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雲笑了笑,也不介意這位婦人的失態,仔仔細細地盯著眼前的小姑娘看了幾眼,視線從她手腕上墜的一隻火紅色瑪瑙的蝴蝶掛墜兒上移開,才低聲對不知什麼時候重新站在身邊的歐陽莞爾道:「咱們弘昊,莫不真是有戀童癖吧。」
歐陽也是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故意做出一副為兒擔憂的表情道:「還真說不準,宮裡有數不盡的如花美眷,他一個看不上,偏偏對一沒長成的黃毛丫頭另眼相待,鬧不好……」
芷雲頓時瞠目,嗔怒道:「什麼話,那可是你兒子。」歐陽眼睛裡流露出一抹笑意,把玩笑話吞回去,心裡卻暗道:自家媳婦傲嬌起來,像只炸毛的小花貓,也挺可愛。
夫婦兩個互相調笑幾句,又勾搭了一下那拉家的敏茹小姑娘,芷雲隨意地和那拉氏聊了聊家常,見她的確很放不開,戰戰兢兢的,這才熄了繼續逗弄小姑娘的心思,拎著掌櫃的給打包好的幾樣兒物件,施施然出了店舖大門。
一出門,歐陽一眼就看見正立在路邊一茶寮,就著只粗碗大口大口灌著茶水的李星桓,兩個和他相熟的御前侍衛,一個蹲著一個站著,正與他說話。
歐陽輕輕咳嗽了聲兒,李星桓一扭頭,臉上登時露出幾分不知所措,還是旁邊一侍衛捅了他一下,這小子才低眉順眼地湊過來,恭恭敬敬地接了歐陽手裡拿著的東西,尷尬笑道:「主子爺,主子娘娘,您,您二位逛街呢。」
歐陽瞥了他一眼,皺眉道:「李小子,你不是跟著弘晝辦差呢?弘晝呢?」
最近哄著帶著李星桓幾個滿京城胡鬧,歐陽不大管,對於弘晝,歐陽一向是採用放養的方式教養的。
李星桓撓了撓腦袋,眼珠子一轉,剛想說什麼,可一對上歐陽漆黑的沒有半絲亮光的眼,頓時背脊發麻,愣是不敢說半句假話,吱唔道:「回主子爺,五、五阿哥去攬翠閣體察民情去了。」
歐陽腳步一頓,嘴角抽搐,硬是把痛哼聲嚥了回去,一伸手,握住正在自己腰身上掐著死命扭轉的纖纖玉手,臉上卻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噢?體察民情啊。」
李星桓打了個哆嗦,心裡卻恨不得抽自己幾嘴巴,自己這不是犯賤?遠遠看見萬歲爺身邊的御前侍衛,還不趕緊腳底抹油,讓你閒著沒事兒主動湊過來自投羅網……
五阿哥呀,你可害死奴才了,奴才今兒要是被萬歲爺給一氣之下砍了腦袋,那豈不是做了天底下最冤枉的鬼?就是死,也該死在戰場上,這種死法要不得啊。
李星桓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腦子裡卻浮現出各種亂七八糟的思緒。
不過,歐陽荷芷雲到沒像他想的那樣暴怒。歐陽也只是輕輕地拍了拍李星桓的肩膀,語氣還甚是溫和地道:「李小子,交給你一個任務……放心吧,很簡單,以你的身手,不難做到的。咳咳,去把弘晝身上的財務給我沒收了,記住,爺要他渾身上下,一文錢都不剩,還有,如果要是爺知道誰敢給他解圍……哼哼」
說完,歐陽瀟瀟灑灑地撐開油紙傘,攜著媳婦飄然而去。
李星桓一愣,腿一軟,差點兒沒趴地下,這、這……他要真這麼做,事後五阿哥不剝了他的皮才怪,不過,想起萬歲爺那聲——『哼哼』,李星桓抹了一把冷汗,寧可得罪小的,也不敢得罪老的啊,五阿哥,你可別怪奴才,奴才也是迫不得已。
「快去辦,還有,早點兒把東西給爺送回家。」
「……奴才遵旨。」李星桓聽著遠處傳來的那不輕不重的聲音,看著手裡拎著的一堆東西,臉色慘變,豆大的汗珠兒滴滴答答地滾落。
旁邊幾個御前侍衛,個個捂著嘴偷笑,光顧著看笑話了,一點兒也沒同情這個倒霉催的可憐孩子。
上了馬車,芷雲把腦袋擱在歐陽的肩膀上,笑得肚子都疼了,捂著肚子哎呦了半天,任由自家老公的大手給輕輕按摩著,「BOSS,你這招可夠狠的。」
她從白色的皮褥子下面翻出幾張有關京城各大商業勢力的調查報告,居然還真從角落裡把攬翠閣的名字找了出來,聽說這家京城最有品味的青樓,是一位從陝西來的大豪客開的,沒有別的特點,就一個字——『貴』。
人家賣的就是這個貴,喝一杯茶水,最次也要十多兩銀子,請一個姑娘唱個小曲兒,從百十兩到上千兩不止,至於過夜,那更是天文數字,還得人家姑娘點頭,當然了,和京城大多數能夠得上檔次的青樓一樣,攬翠閣也不會在一開始就擺出一副死要錢的嘴臉,一切消費先記賬,出門付款,所以說,弘晝要悲劇了。
「弘晝的性子我最清楚,典型記吃不記打的貨,不讓他摔一跤,摔疼了,那小子就不知道什麼是收斂。」
芷雲搖了搖頭,看著自家笑得特別無辜的相公,無語,自家的幾個孩子都覺得自家是嚴母慈父,哎,他們這個爹確實慈愛,永遠不會衝著孩子們疾言厲色,可是,真犯到他的手上,那可不是像自己這般,不輕不重地罰著做些勞動,抄抄書就能了的。、
兒子啊,不是娘不救你,實在是你爹太腹黑,娘也沒辦法,芷雲在心裡,十分虔誠地為兒子祈禱了兩句……順便為自己開脫了幾句。
此時,弘晝正一腳踩著攬翠閣內價值連城的白玉桌子,搖頭晃腦地聽頭牌花魁傅芊芊姑娘輕吟淺唱,別說,雖無半月,可花魁的嗓子真不錯,聲音清亮,唱的也非靡靡之音,而是人家自己作詞作曲。
聽著時而婉轉,時而大氣的歌聲,弘晝笑得臉上都開了花,眼角的餘光瞄到走過來的李星桓,一挑眉,故意戲謔道:「怎麼?不裝正人君子了?剛才爺叫你,你偏不來,這會兒怎麼忍不住了?」
弘晝見李星桓臉色漲紅,心裡也是十分舒爽,大大咧咧地倒了杯酒,大笑道:「喝吧,今兒爺請客,可著勁兒的喝。看中哪個姑娘了,隨便挑。」
其實,這小子也並非真喜歡跑到這種煙花之地,看這些庸脂俗粉,只是,他向來喜歡新鮮事物,以前從沒到過這樣的地方,這些日子,做了很長時間的紈褲子弟,經常聽人吹噓這種地方如何如何好,他也難免就起了好奇心,而且,做長輩的越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許他去,他就越想去……
李星桓苦著臉,順從地坐下,眼角的餘光瞄著五爺腰上的錢袋子,還有簡約大方的一塊兒羊脂白玉的玉珮,苦笑著尋思:幸虧五爺不喜歡多在身上掛那些零碎兒,要不然,還真沒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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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出一次宮,歐陽卻也不想過早回去,又帶著媳婦看了好幾個京城比較有名的景點兒,雖然風景遠遠比不上皇家園林,可是,卻也別有意趣。一直玩到天擦黑,芷雲才回到皇宮,剛一進自己的儲秀宮大門,就看見圓圓咋咋呼呼地衝出來,大聲道:「皇額娘,皇額娘,陽陽揀回來兩個小寶寶,你快去看看啊。」
說著,圓圓就拉著芷雲的手衝進寢宮,芷雲一進自己的臥室,就看到陽陽的兩隻後腳著地,而上半個身子趴在床上,兩隻前爪有一下沒一下地翻動兩隻毛線球一般,團在一塊兒的小豹子,芷雲微微發愣,走過去一手摟住陽陽的大腦袋,由著它親暱地伸出舌頭在芷雲的臉上舔著,低下頭,仔細看。
這兩隻小豹子大概剛剛出生不久,和貓差不多大,毛很稀少也細膩,整個身子濕漉漉的,眼睛都沒有睜開……
「陽陽,這是從哪兒揀的?」這傢伙撿東西回到到是早就算不上什麼稀奇事兒,不過,皇家的園子裡確實有豹子,可是,如果她的記憶沒錯的話,一般到六七月的時候,小豹子才比較常見,這個時候,這麼小豹子可不多,別是從人家母豹子那兒偷的吧?
剛把懷疑的視線落到自家愛寵的頭上,陽陽便一扭頭,繼續用兩隻爪子撥弄兩隻幼豹的身體,眼睛閃亮,充滿了好奇,芷雲無奈,只能鬆了聳肩,由它去了,按說,自己也沒虧待陽陽,好幾次精挑細選了雪豹來和它作伴兒,是這傢伙自己嫌棄別的豹子配不上它,根本沒怎麼親近的,如今竟然會對普通的金錢豹感興趣了?
還是說,陽陽其實想要個孩子?這很有可能,因為陽陽它好像揀過好幾次幼崽兒,有四隻小梅花鹿,一窩小刺蝟,還有十來只剛出生不久的狼崽子……雖然,直接把幼崽給弄進主人的寢室,這還是頭一回……
芷雲眨眨眼,有些糾結,陽陽它是魔寵,別看現在已經長大,可以『談婚論嫁』,但孕育孩子並不容易,會消耗掉它體內大量的魔力,最好等到陽陽真正成長為完全體的魔寵,再想著孕育後代比較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