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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被消了音,但在場的所有人瞬間就辨別出了這道槍聲。
「楊康你瘋了」楊震中忽然沖場中依舊僵直站立的楊康大吼,與此同時自己身後出現了一排拿槍的保鏢,全部瞄準了台下的男人。
「你當了我這麼多年孫子,我不會不念舊情,這樣,讓你的人放下武器,從今以後你可以當阿譽的助手……」
燈上的水晶碎片炸落到楊康手上,上面出現了細小的血痕。他的神色變得有些木然,可是楊震中這些話說出之後,面上的表情開始變得若有所思,「怪不得……」
像是明白了什麼,楊康抬頭轉過去看前一秒還是自己親弟弟的人,眼中開始浮現出巨大的恨意,卻是一直不斷在重複同一句話——怪不得。
就像是古時帝王為磨練太子必會選擇另一個優秀的兒子做他的踏腳石,楊震中有意打壓段譽,卻又在同時培養著他,而現在時機成熟,自己也就失去了全部利用價值。
明明前一刻還是上天眷顧的天之驕子,下一秒,就成了隨時可丟棄的襤褸草根,跨度何止天地
而為了足夠的磨礪,眼前這個叱吒半生的老人竟能狠得下心自小便將自己唯一的孫子趕出去任其自生自滅,又是何等的心狠
楊康面上僵硬的肌肉終於輕輕抽動了下,隨即掛上一抹明顯而刺眼的譏諷,瞬間便低下了身子,貓腰一滾,整個人便躲在了大方桌之後。
而與此同時,對向段譽的方向響起了槍聲。
「砰——」段譽拉著凌霄便向外一閃,子彈掠過二人身邊,直直打到了玻璃上,發出響亮的碰撞聲。
然後又是啪啪數聲,剩下的燈盞再次炸裂。
廳內終於混亂起來。
方纔還圍在四周的人一時間全部都不見了蹤影,楊震中這邊的,段譽這邊的,連帶著楊康這邊的,除了彼此起伏的槍響與物品被打碎的聲音,整個大廳完全陷入一片黑暗與死寂。
凌霄被段譽拿衣服蒙了頭扯到角落裡藏好,藉著窗外並不明亮的月光,凌霄看見他熟練的轉出兩把槍支,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肅穆而嚴謹。
「你躲好,我不叫你不要出來……」
凌霄心臟跟著顫了顫,忙拉住他的衣角。
「乖,放心吧,我還死不了。」他說完掰開了她的手,瞅準子彈交織成的大網的空檔便滾了出去。
凌霄不敢再去盯著他的看,整個人完全縮成了一團躲在角落裡,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哪怕她現在比誰都要焦躁。這樣的場面不是她能幫得上忙得,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給他添麻煩。畢竟這些舔著刀尖過日子的人即便對視線也是相當敏感,一個不小心就會暴露了自己,就很有能給他惹麻煩。
不斷有人中槍的呻/吟聲傳入耳際,每聽到一聲,她渾身的肌肉都會止不住收縮一下。
現在她才真正明白,段譽不讓自己過來,不告訴自己真相的原因——哪怕已經死過一次,她也不可能受得了這樣的場面。
血腥氣開始在廳裡蔓延,雖然不是很濃,卻依舊尖銳的刺激著她的鼻膜。
全身的神經在這樣的夜裡尤為敏感,幾乎是在一瞬間,凌霄便感覺到了有人在靠近,凌霄使勁兒把手按在自己的兜裡,剛想動,全身便是一僵。
「不許動,否則我打爆你的頭……」
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凌霄臉思維都僵硬起來。
「段譽,讓你的人停下」男人拉著凌霄站起來走出去,衝著場中模糊的人影大喊。
而同時,應急的燈光也在一時間大亮。
所有人都不再動了,而是紛紛看向角落裡走出來的一男一女,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段譽從帷幔後走出來,眉頭皺得很緊,「你是楊康的人。」沒有疑問,完全是篤定的口氣。
這個跟了自己十來年的男人……
「都不許動,讓你的人把槍放下。」Tony把凌霄扯向自己身前,縱是一貫玩世不恭的神情也變得冷漠而危險。「我數三下,一……二……」
段譽沒等他再開口,直接乾淨利索的丟了手中的武器。
楊康的人慢慢聚攏在Tony身邊,段譽的手下也開始聚齊,唯有楊震中的,全部整裝待發,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就在方纔這兩個兄弟自相殘殺的時候,他依舊作壁上觀,神色寡淡甚至還帶著笑意,像是在驗收段譽最後一科作業。
於是段譽扔槍的動作直接激怒了他,不由大聲斥責,「混賬你是不是真不想活了」
段譽沒有理他,只是平靜的看著自己的哥哥,語氣平穩,「不要傷害她,你知道,這跟她沒有關係。」
「砰——」
「不——」
段譽身形晃了晃,再次站穩。很快,他肩膀處的雪白西裝被血跡完全染紅。
凌霄被Tony抓著無法動彈,段譽身上的傷幾乎讓她的瞳孔也變作赤紅,腦中轟然炸裂。
「楊康你答應過我的」她伸手抓上楊康的袖子,面上慌亂無措,「你那天答應過我的,你說留他一命,你說過不會殺他的」
楊震中皺了下眉,不動聲色地打了個手勢,於是埋在暗處的狙擊手全部架上了槍,目標是凌霄的頭骨。
楊康似是沒有聽到一般,儘管被凌霄拉著搖晃,但他的手臂依舊極穩,瞬間又是一槍
段譽的另一條胳膊再次掛綵。
「楊康——」凌霄加重了自己的力道,也不管頭上是否還頂著一桿槍,見幾乎是一瞬間段譽身上便被弄出了四五處傷口,整個人幾乎都要昏死過去。
「你也算當了不少年的商人,怎麼會連無奸不商都不知道……要怪就怪你不該過來。而現在一切就要結束了……」楊康調出最後一發子彈,這次瞄準的是段譽的心臟,「我親愛的弟弟……」
話沒說完,槍聲就偏了。
凌霄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掙開Tony一條胳膊整個人便衝著楊康衝撞過去,雖然不足以把他撞倒在地,卻也因此改變了槍瞄準的方向。
「按住她都幹什麼吃的」楊康被她這麼一攪和不由大怒,見他發火,手下三個人便齊齊撲了過去,將凌霄按在了地上。
「你住手我有東西……我有東西能換他一命」
凌霄嘶啞著嗓子從地上抬起頭,半邊臉都是灰塵,額頭上是暴起的青筋。
她這麼一說楊康自然詫異了一下,槍雖然依舊對著段譽,卻沒有再打算立即開槍的跡象。
「說。」
凌霄嚥了口唾沫,死死盯住他,滿臉都是豁出去了的神情,「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楊氏將會面臨破產……」
楊康愣了下,隨即發出像聽到了本世紀最大笑話一般的笑聲。
凌霄卻根本沒有理他,而是繼續像背書一般不緊不慢地說下去,「這次危機也叫次貸危機,首先從美國開始,今年8月開始席捲,將會影響全球經濟……2008年5月12日下午兩點,四川省汶川將會發生8級大地震,數萬人死亡……2008年8月8日,北京奧運會的火炬將會由李寧點燃,中國一共奪得51塊金牌……2009年……」
整個場中,如墳丘一般死寂。
除了凌霄不大的聲音,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發出任何聲響。人們皆是張大了嘴,完全被她口中的一連串信息弄傻了。
楊震中即將舉起的手又再次放下,躲在暗中的狙擊手因為他這個動作也齊齊重新放下了槍。
段譽倒在地上的臉色愈發蒼白,神情之中有種巨大而莫名的哀傷。
便連楊康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渾身皆是掛滿不可思議的驚恐。
凌霄依舊看著段譽,就像是赴死之前的毅然,彷彿自己口中陳述的,根本就不是她拚死保守的秘密。
「我叫蘇琳,死在2010年春節過後不久,醒來的時候就成了凌霄……所以我才會知道什麼東西更賺錢,怎樣避免預來的危機,甚至當初拆遷有人跳樓,朵蘇最後賠償了1.2倍的面積,我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會在那之前把手上的所有錢都買了房子……因為所發生的這一切,我全部都經歷過……」
她轉頭重新看向楊康,眼中不再有任何神采,似乎支撐她的,也只剩了一種莫名的執著,「這樣夠嗎?換他一命,楊氏你願意怎樣都行,段譽不會再給你帶來任何麻煩。而我會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一直到一零年的所有大事小事都告訴你,這樣夠麼?」
「我已經死過一回了,其實死一點兒都不可怕。」
已是呈現出死灰般的頹敗,現在在場的某一個人甚至都毫不懷疑,如果楊康真的一槍打死段譽,她也將同樣結束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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