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一直沒找到機會和錦繡說兩句悄悄話,心裡有些著急。
阿桃這個機靈鬼,看在眼底笑在心裡。待布料選好了,便笑嘻嘻的說道:「我肚子有點痛,不知道哪裡有方便的地方。」
順子立刻領她到了雅間隔壁的屋子裡,然後順利成章的和錦繡單獨待在雅間裡。
面對著順子灼熱的目光,錦繡居然也有些微的不自在,輕輕的說道:「夫人領著院子裡的人去了京城,我才有機會回來小住一段時間。估摸著至少還能再待幾天再回去。」
順子點了點頭,低低的說道:「我待會兒去和林大掌櫃說一聲,先送你們回村子。鋪子裡忙,我也沒時間回去多待,不過,一兩天的時間總是能抽出來的。」
錦繡心裡浮起一絲淡淡的喜悅和感動,輕輕的「嗯」了一聲。
順子不善於甜言蜜語,可是他卻會用實際的行動表現出他的關心和愛憐。
這種樸實真切的關懷,正是錦繡最喜歡的。
待見到錦繡溫柔纏綿的看著他,順子憋了許久的熱情和衝動終於爆發了,他上前一步,將錦繡緊緊的摟進懷中。喃喃的呼喚著:「阿秀,阿秀」那聲音裡有歡喜,有癡情,也有淡淡的失落和傷感。
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正大光明的迎娶她擁她入懷?
錦繡向來細心入微,哪裡能感受不到順子心裡的波濤洶湧。一想到目前自己所處的窘境,錦繡也覺得渾身無力,軟軟的靠在順子的懷中,忽的有了傾訴的衝動。
「順子哥,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起了個頭,卻不知道要怎麼說下去。
順子悶悶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傳來:「阿秀,你每次用這樣的口氣和我說話,我都覺得心裡發慌。」
就好像,懷裡的人兒隨時要飛走一般。不管他怎麼努力怎麼用勁,也抓不住她…
錦繡沒料到順子如此的敏感,心裡苦澀的不得了,到了嘴邊的話語怎麼也說不出口。
順子等了半天,也沒聽到錦繡說話,心裡忽的起了不妙的預感。他故作鎮靜的放開錦繡,竭力維持平靜:「沒事的,有什麼事,你就跟我直說了吧我……能承受的了。」
錦繡眼角有些濕潤,鼓起勇氣說道:「夫人有意將我抬成老爺的通房丫鬟。」
順子身子一震,眼裡流露出無盡的痛苦,卻是一言未發,硬撐著站穩了身子。
最難的部分已經開了口,剩下的話,便容易多了:「所以,夫人這次沒有帶我到京城去。而是把我和巧珍一起留了下來。臨走前,夫人暗示我好好伺候老爺,估摸著等這次回來,就……就會……」
說到這兒,錦繡哽咽了,再也說不下去。
順子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在一邊的牆上。發出一聲悶悶的聲響。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只見他的手迅速的青腫了一片,令人觸目驚心。
錦繡心裡難受之極,卻不知道該如何出口安慰他。
她壓根沒有把握躲過這一次,又何來的立場安撫他?
雖然她已經想出了個主意,可是這個主意卻也是危險之極,也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又有何顏面做出任何承諾?
順子迅速的扭過頭去,淚水緩緩的滲出眼角。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吧
他的心痛的無法呼吸,像是從高高的空中重重的落到了谷底,被摔的支離破碎,再也回復不了原本的模樣……
錦繡早已發誓過再也不輕易流一滴眼淚,可見到順子傷心不已的模樣,心似被扯成了碎片,淚水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
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屋子裡一片靜默。
也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響了起來,伴著阿桃的呼喊:「姐,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家吧」
錦繡深呼吸一口氣,應了一聲。用帕子細細的擦去淚水。
順子用袖子擦了兩把,眼睛仍然紅通通的,聲音有些沙啞:「等一等,我去和掌櫃的說一聲,現在便送你們回去。」
錦繡歎了口氣,只覺得無顏面對順子:「順子哥,不用了,我們自己回去就成了。」
順子硬是扯出一絲笑容:「不必覺得對不住我,不管結果如何,總之,我一直都是心甘情願的。阿秀,事情還沒到最後一步,說不定還會有轉機。你先別急著和我劃清界限好不好?」
也就是說,他還要繼續等下去……
錦繡霍然抬頭,迎上順子的目光。
順子的目光裡有痛苦有傷心有難過,可卻沒有退縮和軟弱。他低低的說道:「我們還是有機會的,是不是?」
錦繡嚥下所有的感傷,輕輕的點頭。
就讓她最後再自私一次。再等上一兩個月。若是事情沒有轉機,她只得辜負了順子的一往情深。可若是她的主意有效,總還有些機會的……
人生中充滿了未知和不定,就讓他們都用時間和耐心再賭一次
順子得了錦繡如此輕淺的回應,卻異常的高興。頓時將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都收拾起來,打起精神來開門去找林大掌櫃去了。
阿桃敏感的察覺到錦繡的臉色有些不對勁,關切的問道:「姐姐,你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現在臉色卻如此的難看,眼睛又紅紅的,怎麼看都有點不對勁。
錦繡敷衍的笑了笑,卻什麼也沒解釋。
阿桃見狀也不多問了。
待留意到順子的臉色,阿桃就更覺得奇怪了。這兩人究竟說了什麼?怎麼一個個的臉色都如此難看?
錦繡和順子兩個倒是頗為自然,邊走邊隨意的閒聊,不給阿桃發問的機會。
待回到村子,已經是傍晚了。
麗娘見到順子送兩個女兒回來,絲毫不覺驚訝,笑著寒暄兩句,順便挽留順子吃晚飯。
順子答應的很痛快。雖然殷氏的臉色還是不大好看,不過,倒沒有再說什麼難聽話。
阿玲出嫁也有兩年了,小兩口恩愛甜蜜,日子過的還算不錯。殷氏也就慢慢不再介懷當年順子拒親的事情了。
阿桃的親事自然是今天晚上最最重要的議題。
金大恆和麗娘興致勃勃的追問起今天相看的過程。
錦繡把自己的煩惱拋開,笑吟吟的說起了今日去方記藥鋪的經過:「……爹,娘,李非凡真是個不錯的小伙子。你們就答應了這門親事吧」
金大恆猶豫了會兒,看了阿桃一眼。
畢竟是阿桃的終身大事,總不能太過隨意馬虎。雖然知道李非凡是個不錯的少年郎,也總得探訪一下對方的家境門風如何。
麗娘想了想,便說道:「此事不能操之過急,待明日去李家村探訪幾句再說。趙大嫂過幾天來聽回音,我們再好好的商議商議。」
錦繡笑著瞄了阿桃一眼:「反正,我們阿桃是很願意的。」
阿桃被取笑的滿臉通紅,又捨不得搖頭。
晚飯便在如此歡樂愉快的氣氛中度過。
順子吃完晚飯之後,沒有時間多待,匆匆的告辭回了鎮子上。錦繡有心送他一程,卻礙於家人都在不方便,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順子走了。
第二天,金大恆特地給學生放了半天假,興沖沖的去了李家村。自然是為了阿桃的事情而去,專程去李家村了。
阿桃坐立難安,心神不寧,做什麼事情都漫不經心的。
錦繡看著阿桃失魂落魄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用手指點了點阿桃的額頭:「你這丫頭,至於這麼患得患失的嘛爹說過了,只要李家門風正,哪怕窮一些也會同意這門親事的。你緊張個什麼勁兒。」
阿桃訥訥的反駁:「姐,你沒經歷過這個,你不懂的……」話猶未完,阿桃便醒悟到自己失言了,尷尬又心虛的住了嘴。
錦繡因阿桃無心的兩句話心裡一痛,是啊,她確實沒經歷過這個。
若是她也像阿桃這般是個無拘無束的自由自身,那該多好?順子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上門來提親,不必躲躲閃閃像做賊一般的偷偷相會。也不必在眾人面前假裝不相識就像對陌生人一般疏離。更不必忍受種種不必要的考驗……
阿桃,你可知道,此刻的我是多麼的羨慕你?
「姐姐,對不起」阿桃像做錯事一般羞愧的低下了頭:「我不是故意那麼說的。」
為了這個家,姐姐十歲起就被賣做丫鬟,還不停的貼補家用。若是沒有姐姐的犧牲,只怕金家也沒有這等光景。
明知道姐姐和順子哥哥情意相投,卻無法正大光明的廝守,心裡一定很痛苦。她怎麼能用這樣的話來傷姐姐的心?
都是她的錯……
錦繡見阿桃眼淚盈盈欲墜,心裡很是不忍。笑著安撫道:「我們是親姐妹,在一起這麼客套拘束做什麼。想說什麼便說什麼,無需顧忌。你放心吧,我不會往心裡去的。」
阿桃怯生生的抬頭看著錦繡,錦繡忙露出平靜的笑容顯示自己的不介意。
阿桃稍稍放了心,正待說什麼,就見金大恆的身影急匆匆的進來了。
阿桃的心跳的極快,似要蹦出來一般。不知道金大恆此行收穫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