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清還是愛孫櫻娘的吧。孫櫻娘那風風火火又爽脆的性子,男人和她在一起不累,何況她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欠著她。既是還要在這大宅子裡住著,也許金文清這人是她最硬實的倚仗了。
聽她說完這些話,金文清險些濕了眼。這還是自相認以來,熙兒說的頭一句貼心話兒呢。哪像另外幾個姑娘,不是開口求這個便是開口要那個,全是想依靠他的,這個還這麼小,倒知道照顧他了呢。
都說養兒防老。幾個兒子怕也是指望不上的,上了洋學都不懂親情倫理了,動不動便講不能愚孝,好男兒志在四方、不在祖產更不在宅院,決不能做什麼老母雞翅膀下的小雞崽兒。這還叫人話嗎?
老太太見金文清有些反常,便笑著擺手:「好啦好啦,熙兒這都到家了,敘親情也不在這一時半刻。熙兒說得是,你也坐了不少天的車,快回去好好歇著。等明兒從外頭回來便來我這兒,叫你閨女給你捶肩踩背!」
二太太恨得牙根兒癢癢。這小匪婆子真是會哄人兒,既哄好了老太太又哄好了二爺,這兩個可是金家的大拿,她倒會看人下菜碟兒!大爺出去應酬、今兒並沒過來,待過幾日過來又見著了,怕這小匪婆子將大爺也一同哄了呢!
可這又到底說二爺很在乎這丫頭不是?金家又不缺錢,打明兒開始多給這丫頭置辦些衣裳首飾吧,二爺瞧著她有大娘的樣兒,也就能對她多體貼些。
金文清依依不捨般又給老太太道了聲別,絮絮叨叨的一邊囑咐金熙好好歇息一邊往外走,人都到了門外話音還沒落。二太太也趕緊給老太太再福了福,追著金文清的背影去了。
姑娘們和大太太在之前金文清站下時已經出了門,走出十幾步去身後卻沒了人,也不好再跟著回堂屋,也就紛紛離了老太太的院兒各自散了。大太太自領了自己這房頭的姑娘往東邊去了,三姑娘金子琳和四姑娘金子怡便往西邊她們的院子慢慢走去。
金子怡是金文清的二姨太太蔡美珍生的。這蔡美珍,也就是金文清很多年前往東北祭祖之前才生了姑娘的那個,那姑娘便是金子怡了。
金文清在射馬嶺養好傷回到京城,金子怡已經一歲多都會走路了,因為陌生,很長一段日子裡看見她爹便嚇得哇哇大哭,因此這些年一直不得金文清的寵愛。
上頭又有個正房太太生的長姐壓制,更是養成了金子怡懦弱的性子,金子琳叫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不叫她做的事兒她絕不敢做。因此很是被蔡美珍罵了幾回,說:「你個傻丫頭!怎麼就一心做那子琳丫頭的殺人刀?!」
金子怡卻笑著對二姨太蔡美珍道:「我一個姨太太生的閨女,哪有那麼大膽子當殺人刀呢?我不過是太膽兒小,被長姐攛掇外加威逼利誘的,您可別當老太太是瞎子。」
「我若是不聽三姐姐的,她又怎麼會求了大娘叫我和她一同去上洋學堂?您總不願瞧著女兒一個大字不識,回頭被二太太稀里糊塗找個人家兒便嫁了吧?」
蔡美珍一聽,還真是這個理兒,沒想到這閨女看起來膽小如鼠,實際上心眼兒蠻多。就是她自己,原來不也是整日裡給二太太當殺人刀的?
若不是她大著膽子挨個給三姨太太賈艷豐和四姨太太綠芳下了藥兒,那兩個怎麼會進了門兒這麼多年不生養。子怡之所以能和三姑娘一同去上洋學堂,怕是二太太也念及自己這個功勞吧。
二姨太太想罷這些,也就由著閨女去了——姨太太生的本來就低正牌兒小姐一頭,只求著閨女好好唸書,念得比三姑娘還好才解氣。
金子琳姐妹倆走了沒多遠,金子琳便站下了,瞪著一雙大眼問她四妹:「你今兒那算學考試都用心答捲了沒有?若是明兒分數下來再比我考得多,便將那玉手鐲還我!」
金子怡囁喏了片刻道:「三姐姐你也不是不知道,先生拿教鞭抽起人來有多狠。昨天我被徐先生叫到她辦公那裡,問了我好幾個問題,又嚇唬我說只要答不出便留我罰站一直站到晚上八點外加十個手板兒呢。」
「要真的晚上八點才放我走,到家都要八點半,又得被祖母罵,還得被大娘罵,我哪裡敢不回答那些問題。既是答了,今天的考試哪裡敢故意考砸了?我明天上學帶著那手鐲,還給三姐姐吧!」
金子琳指點著她的腦門兒道:「你傻啊你,留你站到八點,她會在那裡守著你不成?你不會在她離了學堂後偷偷跑回來?」
「看門打更的會告訴先生的!還有十個手板兒,我五六天都做不了功課,會被我娘打死的!」金子怡聲音雖小,卻全是抗議。在家裡怎麼著都好說,叫她不好好上課考試,那絕不能夠。
金子琳抬起手來剛要給她一下子,遠遠響起了她父親母親的說話聲,而二姨太太蔡美珍也在正面迎了過來。
金子琳慌慌張張將手在金子怡肩頭胡嚕了一下,「這是沾了什麼?從哪兒蹭來的?」
二姨太太蔡美珍暗叫萬幸。若不是她來得及時,這三姑娘當著二爺二太太的面兒也敢打子怡的,就算二爺斥責兩句,也會被二太太以姐妹間鬧著玩兒、不能沒輕沒重掩飾過去。
懶洋洋給二爺二奶奶行了禮,蔡美珍便拉了金子怡:「燒了水等你回去洗澡,左等右等不回來,水都快涼了呢,快給你爹和大娘說晚安。」
二太太本以為這蔡美珍是來勾搭二爺去她房裡的,不想卻是來接四姑娘,便笑著擺手:「子怡快隨你娘回去吧,上了一天的學也累了,洗了澡趕緊把功課做完,莫等著學堂裡的先生給你告狀!」
蔡美珍嗤的一笑,二太太還真是……卻還是笑著回道:「子怡最近幾次考試考得都還不錯。上次的算學考了個五分滿分,先生都誇她呢。她又總是愛先做功課、做不完都不動窩兒,燒好的水只能我先用了。」
說罷這話也不再多客套,拉著金子怡便往她自己的院兒走去。轉身時的眼角餘光卻瞧見了二爺被二太太那話帶得有些陰沉的臉上,瞬間又掛了笑容。
佟惠恩你跟我鬥還嫩了些,你只佔個正房太太名頭去吧你!你若敬我一尺我自然敬你一丈,你給臉不要還總給我姑娘上眼藥,莫怪我不給你留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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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文正式完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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