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潘玉兒卻嚇得撲進胡海狸懷裡，緊緊閉上眼睛，不敢再睜開。「玉兒，怎麼啦？」胡海狸擔心、焦急地問。「外面！你看外面。」潘玉兒不肯起身，伸手向她自己背後、胡海狸眼前指去。官兵跪倒，就顯現出四周圍漫山遍野的死屍，有的動物恢復真身，其中不乏狼蟲虎豹。
一群赭黃隊伍，並不在潘玉兒手指的正前方，正向這邊靠攏而來。蕭衍知道，單獨與潘玉兒相會的機會是沒有的，他好嫉妒，她現在趴在胡海狸的懷抱，卻不是他的。胡海狸還沒有看清楚來者是誰，從著裝打扮上就知道是蕭寶卷御駕親臨。可是，潘玉兒應該沒有注意到他呀，他疑惑不解，「玉兒在怕什麼？」
「好多死人。」說這話時，潘玉兒的聲音是顫抖的，她怕的確實是死人。潘玉兒並不是沒有見過死人哪，八月十五夜裡，比這兒死得少的確不假，可是被殺的人，有哪一個不是面目猙獰，不堪入目的呢。「玉兒，你以前也見到過好多死人哪。」胡海狸儘管不理解，還是把潘玉兒摟得更緊，臉頰蹭她的頭髮，給她安慰，「別怕。」
「以前，你被那個壞人刺傷，又盡快帶我離開那個鬼地方逃生，還是大晚上，人躺地上，儘管月亮很亮，還是看不大清死者表情與流的血。我今天就是怕，好像還有見過面的人死在那兒。」「見過面的人」主要指蛇精。潘玉兒直往胡海狸身上攀，似乎要躲進他的體內去。
這是在有三萬雙眼睛圍觀的戰場上好不好，哪個男人願意縱容潘玉兒和別的男人、和蕭寶卷敵對的男人親親熱熱，儘管他極其出色，這樣一來，就更加招妒。可是，誰帶頭反對，當這個出頭鳥呢？出不出頭似乎都不妥，蕭寶卷馬上就要趕到，就算他不來，周圍也有好多他的人，任由他們摟抱在一起，不言不語，顯然不成體統；而主動幹這個費力不討好的差事，肯定得罪潘玉兒，還有可能被蕭寶卷誤會對貴妃有什麼想法，顯然不划算。這是蕭衍的算計。蕭懿與原國師也有顧慮。被指責為壞人，再是玉狐狸也是蕭寶卷寵愛的貴妃，還是少惹事，距離她遠些。蕭懿則不知道如何是好。別人，更搭不上話。
「玉兒，下來。幹什麼呢？」傳來蕭寶卷厲聲喝斥，自己的貴妃在軍前與胡海狸摟抱，傳揚出去，皇帝的面子往哪兒擱，他還沒有走到近前，就憋不住要下命令，意思自然是讓潘玉兒從胡海狸身上下來，與他最好遠遠地分開。他三步並作兩步急急向最前面趕。官兵全部起身，自覺把蕭寶卷要走的那趟直線的道路讓開，讓他與他的侍從通行。
潘玉兒不可能聽從蕭寶卷吩咐，卻也從胡海狸懷裡挺直身，還是與他緊緊依偎在一起，她有話問蕭寶卷，「你們為什麼派兵來，造成這麼多生靈塗炭？」傻子也看得出，是蕭寶捲到紫金山找事，不是胡海狸去他的皇宮挑釁。可是，潘玉兒用的是「你們」，不是她不把責任推給蕭寶卷，顯然在她的主觀意願上她認為他自己不可能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