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國以青龍山及圍山順流的青花江為名。青龍山並不高,最高海拔不過千米。它綿延幾百里,幾乎是貫穿了整個青龍國。更是青龍國境內唯一的一座山。不過俗話說得好,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傳說青龍山上有神龍出沒。因此,它成了青龍國人民心中的聖山。
而伴著青龍山一路遊走的青花江,則源於西楚,貫穿青龍最後流入東齊與東海交匯。
臨安城位於青龍國的東部,距東齊只有一百多里。它背靠青龍山尾,面臨青花江。與都城一個在山頭,一個在山尾。遙相呼應。是青龍國除了都城之外的第二大城市。
在臨安城東南牆之外,青龍山下,青江之畔,鱗次櫛比地排列著一片粉牆黛瓦的民宅。這樣的民宅在青龍國隨處可見,並不顯眼,可以說得上很是普通。
其中一間與此格格不入的茅屋竹舍,籬笆牆的小院最為惹人眼球。院裡院外到處都充斥著草藥的清香味道。不錯,這裡就是整個豐源大陸都聞名的神醫上官雲景的藥廬。而裡面住著的卻只有他年僅八歲的兒媳兼徒兒。
太陽剛剛露出笑臉,晨曦的雨露未收。一個纖弱的小女孩挑著兩桶幾乎跟她齊肩的衣物,從浪潮洶湧的青江邊像蝸牛似的蹣跚地爬向了竹舍。小女孩大概七八歲,帶著面紗看不見容顏。一身粗糙的布衣,袖口褲管皆是高高挽起,一副下田種地的莊稼漢打扮與她年齡完全不相符。
回到竹舍,她御下肩上的擔子,一刻也沒有停下。又開始忙碌地晾曬著衣物。從那些衣物的質地和大小來看,可以肯定它們都不是女孩自己的。不過小女孩仍然晾得極為認真,每一件衣物掛上去之前,都抖了又抖,拉了又拉。在這個不知燙斗為何物的時代裡,曬衣服決對是一個技術活。因為稍不留神,衣物干了之後,就會變得皺巴巴的沒法上身。
小女孩的衣物曬了一半之際,一個看起來與小女孩子年歲相仿,穿著一身華麗的錦服的玉顏童子。氣喘吁吁地跑進小院。小男孩身上自然的流露出一股高貴的不可侵犯地傲氣。可是當他瞥見小女孩那一霎,頓時稚子原形必露,只見他撅著櫻紅的小嘴氣呼呼的叫道:
「冰兒,師娘又欺負你了嗎?她是不是又半夜起床,讓你去江邊洗全府人的衣物?」
小女孩聞言,緩緩地回頭。淡淡的應道:
「嗯!師傅昨日出診了。我的好子日也結束了。」小女頓了一下,又不經意地隨口問道:
「不過,東方明旭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哼!我就知道師娘一準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折磨你的機會的。所以就想著早點起來幫你一起洗的。可是你怎麼可以這麼快?天才剛剛亮,你就已經洗完了。你明知道你做完了這個,師娘還會找更多的事情來難為你嗎?你是傻瓜嗎?難道你人生得醜,連腦子也不夠用了嗎?」東方明旭沉著一張因為跑動而變得紅撲撲的小臉。兩隻碌碌亂轉墨黑如玉的眼珠怔怔的瞪著小女孩。胖呼呼的小手指著地上裝得滿滿的一大桶衣物,和衣架上已經曬好的幾桿子衣物。不滿的指責道。
那神態完全不像是他沒有幫忙做到事。整個一沒吃到糖的小孩在向吃了獨食的夥伴問罪的架勢。
「噗嗤!」一聲,小女孩笑了出來。雖然看不見她的神態,不過從她笑到雙肩都在輕輕顫動的樣子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在開懷大笑!因為男孩可愛的表情而笑.
「你還笑!都說要你告訴師傅了,你就是不肯。」東方明旭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咬牙切齒地說道.
過了一下,見小女孩笑完之後,仍然無動於衷的在認真的曬著衣物,她的動作閒熟而優美。似乎她正在做著多麼美妙的事情似的,看不出一絲抱怨和不滿的情緒。
小男孩高高撅起的小嘴,不自覺的往裡面抿了起來。明亮的眸子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絲憐閔。從他住到神醫家的半年來,每次師傅不在家,師娘總是一副苦恨仇深的模樣對待冰兒。不光拿年僅八歲的冰兒當成年的奴隸一樣使喚。更是一天只給她吃一餐下人們吃剩下的飯菜。而冰兒又總是一副像欠了師娘幾世孽債的樣子,任勞任怨的欣然接受著師娘的折磨。
他有好幾次都要告訴師傅,可是冰兒以從今以後都不跟他說話來要脅他,不准他插手她的事情。想到這裡,小男孩閃亮的黑眸中不自覺的蒙上了一層晶瑩的水氣。清脆的童音哽咽地說道:
「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著你被欺負,我就想讓自己快點將病治好,然後帶你離開這裡跟我回東齊去。」
小女孩正在拉扯著衣物的雙手明顯怔顫了一下。平靜的心湖頓時蕩起了一個小小的漩渦。不由自主的暗自歎息!君冰凌啊君冰凌!枉你兩世為人,加起來都三十多歲的人了。居然輪落到要一個小屁孩來可憐同情的地步了。真真是可憐、可悲、可氣更可恨啊!
往事如電影一般開始在冰凌小小的腦子裡面回放。一頻頻一幕幕卻是那樣的清晰,仿若昨日。
她原來有疼愛她的父母,有著令人羨慕的高智商及完美的身材和美麗的容顏。從小享受著完美幸福的家庭生活的她,凡事追求完美成了她的做人標準。她醫學院畢業後開始致力於完美的事業。二十五歲的時候,她已經是世界知名的整型外科醫師了。
可是這一切美好,都終結於一個長得近乎完美的男人手裡。一想到這裡,纖小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氣得震顫不已。那個可惡的完美男人就是她的第一千例病人。要她這個致力於完美事業,將完美當追求的人去破壞一張近乎完美的面孔。她怎麼可能下得去手嘛!
令她想不到的是,就因為她沒有及時為他下刀,那個長了一張完美面孔的男人被國際刑警發現了蹤跡.再他們的追逐遊戲中,一不小心將她這個無辜的好人,弄到重新回到老娘的肚子裡面打了一個轉。而且這一轉就是千年之隔。
「鬼啊!」伴著穩婆的尖叫聲,她順利的完成了重生的歷史使命。睜開眼第一眼又讓她找到了一張完美得找不到一點瑕疵的女人面孔。從美麗女人充滿了驚愕,欣喜,欠疚及痛苦的複雜眼神裡面,冰凌第一眼就知道她的這次重生將與完美無緣了。
既便她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是當她滿月時,第一次從一盆給她洗澡用的清水中見到了自己的驚世容顏時。她依然很不光榮的直接嚇暈了過去。從此美人娘親為了女兒不嚇著自己,也不嚇著外人。給她帶上了面紗。接著她們母女倆過上了居無定所的流浪日子。她從來不問娘親為何總是在逃避,躲閃。不過聰明的她依稀感到這一定與她那個從未謀面的老爹有關。
三歲時她在自己的家裡見到重生後的第一個異性,神醫上官雲景。她原以為他就是那位讓她的美人娘親每日以淚洗面的無情老爹。只是天意弄人,他成了她的師傅兼公公。無意中她從神醫師伯與娘親的對話中知道了自己的醜顏並非天生,而是原於胎毒。從此配製解藥恢復容顏成了她重生後的第一追求。
可是,禍不單行,不久母親因為試制解藥而中毒早逝。三歲的她失去了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變成了一個醜陋無依的孤兒。神醫師伯應美人娘親的囑托,將她接回了上官府
「啊~」一個尖銳的童音將冰凌從回憶中拉回了現實。
「冰兒!你在發什麼呆?」小王子疑惑的看著冰凌,認識她半年了。第一次見她做事的時候走神。而且渾身都在受驚嚇似的微顫。小王子突然瞭然的問道:「你也覺得師娘太過份了吧?等師傅回來我們告訴他好嗎?只要師傅知道了,她以後肯定不敢再這樣對你了!」
「呃!沒什麼!」冰凌怔了一下。手裡面的曬衣動作又開始井然有序的動了起來。她淡淡的回道:「我並不怨師娘,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再說,我吃著她的家的飯,住著她家的房。為她做事那是理所當然的。我可不想當個白吃白住的小米蟲。」
「她怎麼會可憐?而且她又不缺人做事,她這分明是針對你嘛!」小王子不贊同的反勃道。
冰凌沒有再出聲,她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是的,她不怪師娘,因為她知道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一個得不到丈夫的愛,還要面對情敵的醜顏孤女的可憐女人。
她從第一次見到上官雲景時,就從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裡面看出了他對美人娘親的感情。決非簡單的師兄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