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方少年游 第二卷南方有嘉木 愛恨成一線(下)
    愛恨成一線(下)《無方少年游》四木ˇ愛恨成一線(下)ˇ水床一當放下,冷雙成利索地一躍而起,撲向了石壁,手在其上細細摸索。

    南景麒提出童土後,就看到冷雙成有些恍惚地站在門戶大開的牆壁前。她聽到腳步聲後飛快地說:「現在室外已無人看守,我方才潛出去探察了下,發覺街道上有趙應承帶隊列陣守候,他這次帶了眾多高手,有喻雪公子,蒼山三隱……有點奇怪的是,水飲刺客都站在紅袖樓四周,成一個『回』字行排列,兩方對峙的陣容都不小……」

    「子櫻他們人呢?」

    「唐五唐七據聞是去了密室,子櫻秋葉還在樓上。」

    「雙成怎麼知道他們的動靜?」

    「因為這兩間密室和大廳裡聲音相通。」

    南景麒微微一笑,盯著冷雙成不再言語。這時突然傳來一陣聲音,那聲音說不出的婉轉奇妙,像黃鶯出谷嬌啼,絲絲顫抖間帶著迴旋往復的呻吟。

    冷雙成臉龐上波瀾不驚,她只是抬起頭堅定地說道:「初一熟知公子寬厚俠義,但我希望公子不要再去趟這些渾水了……公子身份特殊,落在秋葉和趙應承任何一人手裡,我都膽戰心驚承受不起……」

    「雙成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要我先行離開,而你想留在這裡……」南景麒微笑著,將後面幾字咬斷在唇間。

    冷雙成還以溫和笑容,平靜說道:「趙應承他方聯手可以抵擋唐五水飲,但是樓內局勢風雲變幻不可估測,據說還有一名博采百家之長的高手藏在這裡。姑且不論秋葉是我主人,我必須遵循承諾守護他,單是柔弱的軟軟,我就無法灑脫離開。」

    「雙成既然想留在這裡,我也不勉強你,但我要弄清我心中的疑惑才行。」

    南景麒詢問了幾個問題,關於冷雙成是否有把握掌控外間局勢、他自身的中毒情況以及今後的打算,冷雙成展顏一笑,一一為他作答。

    這兩人一來一往侃侃而談,仿似不曾聽到越來越響的呻吟聲,面對面鎮定地微笑不語。

    南景麒看了冷雙成片刻,緩緩低首在她面目上落下一吻:「叫我怎麼不喜歡你這性子……你不說我也明白,我可以先離開免去你後顧之憂……我這一走不是違背對你不離不棄的誓言,而是遵循你的意思不能不為小童考慮……記住,如果想好了怎麼回答我,就去找『一間客棧』的宇文公子……」

    他看了下冷雙成略略凌亂的黑髮,順手替她撫了撫,又將身上黑袍脫下來,默默替她穿上。

    冷雙成心中著實感慨嗟歎,她緊抿著唇不敢過多動作,一時之間心潮澎湃不能出聲:「南景麒……不要再如此溫柔待我……」

    正在九曲迴腸輾轉反側間,冷雙成的耳朵裡除了樓上滲出的嬌吟,又傳來南景麒朗然的聲音:「雙成不必為我多慮,只要我放出訊號,我的衛士就會來接應我……」頓了頓,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微笑道:「我會一直等你。」

    「我送公子一程。」

    南景麒點點頭,彎身將放置床上的小童抱起,當前大步凜凜朝門外走去,冷雙成尾隨其後。

    子櫻閨房裡寂靜無聲,透著主人常駐的裊裊清香。冷雙成經過床幃時,想了想靠近了過去,果真發現了清光粼粼的龍紋劍。

    她持劍在手緊緊握了握,想起以前天嘯沉著的樣子,頓時深受鼓舞。定了定心神後,她跟著南景麒順著階梯悄悄爬到了頂端。

    一輪圓月靜靜映照在紫黑天幕上,此時此刻,月光已劃破長空,銀輝四射間,抖落了漫天星霜。正月十六夜的開封舉城輝煌,星星點點的光芒下想必就是萬家燈火,深深掩映之處,不知道是燈火點綴了蒼穹,還是清輝一洩千里照亮了大地的眼睛。

    冷雙成喟歎無言,若不是今日圍捕險惡,她是一定要好好回味老天對她的饋贈。正在躊躇間,轉眼就看到南景麒對她微笑。

    南景麒什麼都沒說,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召喚來一隻烏壓壓的紙鳶,最後對她朗然一笑,帶著小童和龍紋劍離開了她。

    冷雙成旋轉身軀背對著他,喃喃說道:「公子保重,初一一定會去找你……」

    冷雙成低頭看著前方,遠遠的開闊之處,密密麻麻的幾重人影仍是筆直地佇立著,她心下一驚暗罵自已一聲「糊塗」,準備跳下底層尋找機關,這個時候,對面迴廊角轉過一個人,枯瘦的臉龐上帶著一層惱怒,冷雙成微微沉吟,權衡了阮軟和秋葉依劍目前的安危,當機立斷躍下高樓。

    秋葉依劍矜持地盤踞在主座中,瞳仁裡的冷漠似針,一點一滴地落在身前雪白的□上。臉龐上神色淡薄,修長晶涼的手指緩緩拂過子櫻的脖頸、腰間、長腿,無絲毫□她的敏感之處,偏偏伏身膝上的女人嬌喘呻吟,吟哦聲響徹花廳。

    他的手彷彿帶了魔力,所經之地,讓指腹下的人渾身火熱,焦躁難抑。

    秋葉依劍冷冷地看著子櫻,嘴角仍是掛著一抹嘲諷的微笑,可惜膝上之人正閉著眼瞼享受,無法看到他俊美如雪的神情。

    花廳的大門突然轟然作響,還伴著一道急促陰森的嗓音:「賤人,你好大的膽子……」

    秋葉依劍嘴角的譏誚轉入眸中,他抬起手卻冷淡地說了一句:「大傷風景。」

    子櫻聽到這句形似惋惜的語聲後,春心大漾,她嬌喘連連地起身,滿面春風地說了一句:「等我。」而後披上宮裝,用袖子擦拭著唇角,香風裊裊地走上前去。

    廳門在子櫻撥弄之下盛開,唐五正值暴怒,看也不看劈掌就朝來人切去,子櫻早已提防他此招,身子一擰不僅避開了掌風,還好巧不巧,身上披著的衣衫剛好在風中如花委地。

    雪白的□,晶瑩的胸膛,似鴿子一般柔軟,在夜風中微微顫抖,唐五看到眼前一幕,驚呆著收了掌勢。

    子櫻媚笑一下,伸出蓮藕般的玉臂挽住唐五脖頸,送上一吻。「回來了?七妹妹呢?」

    「被我制住了,點了穴位乖乖躺著……」唐五含糊不清地回答,身子越來越僵直。在子櫻輾轉反側的□下,他漸漸地迷失了心智,舔舔嘴察覺口中晶亮的味道,嘶吼一聲「賤人,你……」,然後居然慢慢地倒了下去。

    子櫻旋轉身軀嬌笑說道:「如何?」

    秋葉依劍一直靜坐冷眼看著廳內發生的一切,冷漠說道:「好手段……在唇上抹上迷藥,讓使毒行家也昏迷不醒。」

    子櫻雙手輕拍,將大門闔上,又輕擺腰肢款款走向主台。「現在已經無人能打擾到我們了……」

    「夫人高興得太早了,唐五如果突然醒來,又作何別論?」

    子櫻嘴角含風一陣嬌笑:「唐五所中的藥物來自東瀛,有個雅名叫做『花枝春眠』,據說只要一滴就能放倒三十匹駱駝,我看唐五至少要花個三天三夜才能醒來……」

    轉了轉眼,看了下秋葉俊美冷漠的臉,又悠悠笑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可捨不得迷倒你。」

    秋葉依劍冷漠地盯著子櫻:「夫人連迷藥都準備好了,看來是蓄謀已久了。」

    子櫻無限風情地掠著散發,抿著嘴唇嬌笑不已。

    「你的目的怕是沒這麼簡單吧?」秋葉依劍鳳目一抬,緊盯在子櫻面目上冷冷說道,「過河拆橋素來是你玩弄的手段,現在唐五已經失去利用價值,夫人遲早會一腳把他踢開,如果我沒說錯,你下一個宿主就是蕭喬。」

    「我就說公子是個厲害的人……」子櫻眼波淡淡流轉,她似乎對今晚秋葉依劍落在她手上篤定在胸,也不著急拆吃入腹,只管慢悠悠打量著他週身,這種眼光看人簡直就好像自己是個端莊的淑女,而秋葉依劍才是全身□的人。

    「不錯,唐五器量狹小,如果不是為了計劃,我早就容他不得。至於你,只要過了今晚,一將你交到蕭先生手中,我就萬事大吉。」

    子櫻話音剛落,雙手輕輕自鬢髮上掠過,抽出一條晶涼的軟索,繼續朝台上走去:「春宵苦短,為避免夜長夢多,對不住公子了……」

    秋葉依劍冷冷坐於台案前,盯著前方一直不言不語,當子櫻走到跟前時,突然冷淡說了一個名字:「冷琦。」

    子櫻愕然頓步,有些陰晴不定地看著他。

    秋葉依劍轉過目光,落在她臉龐上:「夫人縱使姿色無雙,但我怎麼可能和冷琦的親娘上床。」

    子櫻美麗的面目扭曲起來,泛著一層詭異青色的光彩:「你怎麼知道……你……」

    秋葉依劍也不回答,仍然盯住她,冷漠說道:「想想夫人剛才那副陶醉的樣子,如果傳出去,怕是沒人敢信六部王懷錦小妾不僅是個□,而且還是兩個孩子的娘。」

    秋葉依劍的語聲不緊不慢,卻字字冰冷,像把鞭子一道一道抽在子櫻裸露的身軀上。子櫻兀自在台前輕顫,忍耐許久,猙獰著嘶喊一聲:「生了兒子又怎樣,只是擋我回東瀛的累贅……」

    秋葉依劍冷漠盯著她,又冰冷說道:「真是差不多……都沒腦子……不過你更可憐,見了男人就發昏,還妄圖裝嬌嫩,也不想想你老得都可以當我娘了。」

    秋葉依劍譏諷的語聲剛過,子櫻再也按捺不住,伸出十指尖叫一聲,就要朝秋葉依劍面容撲去。

    「娘……」空曠的大廳裡突然響起了一道幽幽的嗓音,低沉緩慢,飄忽不定。

    秋葉依劍目視前方,嘴角掠了點淡淡的涼笑,襯著突起的嗓音,不讓子櫻毛骨悚然還真是極為不易。

    子櫻慢慢地回過頭,不知何時,剛才緊閉的大門掩開了一條縫隙,模糊的月光滲進來,拉長了一條瘦瘦高高的人影,子櫻定睛一看,赫然正是冷琦。

    冷琦仍是一身黑袍,手腳四肢被風拂過,空空蕩蕩地打著卷。他的黑髮凌亂,全身上下冒著颼颼的白霧,極像從黃泉飄來的幽魂。

    冷琦一邊簇簇地筆直朝前走動,一邊伸出右掌,那手掌裡也是蒼白如雪,隱隱帶著一團冷霧:「娘,你要對公子做什麼……娘,你跟孩兒回去吧……」

    子櫻看到如此詭異的場景早已花容遽變,尖叫不已:「你是誰……冷琦早就死了……你別過來……」想是子櫻先對冷琦的事心存芥蒂,秋葉一說完他又馬上出現,此時即使她負有絕世武功,但終究是個女人,更何況任何人在這種氣氛下都會嚇得不輕。

    冷琦一直盯著子櫻,幽幽說道:「娘,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麼?你摸摸我的臉看看,我是你孩兒啊……」

    冷琦走上前,拉起了子櫻的手掌,子櫻再也忍受不住,還未來得及掙脫冷琦冰涼的手指,咕咚一聲就軟了下去。

    冷琦低頭看了子櫻一眼,又轉過頭看了秋葉依劍一眼,平靜說道:「公子能起身麼?要快點離開這裡。」

    秋葉依劍自冷琦進門起,就一直盯著他瞧,此刻聽了他說了這句話,開口說道:「你終於來了,冷雙成。」

    來人正是冷雙成。

    廳內發生的一切讓她十分吃驚,當她看到子櫻越來越出離控制,秋葉依劍語聲越來越冷毒時,由於擔憂離子櫻手掌極近的秋葉被殺,急中生智,猛然想起了貼身還藏有冷琦的面具,掏出來蒙在臉上拉散了頭髮就大膽走了進去。

    冷雙成聽聞後心下有些驚疑,脫口問道:「公子怎麼知道我要來?」

    「我不僅知道你要來,我還一直在等你。」秋葉依劍盯住她的雙眼,瞬間不眨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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