嫂給保媒,趙大嫂到女方家一說這事兒,女方家滿口應承了,趙大嫂以為這媒人做成了,哪知道到了李家跟姚謹的婆婆一說,卻被李楊氏好一通埋怨,嫌棄那王寡婦的名聲不好,姑娘又不識字……
趙大嫂一聽就火了,好啊,你家兒子托我給做媒,我說成了,你當娘的又挑三揀四,合著你們一家子根本沒商量好,這不是耍著我玩嘛!多年的老鄰居,趙大嫂不好意思當即發火,心裡卻氣得不行,她怒氣沖沖的從李家出來,正要到王寡婦家去告訴人家一聲,路上正遇到李大郎夫婦,便再也忍不住,衝著李大郎夫婦便是劈頭蓋臉的好一通抱怨……
趙大嫂口沫橫飛的說完,李子軼忙說道:「對不住了趙大嫂,這事兒的確讓你為難了,我看不如這樣,你先別急著跟王家說,我……再去勸勸我娘,這事兒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得二郎喜歡,你說是不是?也許我勸一勸我娘,她就回心轉意了,你也不用作難了,怎麼樣?」
趙大嫂本來早上才去王家提的媒,這還不到中午,又要去告訴人李家不同意了,她自己也覺得這話不好對王寡婦說,現在聽了李子軼這話,便點頭允了,返身回家等李大郎的消息。
姚謹眼看著趙大嫂走遠了,便問道:「怎麼回事兒大郎?頭些日子二郎還說暫時不考慮成親的事兒,怎麼這麼快他就找趙大嫂提親去了?」
李子軼對二弟李子軒的事兒也能猜出來幾分,他說道:「這事兒說來話長了,那王寡婦……她原先是趙大嫂家的鄰居,夫家也是姓趙,她原本已經死了兩個丈夫,等第三個丈夫又死了之後,她剋夫的名聲也就傳出去了,趙家一大家子人對王寡婦當然也不怎麼待見,想方設法想謀了她的財產去,卻沒想到王寡婦彪悍起來,愣是比男人還厲害,趙家人絲毫沒佔到便宜,不過她的名聲卻越發壞了……她家的趙娥兒本來跟二郎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二郎喜歡她,可是娘不同意,嫌棄她娘的名聲不好,再說她娘家也窮,陪送不出什麼嫁妝……後來孩子大了,王寡婦也攢下了點錢,因為跟趙家人相處的不好,就把鎮上的房子賣了,搬到她的娘家王家村去住了,我猜想,可能是二弟又見到趙娥兒了……」
夫妻倆說著話,驢車就回到了自家大門口,李子軼先把巧兒抱下了車,回身又來抱姚謹,姚謹笑道:「我自己下,小心讓人看見。」
李子軼不由分說,一下子就把姚謹抱了下來,這時候,大門忽然「光當」一聲從裡面打開了,李子軒看見大哥正抱著大嫂,他一陣發窘,臉「呼」的就紅了,李子軼也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姚謹,到底比時人多了幾百年的見識,雖然有些羞色,卻剎那間她就恢復了平靜,落落大方的問道:「二郎這是有事兒?」
李子軒也顧不得許多了,忙說道:「大嫂,我請你幫個忙。」
姚謹心念一動,笑道:「二郎,莫不是想讓我替你說媒吧?走吧,有什麼話回家再說。」她說著,率先帶著巧兒進了大門。
李子軒雖然心急如焚,現在卻也無法,他趕緊跟在大哥身後,先幫著李子軼把毛驢車送到牲口棚,又一五一十的對李子軼說了事情的經過,李子軼笑道:「我猜就是這樣,你放心吧,剛才半路上遇到趙大嫂了,已經把她勸回去了。」
李子軒一聽,這才鬆了一口氣,兄弟二人來到花廳,就見姚謹正沖好了一小碗藕粉給巧兒吃,小傢伙早就嚷嚷餓了,所以姚謹一進屋就先給她弄了好吃的,巧兒吃的眉開眼笑,看見李子軼兄弟進來,她便說道:「爹爹,二叔,娘做的藕粉可好吃了,你們嘗嘗。」
李子軼說道:「爹爹不餓,你吃吧,有沒有給你娘嘗嘗?」
巧兒說道:「給了,娘說了,藕粉性涼,她不能吃這個,也不准我多吃……隔一個巴掌那些天,才准吃一回。」
屋子裡的三個大人聽了都笑,姚謹問道:「一個巴掌是多少天?娘都教過你了,你怎麼又忘了?」
巧兒掰了半天手指頭,到底也數不清是幾天,便哭喪了小臉,姚謹笑道:「好了,等巧兒長大了就知道了,快吃吧,一會兒藕粉涼了就不好吃了。」巧兒的臉這才多雲轉晴。
姚謹轉頭對李子軒說道:「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李子軒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聽話聽音,雖然李子軒沒說的那麼仔細,姚謹也已經明瞭,原來自從李子軒給了李姜氏一紙休書之後,就對青梅竹馬的趙娥兒念念不忘,或許他內心深處根本就沒有忘過那個女孩兒,恰巧前幾天趕集的時候就遇到了她,一問之下知道她還沒有成親,李子軒頓時大喜,他到底是成過親的男人,還是有些魄力的,便直接問趙娥兒願不願意嫁給他。
趙娥兒點頭允了,李子軒卻苦於一來沒有錢迎娶,二來娘對趙娥兒的娘——王寡婦有成見,他便想著等他攢夠了錢再慢慢跟娘說,哪知道他可以等得,趙娥兒卻已經是十六歲的大姑娘了,眼瞅著過了年十七歲了,已然不能再等了,那王寡婦為著女兒的婚事兒到處求人做媒,終於鄰縣有一個三十多歲的鰥夫看見趙娥兒的相貌不錯,也不嫌棄她娘名聲不好,願意續娶她……
趙娥兒聞言,趕緊給李子軒送信,就在昨天傍晚他從縣城回來,遠遠的看見了趙娥兒在等他,他便撒了個謊說要先回家去,其實是去找趙娥兒說話去了……
李子軒聽了趙娥兒的話,知道若是再不出手,趙娥兒就要跟別人定親了,便急急忙忙找了趙大嫂出面給說媒,又自己親口對娘說了趙娥兒的事兒,哪知道娘的反應異常激烈,說什麼也不同意趙娥兒進門,沒有辦法,李子軒這才來求姚謹幫忙,他講完了過往,懇切的說道:「嫂子,我娘對你一直都是另眼相看的,就麻煩你跟娘說說,說不定她就答應了。」
李子軼也在一旁幫著兄弟說話:「謹娘,你就試試吧!就算不成,二弟也不會怪你。」
「對對,嫂子,我絕無怨言。」
姚謹有些頭疼了,姚謹一直覺得婆婆那人表面看著隨和,卻最是有心計,不是好相與的,這事兒還真是不好相勸,可是小叔子求到跟前了,丈夫又在一旁幫腔,姚謹也不能不管,她只得勉為其難答應了。
李子軒見嫂子點頭了,這才往後院的豆腐坊去了。
吃完了午飯,姚謹照例躺在床上瞇瞪了一會兒,睡夢中就感覺自己的臉有些酥癢,她閉著眼睛就拍了一巴掌,李子軼「嗤」的一聲笑:「謹娘,別忘了你還要去老宅呢!中午睡多了晚上又該睡不著了。」
姚謹笑道:「我記得你跟趙大嫂說,你去勸婆婆的,現在你卻全推到我身上來了……」
李家的兄弟三個其實都很怕他們的娘,李子軼也不例外,聽見媳婦說起這個,李子軼乾笑道:「謹娘,我就不去了,這種事兒我去說不合適。再說你如今有護身符嘛!我敢向你保證,娘肯定不會對你發火。」
姚謹詫異道:「護身符?什麼護身符?」
李子軼伸手就摸了摸姚謹的肚子「你的護身符就在這兒。」
姚謹「撲哧」一聲就笑了,李子軼接著說道:「到了娘跟前,你把肚子往前腆著點,娘看在她孫子的面子上,說不定就點頭答應了。」
姚謹一聽,忍不住「呵呵呵」笑起來,一時間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半晌她笑夠了,這才說道:「大郎,我的肚子再腆著也是沒用,現在還不到三個月,根本一點都看不出來,要不然我在肚子上綁上一個枕頭好了,若是娘發現了,我就說,是大郎讓我這麼幹的……」
李子軼連忙擺手「別別,那還是算了,算了,娘不會忘了你肚子裡有她孫子……起來吧,我幫你梳頭。」
姚謹從床上爬起來,任憑李子軼笨手笨腳的給她挽了髮髻,她又換了一件衣裳,本來想帶著巧兒一起去看看奶奶,哪知道這孩子在山上玩的累了,一直睡到現在還沒用醒,姚謹也只得自己去了,走到門口,她猛然想起前幾天做的藕粉,應該給乖官拿點,那東西小孩子吃著還行,姚謹便又包了一包藕粉帶著,這才施施然的出了門。
剛出了小樓,姚謹就看見一株梔子花旁邊站著一個小女孩,正是李子軻嘴裡的那個「小飯桶」梅子,她一看見姚謹出來,「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夫人,求求您不要把我送回去好不好?我雖然吃得多,可是我很能幹,真的,我力氣大……」
一個**歲的小姑娘誓言旦旦的說自己力氣大,姚謹看了看她的小胳膊小腿,怎麼聽怎麼覺得好笑,她遂笑道:「你力氣有多大?那邊有一個石鎖,你能舉起來嗎?」
那個石鎖還是李子軼練習臂力用的,至於多重姚謹是不知道,反正她一隻手根本拿不動,姚謹這話本就是玩笑一樣,哪知道梅子居然當了真,她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那個石鎖前面,一隻手輕而易舉的就把石鎖舉起來了。
姚謹看著她那瘦弱的樣子,生怕這石鎖把她壓壞了,嚇得她忙說道:「趕緊放下放下,別累壞了,我不送你回去就是……」
梅子一聽,高興的把石鎖「咚」的一聲扔到了地上,她上前兩步搶過姚謹手中的藕粉,說道:「夫人,我幫您拿著。」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奉上,淚眼汪汪的說,我要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