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唏噓了半天,錦繡也不多言,只是靜靜的傾聽。
金大恆和麗娘兩人便是典型的青梅竹馬,互相愛慕之後順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雖然日子一直不算寬裕,麗娘依然覺得很幸福。
對女子來說,有個心疼自己的丈夫,有幾個可愛聽話的兒女,便已足夠了吧
錦繡猶豫了片刻,說道:「娘,我剛才問過了阿桃,她自己卻是很滿意這門親事的。」
麗娘眉毛一挑,有些懷疑的問道:「她很滿意?難不成是聽了趙大嫂吹的天花亂墜便覺得李家好了麼?」
錦繡微微一笑:「這倒不是。」
接著,便把阿桃和李家三小子李非凡如何結識的事情一一道來。
麗娘先是愕然,接著便是皺起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道:「這孩子膽子倒是不小,和不認識的男子也敢搭話。」
對於私相授受這種事情,做爹娘的總有點排斥心理。
錦繡啞然失笑,安撫道:「娘,你別著急,聽我說幾句。既然阿桃喜歡這個叫李非凡的,又很滿意這門親事,你們不妨多考慮考慮。你和爹一定也希望她能嫁個好人家,日後有個心疼她的丈夫吧」
婚前便認識互相好感,總比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掀起蓋頭來才知道對方的長相要好的多了。
麗娘歎了口氣,頗有點兒大不由娘的感慨:「也罷,既然如此,我便讓你爹去方記藥鋪走一趟吧」
好歹看看那個李非凡長相脾氣如何。
錦繡靜極思動,積極要求道:「娘,爹天天忙的很,哪裡有這個時間。還是讓我去吧」
「你去?」麗娘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錦繡幾眼,不假思索的搖頭拒絕:「那怎麼行,大姑娘家的,不可以隨意的拋頭露面。」
錦繡微笑著說道:「我難得回來一趟,下次回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正好趁著這機會去鎮子上看看阿亮。」
若是有可能的話,還可以順路去看看順子。
這句話,自然是不便說出口的。
麗娘卻似有所悟,不再反對,只是千叮嚀萬囑咐:「你一定要小心些,路上有人搭話,你不要理睬……」一直嘮叨了半天。
誒,女兒長的太過惹眼也是一種煩惱啊
錦繡連連點頭應了。心動不如行動,反正在家裡也沒什麼事,索性現在就出發,正好趕回來吃晚飯。
阿桃一聽說錦繡要走,立刻嚷著要跟著一起去。
麗娘白了阿桃一眼,訓斥道:「你要去做什麼?還沒定好親事,巴巴的親自去相看,日後定會被人當做笑柄的。」
麗娘的顧忌也不無道理,阿桃跟著一起去確實不太合適的。
阿桃委屈的低著頭,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錦繡看著有點心疼,便委婉的幫著說情:「娘,就讓阿桃跟著我去吧到時候讓她在阿亮的私塾那兒等我,我一個人去藥鋪子就行了。」不讓阿桃跟李非凡碰面就是了。
麗娘稍一猶豫,阿桃立刻打蛇隨棍上哀求道:「娘,我保證不會亂跑的,你總不放心讓姐姐一個人去鎮子上吧」
這倒也是,有兩個人一起去,總有人照應著。
麗娘咬牙,點頭應了,從身上取出一些錢塞給錦繡。錦繡自然不肯要,笑著說道:「我身上不缺錢呢」
阿桃笑嘻嘻的說道:「姐姐不肯要,就給我吧」
麗娘笑罵了一句,卻依言把錢給了阿桃:「記得扯些布料回來,給你做兩身新衣服。」
阿桃歡喜的應了。
麗娘有意無意的看了錦繡一眼,笑著說道:「不要跑到別家,就到陳記布鋪去買。順子在裡面做著二掌櫃,怎麼著也會優惠點。」
話語裡分明在暗示著什麼。
錦繡微微紅了臉,「嗯」了一聲。麗娘果然知情識趣,這麼說分明是在製造正大光明的機會讓她去見順子……
阿桃也明白的很,笑嘻嘻的說道:「放心吧,我們肯定去陳記買。是不是啊,姐姐?」
居然拿她打趣,錦繡笑著白了阿桃一眼。姐妹兩個稍作收拾,便一起出發了。
從村子到鎮子上,約莫要走上小半個時辰。這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好在阿桃和錦繡兩人都身子健康有力氣,倒是沒覺得累,就是天氣太熱,額頭上的汗珠不停的往外冒。
錦繡身上穿的衣服質地極佳,輕薄透氣,也不覺得特別難受。可阿桃身上穿的卻是極為普通的棉布裙子,一流汗便緊緊的粘在身上,別提多難受了。
阿桃不停的用袖子擦汗,一句都沒抱怨。
錦繡一眼便見到不遠處有個茶水攤,便拉著阿桃過去買了兩杯茶水,邊喝邊休息。
茶水攤還兼賣用竹片編製的斗笠,價格極為便宜,買上兩頂一人一個,再出發的時候果然涼快多了。
待走到了鎮子上,錦繡先去了阿亮的私塾。
這個時辰,阿亮正好開始上課了。
阿桃熟門熟路的去跟夫子說了一聲,阿亮一聽說錦繡來了,立刻高興的竄了出來:「姐姐」
錦繡歡喜的迎了上去,上下打量了阿亮幾眼。
幾個月沒見,阿亮的個頭著實高了不少。面容擺脫了孩童的稚嫩,隱隱有了翩翩少年郎的風采。
姐弟之間也沒什麼忌諱,親熱的手拉手說起話來。
阿亮撒嬌道:「姐姐,你都好久沒回家了,我每次回去都見不到你。」
錦繡輕笑著說道:「這不是來看你了麼?」接著,便問起了阿亮的學業情況。
阿亮不無自豪的告訴錦繡:「姐姐,你放心吧,夫子常誇我讀書用功呢」
錦繡安慰的點點頭。果然,送阿亮到私塾來上課是個好主意。這半年下來,阿亮明顯有了進步。別的不說,單看是精神狀態也與往日有很大的差別呢
沒有時間多說,錦繡把準備好的荷包塞給阿亮,殷殷叮囑道:「阿亮,你好好用功讀書,不過也別虧待了自己。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若是想吃什麼,儘管去買。」荷包裡塞了滿滿的銅錢,正適合給阿亮做零用。
阿亮眼角有些濕潤:「姐姐,這錢你留著自己用吧爹娘平時給我零花錢的……」
錦繡微笑著拍拍阿亮的手,溫和又堅持的說道:「好了,快收好。」
待從私塾裡出來,錦繡打定主意先去方記藥鋪一趟。吩咐阿桃先去陳記布鋪那裡待著等自己。
阿桃羞答答的告訴錦繡路怎麼走,最後忍不住說道:「……藥鋪子有三個夥計,長的最好看的那個便是李非凡。」
錦繡撲哧一聲笑了,這算不算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她現在倒是對這個李非凡起了好奇心了。究竟是什麼樣的少年郎居然讓阿桃如此念念不忘呢?
錦繡本就美麗出眾,笑起來的時候更是如春花初綻般耀眼。
阿桃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惴惴不安了,欲言又止。
錦繡一眼便看出了阿桃的那點小心思,笑著安撫道:「別擔心,我不會特意對著李非凡笑的。」她是去替阿桃相看李非凡,又不是去到處放電的。儘管放心嘛
阿桃臉騰的紅了,囁嚅著說道:「我自然相信姐姐,只是……」只是,她不敢相信李非凡啊
少年郎誰不愛看美麗少女?
阿桃也算是清秀小佳人,可是和錦繡一比,自然差了一大截。也難怪阿桃沒有信心了。
錦繡收斂了笑容,淡淡的說道:「我正是要去考驗考驗他。他已經請了媒婆來向你提親,心裡自然是有你的。若是那麼輕易的就被別的女子吸引,那這種男子不要也罷」
阿桃到底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情竇初開,根本還不懂情為何物。如果感情如此輕易就動搖,那麼,這樣的感情不要也罷,根本不值得留念。
阿桃咬著嘴唇,低頭不語。
錦繡歎了口氣,放軟了聲調:「阿桃,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才是。你是個可愛漂亮的女孩子,又善良又溫柔,配的上天底下最好的男孩子。」
阿桃惶惑的抬起頭,喃喃的重複道:「我真的是嗎?」從沒人這麼稱讚肯定過她。
有這樣一個優秀出眾的姐姐,是阿桃的驕傲,也是爹娘的驕傲。所有人提起金家的女兒,指的都是錦繡。阿桃長期被忽視,已然成了習慣。
對阿桃而言,錦繡是最最值得敬愛的姐姐,卻也是遙不可及高不可攀的。在錦繡面前,阿桃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是多麼的自卑和不自信。
錦繡溫柔的笑道:「當然是真的,我們的阿桃是天底下頂頂可愛的女孩子,日後誰有幸娶到了我們的阿桃,才是他這輩子的福氣呢」
阿桃被哄的心花怒放,面孔紅紅的點了點頭,總算安心的先走了。
錦繡鬆了口氣,緩步走向方記藥鋪。約莫走了幾百米,拐了兩個彎,便到了方記藥鋪。
方記藥鋪店面不小,光是擺放藥材的櫃子就有十幾個。掌櫃的在櫃檯後面撥著算盤,三個小夥計熱情的招待前來抓藥的客人。
錦繡不動聲色的打量三個小夥計一眼,然後目光定住了。
那個,應該就是李非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