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綿綿神色平靜的重複了一遍。
阮媽這回聽清楚了,頓時鳳心大悅,朗聲笑道:「哈哈,你終於想通了!要是你每次都能像現在這麼聽話,我都不知道能省了多少心!那這個週末你有空嗎?我幫你安排一下。」阮媽迫不及待的切入主題。
綿綿垂眸望著地面,長長的睫毛遮斂了眼眸,第三次說出:「好。」
「對了,囡囡。」阮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高聲說道,「下週三我會去G市找你。」
「咦?」睫毛驚訝的上揚,晶瑩的眼眸終於鑽了出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沒有,我要去G市參加一個同學聚會,順便去看看你。我大概星期三早上九點鐘到,你不用來接我了,我會自己去你那裡的。知道嗎?」阮媽叮囑道。
「噢。」她應了一聲。
掛了電話後,綿綿望著手機屏幕發了好幾分鐘的呆。最後,她輕不可聞的暗歎一下,轉過身子正想離開,卻猛的與向這邊走來的火喏打了個照面,她倏然一驚,立刻止住了腳步。
「經理……」她低喊一聲,兩頰發燙起來。望著他冷峻的臉龐,鴕鳥天性的她下意識想躲,但是他頎長挺拔的身軀不偏不倚的佇立在走廊的正中央,擋住了窗外的陽光,也擋住了她的去路。
火喏垂著寒眸,沉默的凝視著她,將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收入眼內,包括她那兩排微微顫動的眼睫毛。
隔了許久,終於看到她的表情從侷促不安升級為膽戰心驚之後,他才緩緩的勾起嘴角,漾開一抹深不可測的微笑。最後,他一言不發的從她身邊走過,只留下一股屬於他的清冽氣息。
綿綿站在原地,若有所失的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胸口竟然隱隱生痛。
如果這時楚娉婷也在現場的話,在看到火喏那樣的笑容之後,一定會重重的拍著綿綿的肩膀,用十分憐憫的口吻說:「小綿羊,你完了。好自為之吧!」
************
週末,下午三點,市中心某西餐廳內。
綿綿喝著手中的熱奶茶,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窗外。街道秋意深濃,即使是再溫暖的南方,逼近十二月份時,也已經是枯葉滿地了。
「阮小姐,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一把尖銳刺耳的男聲突然鑽進了耳朵裡,綿綿聞言手臂泛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幸好穿的是長袖外套,不然被對方看到終究不好。她將目光移到坐在對面的那個男人、她的相親對像身上,幹幹一笑,很心虛的問道:「對不起,李先生,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這個身材瘦削,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正是綿綿此行的相親對象,母親大人老同學的寶貝兒子,李東明。她依照母親大人的吩咐準時兩點半來這裡赴約,只是……除了開頭的五分鐘,接下來的時間她實在是專心不起來,頻頻分神。
因此,在綿綿第13次分神之後,這個李東明終於不再掩飾內心的不滿,不耐煩的出言質問。
重新拉回她的注意力後,他清了清嗓子,繼續用尖細的嗓音說著:「我剛才是在問,你有什麼興趣愛好嗎?平時都怎麼消遣?」
「興趣愛好啊……」她側著頭,一邊思索一邊老實回答,「嗯,畫畫,看動畫,收集手辦……噢,對了,還有玩遊戲。」她說到最後,毫無戒心的衝他一笑,好像想起了什麼快樂的事情。
她每說一樣,李東明眼裡的嫌棄就增加一分,但是她笑起來確實是甜美,一對可愛的小酒窩幫她補上了他在心中偷偷扣掉的分數。
他切著盤子裡的鱈魚排,繼續挑起話題:「最近有看過什麼好看的電影嗎?」
「電影嗎?」她想了下,最近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看過電影了,「啊,有!《喜羊羊與灰太狼》,呵呵。」因為她的一個大學同學在那間公司做動畫師,所以她特意去觀摩了一遍,確實做得不錯,蠻討喜的。
聽到這個答案,李東明不禁皺起眉頭,雙眼閃過嫌棄之色。隨後他正了正臉色,用優越感十足的口氣說道:「是麼,你的品味挺特別的。我最近沒看什麼新電影,倒是複習了一遍舊影片《蝴蝶效應》,真是每次看都有新的感觸啊。不過這部片子要求觀眾的邏輯力要很強,不然不會看得很懂,呵呵!」
綿綿不知道如何作答,乾脆沉默不語。她從別緻的竹籃裡抓起一個蒜蓉麵包,撕開,鼻子聞到淡淡的蒜蓉香味,驀然失神,心裡又想起某人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出現他那張臉後,她覺得現在正在與陌生男人相親的自己很可笑。貿貿然就答應了這場相親,好像要證明什麼似地,其實根本就……
「……阮小姐,阮小姐!」李東明的催促聲再度傳來。
她怔忡回神,尷尬的看著他憤怒的臉:「對不起,你剛才在說什麼?」呃,她發現這個問題她已經問了很多次了,真是過意不去。
「算了。」李東明憤然回道,抓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大口紅茶。
綿綿見狀驚訝的瞪大眼眸。她發現了,這個李東明也喜歡翹蘭花指!……她開始覺得,其實他跟陳大業才是天生一對。
還是趕快把東西吃完,然後離開這裡吧。她這樣暗忖著,伸出手掌想拿起桌面上的胡椒粉,但是恰好李東明也伸了過去,於是,嫩白小手赫然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覆蓋住。
而且,這只男人的手貌似還趁機的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摩擦著……
綿綿頓時寒毛直豎,連忙將手掌抽出,不自然的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東明順勢拿起胡椒粉,嘴角斜斜勾起,一雙小眼睛油膩膩的在她的臉上、身上來回滑動著。綿綿察覺到他那讓人反胃的眼神,一陣惡寒。
因此,綿綿的去意更加堅定了。在吃完最後一口肉醬意粉之後,她忙不迭的站了起來:「呃,李先生,我有事先走了。再見。」希望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