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狸本來也不打算享受這些,火堆除外,他不能在夜裡讓蕭寶卷他們得逞,把潘玉兒給帶走,還不能與她太接近,讓別人看到就生氣,將來等他死後,為難她。是的,胡海狸已做好必死的準備,否則他不會放潘玉兒離開自己視線之外。他打算,以閉目養神的打坐度過這一夜,既可以得到些休息,又能警惕別人的動作。至於以後,以後再說以後的。
飯沒心情吃,蕭寶卷總要喝水,他喝水,他也不會忘記潘玉兒,「去,給貴妃送些水喝。」「是。」一個太監主動承擔起這次任務。
胡海狸幫潘玉兒就在露天地裡鋪好蕭寶卷派人送過來的床,潘玉兒正要躺下睡覺,太監端為量不多的一杯水來到兩個人近前,低頭行禮,「貴妃娘娘,你喝些水吧。」潘玉兒真的口渴,她接過水杯,喝下一半,遞給胡海狸,「胡哥哥也喝。」很明顯,為什麼水量不多,自然是給潘玉兒一個人的,蕭寶卷不至於為胡海狸準備什麼,如果他喝,不只是接受蕭寶卷恩賜那樣簡單,下一次有可能就沒有水,胡海狸搖搖頭,「我不渴。玉兒自己喝。」
潘玉兒疑惑地望望胡海狸,他的嘴唇乾干的,起了皮,怎麼會不渴。「這水,皇上只是給貴妃娘娘喝的。」太監為潘玉兒解釋。潘玉兒看著杯子裡的水,猶豫片刻,這才一口氣把水全倒進自己嘴裡,然後扶住胡海狸的肩膀,吻上他的唇,一大口水便由她的嘴裡灌進他的口中,這是她為他留的。胡海狸嚥下這口水,四目相對,他的眼眶濕潤了,潘玉兒為讓他喝口水,肯定頗費心思,她的小腦袋瓜兒裡可沒有裝多少東西,「玉兒。」
「胡哥哥,我們要好好活下去。」潘玉兒兩行清淚流下來,「思凡死了,你不能也死。」「貴妃娘娘。」太監伸手接過潘玉兒手上的水杯,依然低下頭,發表他的意見,「『留得青山在,何怕沒柴燒。』,皇上不是好惹的主兒,貴妃娘娘與胡壯士何不暫且答應皇上的要求,讓貴妃娘娘回宮,胡壯士也能得以安全脫身,日後再想辦法,以求團聚,總比兩個人現在都受苦,胡壯士耗死在這兒強吧。」
胡海狸抬頭注視這個送水太監,太監的頭更低,「請胡壯士不要這樣看我,以免引起皇上他們的懷疑。」胡海狸明白對方的意思,他扭轉頭,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叫什麼名字?」他想知道。胡海狸問得多,潘玉兒也開始注意這個太監。「我?在下梅蟲兒。」儘管形勢相當不利,環境很惡劣,聽到這樣一個名字,潘玉兒還是禁不住笑出聲,「梅蟲兒?好難聽的名字。我記起你了,你是提醒過我注意妃嬪送給我禮物另有隱情,和我想與葉思凡離開皇宮時,要我三思的那個太監。」「正是奴才梅蟲兒。奴才還向皇上提議要留下葉思凡一條活命,可是奴才人微言輕,還望貴妃娘娘原諒奴才無能。」太監的謙恭一如既往,不仔細看,他臉上難以抑制的欣慰感根本覺察不出來,終於被問及名字,還是胡海狸開的口,再被提到舊事,實在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