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秦漠在湖邊呆了很久,直到簡源打電話問我在哪裡,我才不捨地離開,秦漠笑著衝我揮了揮手,我卻從他的笑裡,讀出了隱隱的苦澀,也許是我多想了,也許是我的搖擺讓他擔心了。
一整天都渾渾噩噩的,下課後我就迫不及待地往宿舍趕,我需要好好靜一靜,梳理今天發生的事情。可當我出現在宿舍門口的時候,我知道,遠沒那麼簡單,麻煩又來了。何珊妮正交叉著雙手站在門口等我,我多想當做她不存在,就這麼筆直走進去,可她已經攔下我了。
「我以為你回去了!」我看著遠處,這樣就不用去承受她令人生畏的目光了。
她走到我跟前,我想逃是不可能的了。「你今天讓我很丟臉,我以為這些年你都沒改變,原來是我低估你了。不管你跟秦漠是真是假,我都勸你見好就收,因為我遲早會把他搶走,你也不想輸得很難看,對不對?」
我不禁在心裡冷笑了一聲,讓我如此害怕的何珊妮,原來也有這樣的時候,明明是擔心的,卻還是這樣撐著面子。
「如果你真的有把握,又何必跟我來講這些話,既然有本事,你大可不必手下留情!」
何珊妮原本就勉強的笑僵在了臉上,那種得意在一瞬間蕩然無存,看來真的戳到了她的痛處,她才會有這樣地反應,但我也能感覺出來,她真的喜歡秦漠,否則,沒有什麼可以把她弄成這樣。
慕容雪跟簡源交談著往這裡走來,我看了眼何珊妮,低聲說:「你走吧,我不想跟你在這裡吵架。」
何珊妮注視著慕容雪她們,哼了一聲,說道:「怎麼,怕被你同學知道,你就這麼心虛嗎?」
我斜睨了她一眼,簡源已經蹦到了我們面前,她用一貫可愛的表情跟何珊妮打了招呼,轉而問我:「她是你的誰啊?好漂亮啊!」
何珊妮又恢復了剛才驕傲的神情,把頭髮別到耳後,用一種魅惑的眼神看著我。路邊走過的男生也往這裡看,偷瞄著何珊妮,她的魅力,沒有幾個人會否認。有時候,我覺得她跟邊若有些相像,都是那樣讓人過目難忘的美人,只是兩個人的性格南轅北轍,邊若恬靜善良,而她,漂亮卻又危險。
慕容雪像是看出了我臉色的難堪,拽了一把簡源,叫她不要講話,簡源也注意到了什麼,詫異地看著我們。
「邊艾,你同學都比你識相,你怎麼就沒有自知之明呢!」何珊妮的本性又暴露無遺,她的自大,也許已經無藥可救。
我不耐煩起來,她們也看出了我們之間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不愉快。
「我說過,我不想跟你在這裡吵,我的答案也不會變,有本事的,你自己想辦法,我已經讓夠了,這次,我絕不會放手的!」
何珊妮也看出了我的堅決,陰沉下了臉,彷彿在警告我一樣:「我也不會善罷甘休,你有幾斤幾兩我一清二楚,你就好好珍惜跟秦漠在一起的時候吧,不會太久了!」
何珊妮的語氣很不客氣,慕容雪跟簡源對視了一眼,其中的貓膩想必她們也都聽出來了。簡源一步跨到何珊妮面前,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說道:「喂,這是我們的地盤,想吵架還是動手我們都奉陪,你最好客氣點!」
何珊妮冷笑了一聲,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盯著簡源,她本來就高,又穿著近10厘米的高跟,那種侵略感莫名而來。
「我們的家事,外人管不著,你走開!」何珊妮沒好氣地推開簡源,向我逼近。
「你,沒有出息!」慕容雪突然把我擋在身後,冷冷地說道,「守不住男人是你自己沒本事,在這裡找艾的不是,有用嗎?我勸你還是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不要在這裡瘋狗亂咬人!」難得聽到慕容雪會罵人,我心裡不禁暗暗發笑。
何珊妮被氣得語塞,從來都是她咄咄逼人,被別人頂撞的滋味大概挺陌生的。
「不要管她了,我們走吧!」我拉著簡源的手要往裡走去,心想著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了。
「我倒是無所謂,那爸爸呢?」
何珊妮的話像是咒語一樣,我生生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該怎麼踏出腳步。
何珊妮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跟爸爸還在鬧彆扭,我可以答應你,我不跟你搶爸爸了,但你也要有取捨,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畢竟姐妹一場,我也不想你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我現在還有什麼嗎,爸爸已經說不要我了,我再卑微地乞求,對他而言,我永遠只是可有可無的附屬品。想到這裡,我的心一陣陣的疼。
「我已經沒有爸爸了,失去了秦漠,我才真的一無所有!」
我頭也不回地往裡走去,眼淚不住在眼眶打轉,我聽到何珊妮用高跟鞋跺地地聲音,竟有些解氣,可痛,卻依舊濃烈。
回到宿舍,我努力讓自己揚著笑臉,沖慕容雪跟簡源說了句謝謝,沒想到她們會這麼幫我,連我都有些愕然。
簡源和慕容雪順勢圍到我身邊,不懷好意地看著我,相視一笑。
「說,什麼時候和秦漠好上的?居然都不告訴我們,是不是沒把我們當朋友?」簡源先發制人,嘟著小嘴很是可愛。
「當然不是!對不起,我不是刻意隱瞞的,只是不知道怎麼說,怕被你們笑話!」
「我們只會為你感到高興,怎麼會笑話你呢!」慕容雪的笑很真誠,她從來都不會虛偽,這一點,我是知道的。「不過,那個女的是怎麼回事?」
「她……她是我繼母的女兒,沒想到跟秦漠在美國就認識了,還喜歡他,所以……」我把跟何珊妮這些年來的過節都一股腦地傾倒出來,突然覺得好輕鬆。
慕容雪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凝視著我,像是同情,好像還有些不滿。「為什麼這些你都沒有提起過,每次我們講到家人你都避開了,原來,我們是這樣不值得信任!」
聽慕容雪這樣說,我突然內疚自責,很多事情,我都瞞著她們,包括我的媽媽,我的姐姐,還有離歡。我只是害怕受到傷害,一廂情願地以為她們這樣幸福的人是不會理解我的痛苦的,可不知不覺,就把自己弄成了刺蝟,遠離了人群,別人也無法靠近。
「對不起,我語氣太重了!我只是難過你沒有把我們當成可以信賴的朋友!」慕容雪反過來安慰我,我更加無地自容。
「不,是我不對,是我錯誤地揣測了你們的心思,我只是怕你們會看不起我,可我現在知道了……」
「好啦,你們就不要推來推去了,以後大家都好好的不就行了嗎?現在,我關心的是那個叫何珊妮的女人,聽艾的意思,她一定會捲土重來的,我們得好好準備準備!」簡源大發感慨,摩拳擦掌,好像要跟她大幹一場。
我無言以對,何珊妮的性格說一不二,她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慕容雪的臉色也不好看,低聲問道:「會放棄嗎?」
「不會!」我笑了笑,「這次,我不想退縮!」
「那你爸爸,你難道真的……」
「如果在爸爸跟秦漠之間只能選擇一個的話,我選擇後者。雖然不知道跟秦漠能走多遠,也不知道我的選擇正確與否,但爸爸已經讓我傷透了心,我試著去抓住所有的幸福,結果,捉襟見肘。也許放棄過,才會得到更加珍貴的!」
也許這番話早就該跟自己說了,如果早一點放下對爸爸的期待,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狼狽是失望了,感情放得淡一點,受的傷也就淺一點。不是我放棄了爸爸,而是爸爸放棄了我,現在上天給了我重新選擇的機會,也許秦漠就是上天給我的天使,我若失去了,也許再也不會重來。
這一次,我要勇敢了,前幾年我為邊若而活,現在,我找到我的陽光了,我要面對著他,追趕他,我的幸福應該不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