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DC老總有個七歲大的私生子。
這成了近期經濟甚至娛樂版面的大新聞。之所以會涉及娛樂版,是因為據說那個孩子,是蒼穹總裁的弟弟,段興言未來的小舅子,而據『有心人』透露,段興言和楊康也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如此混亂又狗血的關係讓記者齊齊打了針雞血,無數想像與借題發揮鋪天蓋地席捲而來,陰謀陽謀,包/養亂/倫N/P醜聞,幾乎發揮了自己最大的想像力,對於近期一直給自己製造外快與獎金的這一家子,記者簡直是又愛又恨。
然而當事人卻沒有一人予以回應,任是底下吵翻了天,幾人依舊是該幹什麼幹什麼,而楊康這邊,自從消息不知道被誰放出去而沒來得及封鎖開始,便默認了一般,不管走到哪兒,他身邊總會有個小小的身影跟著。
於是IBDC內部的會議上,楊康的私人辦公室裡,別墅裡每每都可以看見小傢伙晃著雙腿睜大眼睛和一波*陌生人打招呼的場景,整個楊氏開始被攪和的烏煙瘴氣。
但楊康顯然極疼這個『兒子』,哪怕正開著會他爬到桌子正中央打滾,也能面不改色的把他抱下來繼續開會,這讓熟悉了楊康一貫凌厲氣勢的下屬一度以為天上正在下紅雨。
幾天下來,凌空便找準了和楊康的相處模式,沒人的時候,兩人誰也不理誰,該幹什麼幹什麼,而有人的時候,哪怕小高在,也要別彆扭扭演出一對父子的糾結來,每晚都會被男人扛到洗澡間裡讓他盡父親的責任,然後被迫和楊康在一張床上睡。
自己一琢磨出來,凌空便再無糾結,知道若是好好配合只要幾天自己就能被送回去,當下也不反抗,現在變到只要楊康一個眼神便能知道他要自己做什麼,無血緣關係,反倒讓兩人相處起來更自如一些。
但誰是敵人,儘管不說,凌空依舊分辨的極其清楚。
已是在他身邊的第五天,楊康依舊在開會。凌空被抱上凳子坐在他旁邊給一大圈朵蘇高層扮鬼臉,嘴裡叼著個嫩粉色的小哨子,楊康說一句他吹一下,舵主跟著叫一聲,等到大傢伙視線集中到自己身上以後,便睜著大眼睛裝無辜,楊康半個小時都沒說過一句完整的話,當下把手邊的報表扔了出去,面色發沉。
底下的人齊齊捏了一把汗。
「老,老闆……」小高額頭上的汗直接滴到了地上,自個兒擋在孩子身前生怕楊康一個控制不住把孩子丟出去。
楊康看著凌空沉默了足足五秒,是個人都能看出他此時再忍氣。
「嘟——」凌空口中的哨子又響了一下。
「——汪」舵主跟著附和。
楊康強迫自己轉過頭來不去看他,再次面無表情的收拾起身前的材料,「接著開會。」
凌空又是一聲象徵著勝利的歡樂哨音。
「總裁,」秘書敲門進來,臉上有些不大好看,朵蘇的總經理正坐在下手,見她給自己使眼色,忙站起來跟楊康請假,「楊總,我出去一下。」說完攏了攏西裝,爭得楊康同意之後這才隨著秘書離開座位。
「等等,」楊康卻把他叫住了,轉頭看向那人的首席秘書,低聲詢問,「出什麼事了?」
秘書偷偷掃了總經理一眼,見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這才恭恭敬敬的回答,「楊總,是警察局那邊來人了,說是朵蘇的賬目有些『問題』。」
「誰過來的?」
「新上任的季局長帶人來的。」
楊康蹙了蹙眉,對經理便有了些不滿,環形桌面的青黑色將他的倒影又添了兩分生冷,「真是出息了,連這個刺頭都能惹上。」
那經理滿臉油汗直往下滴答。
楊康這會兒也沒想要辦他,只是輕輕揮了下手,「行了,你出去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剩下的繼續開會。」
等門再次被關上之後,凌空和舵主相互對視了一眼,小孩兒開始正襟危坐,破天荒地竟是再也不搗一下亂。
那經理很快便又爬上來,一進門便看了凌空一眼,臉上表情似忍非忍,像是在糾結到底要不要說。
「怎麼了?」對於他這般不利索,楊康顯然是有些厭惡,會也不開了,直接散開交叉的十指看向經理,一邊順手把孩子撈到了自己腿上坐好。
「楊總,季局長請您,下去一趟……」
楊康蹙眉,「有事讓他自己上來說,我在開會,沒空。」
「所以我就不請自來了——」楊康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便被人從外面打開,拖著長音的話尾似是包含了幾層意思,隨著門縫隙的加大,兩身筆挺的警服便出現在朵蘇所有高層面前,走在前面的,正是邯台最近新上任的局長季明傅,出了名的油鹽不進。
第三會議室裡的溫度頓時開始往下飆。
楊康抱著孩子站了起來,卻也沒因為他的到來而改變態度,只是頗有些不解,「不知季局長找我有什麼事。」
「是有點兒小事,關於你們朵蘇的。」季明傅反客為主直接坐到了方才朵蘇總經理的位置上,一邊把記錄簿展開,「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一下楊總……」他視線轉了轉最後落到了凌空身上,眼神稍稍柔和了些,「小傢伙挺可愛的。」
凌空眼睛亮了下,立即掙開楊康的懷抱要去抱季明傅,「解放軍叔叔——」
「我可不是解放軍,叔叔是警察,抓壞人的。」
小孩兒若有所思地看了楊康一眼,然後跟明白了什麼似的重重點頭,一屋子人開始黑線。
「不鬧。」楊康重新抱緊孩子,對他時不時的小挑釁始終無動於衷,反倒再次從容不迫地坐了,這才轉回正題,「那不知道季局過來是想瞭解什麼。」
季明傅坐正,面色再次變得嚴肅,比翻書都快。
「是這樣的,我們最近接到一份案子,有人舉報朵蘇存在洗錢及漏稅現象,而且賬目問題極為嚴重,土地開發上存在大面積佔用耕地的違法行徑,以上幾項我需要一一和楊總核實。」
楊康眼皮子都不抬,「這是朵蘇的問題,我手底下那麼多企業不可能全部詳查細節,這個恐怕還要劉總給你解釋……」說著掃了站在旁邊的經理一眼,後者立馬首當其衝的把自家老闆指摘出去,「季局長,關於以上指控……」
「不,跟您有很大的關係。」季明傅顯然並不想聽他們扯皮,上下踢皮球一拉一扯就能一個下午,這樣的事自己見得多了。
「之所以要見你一面,不僅僅因為朵蘇是楊家的公司,更重要的一點,」他有意無意地瞟了眼凌空,「那個舉報和提供證據的人和你有莫大的關係。」說著攤開一疊材料給他,竟全是朵蘇以上罪狀的證據,詳詳細細一條接著一條,始本根源竟是分毫不差。
那劉經理直接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抖如篩糠,縱是楊康也跟著變了臉色。
見達到效果,季明傅輕輕一笑把材料收了起來,「說起來還是要謝謝小公子,」說著又看了凌空一眼,「自然,還有這隻大白熊,昨天要不是這隻狗身上綁著這份材料跑到警察局,我們也不可能這麼快便掌握了證據……」
「汪——」
這下整個會議室數十道視線便全部再次重新匯聚到了楊康懷裡,凌空的身上。
楊康的臉色剎那黑如鍋底。
他懷裡的孩子使勁兒一縮脖子渾身抖了一下,弱弱地威脅他,「你,你要是敢打我就是虐待兒童……警察叔叔抓你……」
父子之間能鬧成這樣,這都造的什麼孽啊這會兒凡是在場的所有人無一不是這個想法。
楊康臉上由白轉黑,由黑變青,最後由青再度恢復了正常,也不再管季明傅等人,兩手一翻轉便把孩子在自己懷裡掉了個兒,讓他仰著頭正對上自己,語氣裡倒是沒有別人想像中的氣急敗壞。
「什麼時候送去的?」
小孩兒舔了舔嘴唇,「昨天中午,你睡午覺的時候。」
「東西哪兒找到的?」
小孩兒眨眨眼,「你書房左邊的第二個抽屜。」
楊康還是沒有變化,只是挑眉接著問,「然後呢?」
小孩兒嚥了口唾沫,「然後我就把東西綁到舵主身上,自己引開高叔叔,讓舵主偷偷跑出去……」
「你怎麼知道該送的是這個東西而不是別的?」楊康抱著他的手臂慢慢箍緊,在所有人詭異而大汗淋漓的視線下繼續極富興趣的盤問孩子。
小孩兒對了對手指,「你抱我在書房的時候鎖了好幾道鎖,但是我把鑰匙的位置記住了,姐夫說只有特別在意的把柄才會不捨的毀了而且藏好……」
楊康突然大笑起來,「你幾歲了?」
小孩兒十分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在大家以為楊康要瘋了的時候回答他,「七歲半……」
「都聽到了?」楊康慢慢掃了一圈在座的所有高層,面部決絕,「從今天開始,這個小兔崽子就是IBDC的下一代接替人,楊家的正統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