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若干的可能,覃慕楓卻沒想到,金熙只是簡簡單的兩個字『是我』回答了他,就不再說話。而他之前設想好的話兒,也不好再接著說了。
「那你今天又跑這邊來,是又挨家兒送小樣兒來了吧?那既然進了覃家洋行,怎麼不拿給我看?」覃慕楓笑了,這孩子,還真是各色。
金熙聞言,低頭打開了她的小包、拿出幾小袋香料來遞到覃慕楓桌兒上。覃慕楓卻哈哈笑著將小樣兒們都推到一邊並不看,「其實我都在方重天那裡看過了。」
「你開個價吧,可以比方重天那裡高些。但是我的要求就是,你只給我覃氏洋行一家供貨。」
這就開始店大欺客了??金熙微笑著搖頭:「覃四少,你錯了。我不可能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個森林的。」
你狂妄,我比你還狂妄,金熙從來都是這個性子。何況既然是要做生意,就要講誠信,她早就答應過方老闆,會一直給他供貨的。
當然若是日子久了,想要從她這裡進貨的商家多起來,價格也自然得水漲船高。方重天若還不提給她漲價,她會上趕去與他談,談不攏再一拍兩散也不遲,也算對得起方重天與加蘭洋行了。
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個森林?就是說不想在一棵樹上吊死?倒是有骨氣的。可依著覃氏洋行以往的作風,只要是他們看上的貨物,無論如何也得壟斷啊。覃慕楓想到這裡便皺了眉,這孩子這麼年輕不諳世事,叫他怎麼好意思對她出手?
那這香料生意就不做了?不做卻又不甘心。覃慕楓這裡皺眉沉思著到底該如何是好,金熙卻笑吟吟開了口:「其實加蘭洋行與覃氏洋行的銷售渠道並不重疊,因此也沒什麼衝突吧?」
「覃四少又何必為了壟斷,既增加了自己的成本價,又損人不利己呢?」
覃慕楓眼睛頓時一亮。這話兒說得沒錯兒啊!覃家過去一心為了壟斷,不也吃過這種虧?只圖壟斷商的名頭響亮,當時也就顧不得考慮成本了,大不了再將轉手的銷售價加高出來,轉嫁到他家的下線去。
雖是如此,這種加了價的貨物,若是必需品也就罷了,反之若是可有可無的,價格漲了,買的人自然也就少了許多,細算下來還真是不如薄利多銷。真應了金熙那句話——損人不利己。
可這事兒,就不是他覃慕楓做得了主的了。貨物必須壟斷,那是他爹定的規矩……他所謂的負責辦貨,也不過是照著舊規矩、去老供貨商那裡跑些進貨手續罷了,發展新商家的活計倒也做過不少,不過無一例外都是談好了獨家供貨給覃家的。
看來是時候與老爹談談了?覃慕楓心裡暗暗點頭。就連這麼個小丫頭都算計出來的事兒,覃家又何必為了壟斷的大名頭兒,平白吃些啞巴虧。
不過這丫頭還真難對付呢。覃慕楓想了一會兒,假設了下若金熙不是早就相識的,他又有什麼辦法對付她。
覃家雖是財大氣粗,還沒到強買強賣的地步,這法子肯定不成;美男計與威逼利誘?不過是說笑罷了。何況他就算用的得心應手,對著這麼個小孩子,又哪裡使得出來?
於是本以為寥寥幾句就能叫金熙將香料交給他獨家經營的事兒,就這麼泡了湯。覃慕楓不禁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世道變化真快。
想當初三年前、他不過才十五歲,隨著老爹初入商場,多少老爹的朋友都誇讚他天生的經商頭腦。如今也在商場裡打了幾年滾兒,可誰知遇上這麼個小丫頭兒,竟也無計可施了。
金熙這會兒也明白與覃家做生意沒那麼容易了。好在她從來都不曾為這事兒急切過,抱的就是個順其自然的想法兒。將那隨身空間就當成穿越行囊也好,當做消遣的玩意兒也罷,金家眼下還呆得下去,又有什麼可著急的。
可覃家畢竟是覃家,一是與金家是通家之好,二又有覃慕盈在,今天就談到這裡,是不是有些不給覃家面子?
「其實,我這些草的產出很有限,這也是我不願跟覃四少談什麼只給覃氏洋行供貨的原因。我的貨你們洋行都包銷了,又給我一個很好的價格,我卻沒有充足的貨源能提供過來,這不是害人麼?」金熙斟酌著用詞又開了口解釋。
覃慕楓聽了她這話,思索了瞬間,自以為明白了些。也許是這小丫頭來京城前,她那娘和舅舅在這邊給她弄了個退路,只多少種了一點草吧,至少養活她是沒問題了。
就算往多了說,十來畝地都種著那花草,晾乾後又能有多少?而若是幾百畝大田,他又怎麼會不曾聽說?
金熙又怕覃慕楓聽了那話,也像方千重一樣又提買植株又提合作種植的,就將那次拒絕方千重的事兒與覃慕楓學說了清楚,「……也許這些草是我以後安身立命的依靠,我不可能輕易將這護身符交出去。」
「其實不如這樣。我這不是畢業了麼,女中還在選址中,很可能再上學的日子遙遙無期。我趁著眼下沒什麼事兒,將那衍生品試著做出來,你們覃氏洋行做衍生品的壟斷生意如何?」
覃慕楓本來被金熙幾句話又堵回來,就挺鬱悶,再一聽竟還有衍生品可以做,連忙欠了身詢問,衍生品又是什麼。
「簡單說,就是從花草中提純出來的純露與精油,就算出口到西洋去,想必也是銷路很好的。」金熙完全有這個信心,因為就算這個異世已經比古代先進不少了,也不過還是手工為主,不可能會有什麼機器比她空間裡那台提純器更好用。
就算西洋也是一樣。能製造汽車了又如何,與平行歷史對比,眼下的國外至多也就是用的壓搾法和浸泡法,哪怕也有了蒸餾提純機器,這時代的機器哪有從二十一世紀帶來的先進?
覃慕楓並不懂什麼叫純露與精油,不過佟建安前些日子也與他講過化妝品製造,什麼這個乳油啦那個香精啦,因此他也並不是完全陌生,何況還能顧名思義。於是他問金熙道:「你說的這個純露與精油,和那個香精有什麼區別?」
金熙笑:「香精一般都是模仿什麼香味兒做出來的替代品。打個比方,就像鄉下有些人沒錢買煙葉子,於是找些味道相似的野草晾乾了捲煙抽……還有饑荒時為了果腹吃的那個觀音土。」
覃慕楓聽罷這些已經對這小丫頭刮目相看了——到底是曾經放養的孩子,懂得還真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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