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方少年游 第二卷南方有嘉木 心思多變
    心思多變《無方少年游》四木ˇ心思多變ˇ花團錦簇之間,軒閣莊院裡遍佈黑沉沉的人影。薔薇輕搖,梨花帶笑,春城葉府何處不是盎然美色,惟獨這些憂心忡忡的人們無心流連。

    迴廊轉角走出個素淡的身影,隨著一陣輕輕的環珮叮咚之聲,眾人都迴旋了面目。

    如果說程香艷若桃李,楚楚美眸含煙,軟軟嬌不勝花,那麼此女必定是幽雅如蘭。她身著石青秀文湘裙,腰身纖秀,眉眼低斂不失端莊,一路走來吸引了眾多的目光,身後一干絳紫紗裙的丫鬟也搶奪不了她的蘭姿蕙質。

    她經過那些重重花木,迴廊長階時,優雅自然得如同在畫中漫步。

    神算子早已迎了上去,恭敬一揖:「見過靈慧公主。」

    除了沉默立於一隅的冷雙成,眾人或拜或伏向她行禮。靈慧一雙盈盈妙目掃過庭院中人,落於冷雙成面容上微微一笑:「眾卿平身。」——那笑容也是如此的溫婉可親。

    冷雙成先前並不認識這名不足二十的宮裝少女,等到神算子稱呼時,想起了她便是程香提及的「靈慧公主」,傳聞當今聖上極力撮合她與秋葉世子聯姻的女子。

    冷雙成見靈慧雙眸落於自己面目,微微頓首躬身施禮。靈慧再次落落大方一笑,移步門閣前站定,秀項徐回,對尾隨身後的神算子說道:「我都知道了,總管不必過於擔憂。」

    靈慧雖只說兩句話,但細查她得體文雅舉止,端莊婉約的身姿,就讓在場眾人深深折服,心裡如出一轍地想著一個事情:傳聞靈慧獨得聖上寵愛,的確是公主質如蘭蕙,端的是皇家風儀。

    程香慢吞吞地捱了過來,看了冷雙成一眼,悄聲說道:「趙靈慧是我的妹子,父王擬旨御賜秋葉婚約的公主,年初秋葉推掉了婚事,令父王勃然大怒……」

    冷雙成漠然不應,盯著花朵不言不語。

    程香又吞吞吐吐地說道:「你不覺得她和你有點像麼?」

    冷雙成突然啞然失笑:「這話如何說起了……公主如九天仙子美麗非凡,在下如庭前竹木粗劣不堪,怎可相提並論。」

    「細看,靈慧和你一樣大方。」程香幽幽歎了口氣說道,「但此時你都能笑出來,我就知道沒人能狠過你……」

    冷雙成雙唇一抿,露出一個大小適宜的微笑:「郡主又說笑了……秋葉公子若是活不了,難道我也得披麻戴孝一直哭不成?」

    冷雙成的笑容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張狂亦不悲傷,如同西子之美,增減一分皆不適宜。程香看著她莫測高深的微笑,驚愕地搖搖頭:「秋葉平素算計眾人費盡心機,怎會料得到碰上你這麼個怪人,他這次算是徹底地倒載頭了……」

    冷雙成轉過面目微微一笑:「過獎過獎。」

    程香靜默半晌,突又笑靨如花:「若不是這場子不對,我早就仰懷大笑了……這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她們兩人在角落裡一來一往鎮定而談,軒室那邊掩蔽森嚴的門閣終於大開,一位鬚髮盡白的官服老者邁出,一邊用雪白錦帕擦著額上密汗,一邊喃喃自語:「好險,好險。」

    神算子急忙上前:「王太醫,公子情況如何?」

    老太醫驚見靈慧佇立於前先是施禮,再是起身喘息著回道:「先前有人護理得當,世子性命無憂,但他傷勢過重,要完全救治他,需得藥王出山……」

    神算子一怔:「這一時半會兒,哪裡去找藥王高人。」

    趙應承聽後身軀一動,慢慢地踱了過來。王太醫想了想又說道:「如果要救活世子,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失傳兩百年的醫界奇技——梅花神針。」

    「太醫乃杏林之首,莫非連你都無法救治麼?」

    王太醫歎息著搖頭,眾人默然,面面相覷。銀光一直落於最後,看了一眼冷雙成,走了過來對她兜頭一禮:「請初一想想辦法救救我家公子。」

    靜寂之間,銀光這句話如同一聲炸雷,掀起了滔天巨浪。眾人紛紛回首目視邊隅角落,這才發覺白領青衫的冷雙成筆直佇立於繁複花木旁,秀挺如竹,孤削如筆。

    冷雙成慢慢地移出身影,立於長廊正中,雙手交握淡淡說道:「要我出手也行,我還需要一名輔助。」

    冷澈的雙瞳,緊抿的薄唇,沉穩的身軀,冷雙成展現在眾人面前的,仍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由原先的暗影移至明處,琉璃青瓦下的冷雙成遽時成了萬眾矚目的人物。陽光輕拂在她俊秀面目上,使得身側的程香不禁瞇了瞇眼:「原來你還是梅花神針傳人……」

    程香這句正是說出了在場眾人的驚疑,對於傳奇式的初一,他們早已熟悉她的武功經歷,沒想到今日又讓他們大吃一驚——失傳兩百年的梅花神針重現江湖。

    冷雙成手背交叉而握,鎮定地說了一番話,語聲不急不緩慢條斯理:

    「在下正是梅花神針第三代傳人,但因在□制陰寒,數日前飲酒誤事,烈酒之氣引得週身冷熱失調,恐怕施針會誤了火候,所以要請一名杏林高手代以針灸,而能擔當此大任的,只有藥王唯一聖手高徒——孤獨凱旋。」

    眾人堆裡又炸開了花,遙遙相對的神算子首先回應:「此時要找出孤獨公子,簡直有些無稽之談!」

    一直靜默不語的趙應承卻開口說道:「好,我去請孤獨公子。」

    冷雙成微微一笑,退至原處站定。

    程香驚奇不已,先是惡狠狠地盯著趙應承背影,爾後想起什麼似的回視冷雙成:「我說你剛才怎麼那麼鎮定,原來你早已打定主意。」

    冷雙成苦笑一聲:「這次你是真錯了,苦於到處找不到孤獨公子,我才試試在這幾個遍佈眼線的人面前提提……」

    程香冷哼說道:「哦?怎麼一試就被你試出來了?」

    「我始終覺得這事蹊蹺,武州當時僅有你、兩位世子和孤獨公子相識,誰會特意去古井等著公子出現,所以我才碰碰運氣……」冷雙成只是小心陪笑。

    程香冷冷一笑,又說道:「冷雙成你真是狠心,秋葉還躺在裡面生死未卜啊,你倒有閒心思說笑。」

    冷雙成正色回答:「生死各安天命,這是秋葉公子選的結局,不能怪罪別人。」

    程香細細瞧了半晌,最後啞然一笑:「原來是生氣了,想藉機整整他……」想到即將能再次見到孤獨凱旋,她心中五味雜陳,沉默了下來。

    冷雙成並不辯解,哂然一笑,不知是被猜對心思而羞赧還是笑話程香的自作聰明。

    程香靜默一刻,又忍不住好奇問道:「我覺得不大對勁,你老愛糊弄人,你實話告訴我,如果沒有孤獨……凱旋,你是否有把握救醒秋葉?」

    「實不相瞞,如果不利用這次機會,孤獨公子恐怕還不能出現。」冷雙成悄悄對程香說道,「至於施針,稍有醫術者都行。」

    「你這腸子……」程香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別又露出那種懶洋洋的笑容,小心我撕了你的皮!」轉過頭後,又驚呼一句:「妹子,你站這裡做什麼?」

    靈慧不知何時走至花木那邊,耐心地等待兩人說完,才微笑啟口:「靈慧想請初一借一步說話。」

    「該來的,跑不了。」冷雙成喃喃自語,尾隨趙靈慧而去。

    靈慧帶著冷雙成一直沿著彎彎曲曲的長廊前行,冷雙成也沉得住氣,一路上只走不吭聲。

    庭院深深,綠蔭如雲,亭台樓閣迷濛在柳絮紛飛之中,漸漸亂了人的雙眼。靈慧推開葉府書室門戶,裡面陽光慘淡,飛舞著清冷的筆墨書香。

    趙靈慧先站立片刻,看著光線,細細回想房間給她遺留的殘影。

    「這裡是我第一次見到世子的地方,那時候他正握筆書寫,直到最後一撇才冷漠地抬頭看了我一眼。」靈慧微微一笑,手撫著書案緩緩走動,「我喜愛他,不是因為他的外貌,而是我看到他寫的那副字墨……沒有哪個男人的字跡能像他那麼磅礡大氣,那麼堅定不移……我常聽姐姐給我外面的逸聞趣事,我雖生於皇家,卻對江湖好奇不已,我聽到了許多關於世子縱橫捭闔的手段,心裡更加堅定了我想嫁給他的想法,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與父王並肩,一同執掌江山。」

    冷雙成依然交握雙掌,鎮定地立於階下,不言不語,瘦削的下頜,挺硬的白領讓她的唇看起來有些淡漠。

    靈慧看著她,微笑說道:「葉府的眼線其實極早就告訴了我一切事情,我知道世子甚至為了你罔顧父王情面,一心替你遮掩古井洩密之罪……現在世子的境遇非常尷尬,我出宮時父王正在擬定第二次賜婚的聖旨,如果他這次再忤逆父王的成令,父王因多次被拒老羞成怒,勢必要開始裁奪他的勢力,這樣世子前途堪憂。」

    冷雙成低斂眉目,雷打不動地佇立。趙靈慧並不瞭解冷雙成的習性,瞧了眼她側顏喜怒不形於色後,又爽快地繼續說道:「世子曾於十日早朝後找過我,放下狠話要怎樣做才能滅絕我和父王的逼婚之心,我當時心痛如焚,脫口而出說了一句『不是我阻攔你,而是以吳總管為首的辟邪能接納她嗎』,這種想法後來在吳總管拜訪時得到了證實。他聽完這句話後冷漠一笑『吳算子是麼?我要他第一個向冷雙成磕頭認錯』,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喊你的名字,他的那種冰冷入骨的笑容我至今都記得。」

    「冷姑娘如此聰明,只怕也看出來了吳總管對你的敵意。辟邪四大莊院執掌,冷琦被你累及送命,白璃因為得罪你被世子廢除雙膝……」靈慧說到此時不由得頓了頓,因為她看到一直巋然不動的冷雙成居然晃動了下,「東閣先生為了捨身救你,不惜活活轉換寒毒疼死,由此可見,人才凋落的辟邪僅剩總管。吳總管是前代莊主托孤的重臣,如果他不承認你,天下人未免就會笑話世子殿下,使你們兩人蒙上辱名……」

    冷雙成面沉如水,心裡卻禁不住想起了往事——初出辟邪之時,她一心想逃離,命運卻把她送到了北塞;東閣先生和吳總管為了她各持一邊,直至先生死去這場冤孽還未消失;最重要的是,她想起了蕭喬托付給她的事情。

    靈慧看到冷雙成從頭到尾一直靜默不語,看似沉吟片刻後,她突然抬起頭說出一字:「好。」

    靈慧極為驚奇,聰明人都聽得出來她在阻攔冷雙成、成全她自己的婚事,沒想到冷雙成面無顏色,就這樣爽快地答應了這個字。靈慧奇道:「冷姑娘聽明白了我的意思?」

    冷雙成面朝她說道:「江湖兒女,率性而為,我自出生起就做不得選擇,這次我可是大膽地選了,我願意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做我想做的事情。這樣成全多人心願,何樂而不為?」

    靈慧見她落落而談,反倒有些侷促地反問:「冷姑娘難道不喜……世子,不想留在世子身邊嗎?」

    冷雙成嘴角一勾微微笑道:「實不相瞞,秋葉公子一反常態地遷就我,著實令我感動。但作為回報,我不能誤了他前程,更何況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說完後拜了拜,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室。

    趙靈慧看著那方雋秀的背影,心中喟歎不已:「除了笑容有些勉強,這人性子倒是從容大方。」

    氣派典雅的寢居裡密不透風,燃著白玉蘭燈罩,將一切映得熒熒閃光。紗帳垂幔處靜寂躺著毫無聲息的秋葉依劍,黑檀案幾前面壁立著紋絲不動的冷雙成。

    門外傳來了一步、兩步沉穩的腳步聲,仍是那般不急不躁,不徐不緩。

    孤獨凱旋淡淡地推開門,時隔一年之久,就這樣毫無預見地再次出現在冷雙成面前。他的臉頰瘦削如竹,仍是不能消損他英俊清雅的輪廓,浸在朦朧的燭火中,臉龐宛如一塊半透明的美玉。他默默掃視一眼,明亮雙眸落於面壁站立的冷雙成身上,不再移動半分:「想再見你一面,是如此之難。」

    冷雙成身軀一動,緩緩地匍匐下拜:「初一已得知是趙應承軟禁了公子,心下惶恐,揣測是初一連累了公子……」

    孤獨凱旋聽著她哽咽的語聲,避了避身子,淡淡地咳嗽一聲:「不關你事,是趙公子為了追尋一人下落,請我於世子府做客,他並沒有為難我。」

    冷雙成聽後心下稍安。

    孤獨凱旋又說道:「初一,隔了這麼久,你還是愛行此虛禮……起來吧,程香已經轉告我一些事情,只要能讓你離開這裡,你叫我做什麼事都可以。」

    冷雙成默然起身,先背對室內兩人片刻,然後以穩定的嗓音問道:「公子,可以開始了麼?」

    「你面壁而立如何開始?」

    冷雙成寂然一笑:「公子有所不知,我不能迴旋面目看身後的秋葉世子。」

    「為什麼?」孤獨凱旋加重了語氣。

    「我不敢看他,我怕他怪責我……請公子不要再追問了。」

    孤獨凱旋歎了口氣:「外人看不出來,我卻知道你終究逃不脫,多少是動了真情。」說完這句後又歎了口氣,仿似這次的歎息是為了他晚來的機會而悔恨。

    冷雙成沉默了會,才開口說道:「請公子留心細聽,我傳授你梅花針灸之法:先施針於上半身的左章門穴,右章門穴,左商曲穴,右商曲穴,水分穴,關元穴,中級穴,還有重要的丹田穴,依次而上次序不能顛倒……」

    孤獨凱旋喘息漸起,微微迴盪於密室之中,冷雙成聽後咬了咬牙,忍住了回身探視的念頭。等到蒼白的秋葉依劍身上遍佈銀針後,孤獨凱旋體力透支過度,大汗淋漓地走到冷雙成身邊。冷雙成面上一凜,出手扶住了他虛軟的身形:「公子還好麼?」

    孤獨凱旋打量了她面容一眼,淡然說道:「出了葉府,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葉府莊院裡淡藍的天,悠然的雲,翠綠的竹,繁複似錦的花,潺潺流動的溪水和往日並無不同,冷雙成全身所有的感覺,在一路行來卻有些茫然,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能感覺到身後一直有人跟著她,腳步遲緩深重,至於他是誰?跟著她做什麼?她思想全然被秋葉離奇舉止所牽制,其餘的無心過問。

    「冷姑娘。」最後傳來那道低沉渾厚的男聲。

    能叫她冷姑娘的人只有兩個,同一階層的兩個,往往帶著掌控別人生殺大權的篤定與堅毅。

    冷雙成回過臉,默默地對著神算子深沉的眼。

    那應是一雙犀利冷漠的眼睛,早在無方青松下,冷雙成就探視過如松靄暗沉的機密,可在此刻,那雙眼裡如同有燈花一爆,瞬間的火熱歸結到泯滅的灰冷。

    神算子面對著冷雙成,重重一跪。

    冷雙成全身大震,臉色蒼白,她猛地一躍飛出了長廊。

    「多謝冷姑娘成全。」神算子沉穩開口,移動雙膝轉向了冷雙成所站方向:「冷姑娘通曉大義,我愧對公子,理應受我一拜。」

    「我既是答應離開,絕不拖泥帶水,總管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麼!」冷雙成背對神算子冷漠說道。

    「請姑娘送佛送到西,答應吳算一件事情。」

    「我就知道你們愛刨根見底的個性,和那胡攪蠻纏的秋葉依劍一模一樣,你說吧,我洗耳恭聽。」冷雙成突然轉過了身,冷淡直對神算子。

    神算子一怔,因為他看到冷雙成臉上毫無表情,因為他聽到她直呼公子的名字。他也不會知道冷雙成有一種本事,那就是能使任何情感都抑制在心中,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流露出來,並且在瀕臨狂怒時,還記得先將那份怒氣沉浸到海底鎮鎮,爾後才表現出來冷笑或是無禮。

    「為了斷絕公子的意念,今日過後,我會將公子送回揚州,逼迫全世子府與所有辟邪之人參與一項計劃——對公子催眠,瞞住你的一切消息。等公子清醒後,那時他已和靈慧公主成親,既行大禮事成定局,公子想反悔也來不及……」

    冷雙成抬頭望了望天,無限的深廣寬容。她盯著悠然自得的白雲,心裡卻想起了一句話:「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答應我,一定要記得它。」

    她猛然明白了她一直沒相通的細節。

    很早以前,秋葉依劍晨練從不喚她隨身伺候,她當時就留了心。飲酒那日,聽到安頡談及她前世誤服的萱草,她心下好奇便尋了去。沒想到她正在推敲琢磨之時被秋葉撞見,她當時窘然就胡亂編造了個理由企圖矇混過去,但從後來秋葉親自帶她去竹林深處、查訪過葉府醫藥典籍可以看出,他肯定想暗示她他所練的乃是掌法,只可惜她一時愚鈍,並未看出有何不妥。而且他還知道萱草的秘密,但是他沒有解毒,卻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冷雙成喃喃自語,冥思苦想。

    神算子一直陰晴不定地盯著她,她看了看他的眼睛,又想起了大廳中秋葉故作姿態的親密,終於抑制不住地露齒一笑:「吳總管,千萬別中了你家公子的道行。」

    「姑娘何出此言?」

    冷雙成一掃陰霾,呵呵直笑:「我也不是很肯定,但是我不會告訴你。」

    神算子臉色紅白夾雜,有些惱怒地掃視冷雙成。冷雙成閃動著一雙靈活的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寶玉,如錦瓷魚缸裡養著兩尾黑色金魚,左右一轉一看,自顧自地出神思索。

    「冷姑娘,請你答應我,為了公子的前程,你盡量避免與公子見面,只要你不出現,公子絕對不會想起你……」

    「吳總管。」冷雙成交握著手,慢慢地走了過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不會在這裡與你們多作糾纏,我只說一句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會盡力而為,滿足你的心願。」

    神算子面帶喜色,再次對冷雙成躬身行禮:「多謝姑娘成全。」

    冷雙成微笑回應,並未閃避他的施禮:「我臨走前會帶上吳三手,還請總管找回我的佩劍,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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