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霽楓的語氣雖然不好,可是他的話中卻沒有一點誇張的成份。冰凌這才知道原來這裡的人對六指是如此的忌諱。不自覺的垂目看向了懷中的嬰兒,孩子似乎感受到她憐惜的目光。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冰凌連忙輕輕搖晃著孩子,溫柔的哄道:
「乖,別哭哦!放心,姐姐不會拋棄你的。」
話音一落,哭聲嘎然而止。
「呵呵,小傢伙你聽懂了是嗎?」冰凌被孩子的表情逗得笑了出來。然後抬頭望著愣在一邊不知該做何表情的師徒倆,笑意盎然地說:
「你們看,這麼聰明可愛的孩子怎麼可能是災星呢?你們不就是見不得他多出的那塊指骨嗎?放心,給我半個時辰,我保證能消除你們恐慌的根源。」說著她抱著孩子往自己的包廂走去。
看來這丫頭真的是倔得無可救藥了。她自己都是一個小丫頭,她要怎麼照顧一個帶著天煞的孩子啊?師徒倆相視一覷,同時無奈的搖頭歎息。實際上他們也不是那種相信命運的人,可是讓他們帶孩子,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而這樣的孩子連親身父母都不敢收留。更何況是別人呢?所以諸葛臨風才要將他送回江裡去。
走到倉門口時,冰凌突然停下,轉身對著劍魔吩咐道:
「保鏢大人,麻煩你去讓船家弄點米湯來。順便幫我問船家要一罈酒,再燒一盆開水,讓它自然涼,最後讓船家站時靠岸暫停一會兒。」
「你還真的不客氣啊!」北堂霽楓恨恨的瞪著冰凌,用眼神說道。
「有事找保鏢可是你師傅自己要求的!」冰凌淡淡的回道。
「你要酒來幹什麼?為什麼停船?」諸葛臨風凝惑地問道。米湯可以理解為喂嬰兒吃,開水是要為孩子洗澡,可是另外兩樣諸葛臨風實在是想不出她的用意為何。
「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我現在跟你沒法解釋。」冰凌乾脆的回道。
清脆的童音配以老沉幹練的語氣,怎麼聽師徒倆都覺得彆扭。不過也引起了兩人強烈的求知興趣,倆人沒有再多說什麼,分頭去準備冰凌要求的東西了。
冰凌抱著襁褓中的嬰兒進到包廂後,輕輕將孩子放到靠船身的木板小床上。衝著孩子柔聲說道:
「寶寶,乖乖呆著,等下就有米湯吃了哦。」
「哦,哦。」小傢伙像似聽明白似的,張著奶白色的乾澀小嘴,依依呀呀的回應著。
「嗯,真乖。」讚賞地摸了摸小傢伙毛絨絨的小臉(剛剛新生的嬰兒臉上都有胎毛).冰凌起身打開她的包袱,開始準備她的手術用具。她將手術用的刀具針線,及消毒藥品全部拿出來,整齊的擺在床邊的小桌子上。接著她選了一張質地比較柔軟的床單,嘩嘩的將它撕成一尺來寬的布條
「米湯來了。」北堂霽楓吆喝著,端著一碗米湯進來。諸葛臨風手裡捧著一個木盆隨後跟來說道:
「熱水也打來了。船正在往江邊靠。」
「謝謝!」冰凌起身接過米湯,習慣性的道了聲謝。
「你這丫頭也會說謝?」北堂霽楓詫異的回道。他發現自己很不習慣跟他客氣的小冰凌。
冰凌沒有理他,將碗放在桌面上。一手抱起嬰兒,一手用湯匙舀起半匙米湯輕輕吹了吹。細心的喂孩子食物.
「這些是什麼?」北堂指著桌上的東西驚問道。
「手術用具。」冰凌一邊餵著小傢伙米湯,一邊淡淡的回道。餵了幾湯匙後,她放下湯匙,重新將孩子豎著抱了起來。將他的頭靠在自己小小的肩膀上,輕輕的拍打著孩子的背,讓他打了一個嗝後。又將他平放下去。
她的動作純熟得就像是帶過好多孩子的母親似的。(實際上這些都是她大學實習的時候從婦產科學來的。她大學時主修外科,同時選修了婦產科和兒科。)看得劍魔師徒目瞪口呆的凝望著她。
看著小傢伙滿足的睡著了,冰凌突然抬頭望著劍魔問道:
「我要的酒呢?」
「酒來了!」船家擰著一罈酒出現在倉門口,大聲應道。
「謝謝!」接過灑壇,冰凌客的謝道。
「不客氣!」船家憨厚的回道,自動的退了出去。
小冰凌動作有序的將酒倒進一個小盆子裡,再將所有手術用具都浸入灑中,接著她拿起布條將小傢伙的四肢固定在小床上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性急的北堂忍不住驚問道。
「我要將小傢伙多出的那根手指切掉。」冰凌直接了當的回道。
「你說什麼?你瘋了嗎?你不知道十指連心嗎?他才剛出世。哪裡承受得了那種痛苦。」北堂霽楓驚呼道。
呃!冰凌詫異的抬頭看了北堂一眼。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點人性嘛!衝著他這一點僅存的人性,冰凌決定為他解釋一下。她淡淡的說道:
「我沒有瘋,瘋的是這個世界。是這個世界容不下他多出的這根手指。本來多一根手指又不是他的錯,憑什麼要他一個孩子來承受這些痛苦呢?但是,長痛不如短痛」
「可是你也不能切掉他吧!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北堂霽楓打斷冰凌的話,驚愕的說道.不過他的話也沒說完就又被冰凌冷冷地打斷了.
「你別跟我提他那不負責任的父母,如果給我知道他們是誰的話,我一定會讓他們嘗到拋棄骨肉應有的懲罰。」
「好了,你們倆別爭了。冰凌說得對,與其讓他一世受痛,不如現在就給他切掉。至於能不能承受得了,就看他的造化了。」見他們倆爭論不休,一直沒有出聲的劍魔忍不住說道。
師傅都發言了,北堂自然不敢再有意義。冰凌則佩服的看了劍魔一眼,繼續解釋道:
「實際上這只是個極小的手術,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而且現在給他做了,兩個月後他就會跟正常人一樣了,連一點疤痕都不會留下。」
「丫頭,你以前做過這樣的手術?」劍魔不經意的問道。他一直注意著冰凌的舉動。她的動做是那麼的熟練,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決不是在亂來。
呃,雖然沒有做過同樣的,可是比這難度大得多得多的手術她可是沒少做。不然她也不會被發配到這個鬼地方來啊!冰凌汕汕的想到。嘴裡卻是含糊不清的回道:
「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