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二十,一口價
那喊話的小子果然是耍著人玩,等好幾百口子人終於氣喘吁吁的跑到了訓練場才發現裡面根本就沒有人,頓時引起公憤,十幾個夾雜著汗味兒的身體大吼一聲直接就把這傢伙就地陣法。教官一邊在後邊訓人一邊跟著追了過來,一看這場面,整個就被氣樂了,「跑什麼跑!喊你們一個個跟瘋了似的,這兒有什麼!要想跑今晚上都給我過來圍操場跑圈,閒的你們!」
凌霄算是運氣好的,剛走了不久就碰上了來接人的兵,便放下行李和司南玨等著他們一個個再灰溜溜的跑回來。有人遠遠看見不由哀號出聲,「零頭兒你不地道!不用跑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喊什麼喊,沒見領導在前面等著嗎!」那學生剛叫出聲就被身後教官一嗓子吼了回去,凌霄裂嘴衝他笑笑,覺得這倆人的嗓門還真是一對兒。
教師的車也緊隨著到了,李默一下來便從她手裡接過凌空拉到一邊看他們站隊,見小孩兒一身板正軍裝,頓時笑得前仰後合。她這時肚子已經凸顯出來,軍裝蓋著,也沒有扎武裝帶,側面看上去微微顯得有些臃腫。夫妻倆都是四中的語文老師,三十出頭的人了才開始要孩子,也是愈發喜歡小孩兒,每次見了凌空都是拉到一邊去逗逗他,笑起來很溫婉。
「快快快,別磨蹭,八九十班一連,十一到十三班二連,剩下的三連,以各班為單位男女生分隊站好!」半截有個首長樣子的人開始喊話,站在各個隊伍之前等待的兵也不過十八九歲,說不上稚嫩卻也是年輕的可以,便是他們這次的教官了。「到了軍營就該有個軍人的樣子!抓緊速度……全體都有,立正,稍息,向右看——齊!你!說你呢,傻乎乎往哪兒跑呢?」
那人指著隊伍裡的一個便給揪了出來,凌霄定睛一看,竟是司南玨,摸摸腦袋,有些幸災樂禍。話說這孩子也是倒霉,自當了體委雖然體育課是沒有再逃過,可凌霄被裴老師弄的連課上都是站男生隊裡,加之剛開學學的東西男女生並沒有分開,而且班上人都知道因此也沒有人去討論誰是男是女的話題,又一直不大合群,這廝整整一個月下來竟還是不知凌霄的性別。今兒說站隊便想也沒想就跟了她走,可是走著走著就發現自己被帶到了女生的隊伍,一米八多的個子便瞬間顯眼起來,不由得一時間有些發怔,卻不想被抓了個正著。
「磨蹭什麼!」二連連長揪著他的袖子拖到男生這邊,乾淨利落的便給了他一腳,「來軍營就該有個軍訓的樣子,這這這,這又是什麼?讓你來玩呢是吧!」說著就把他耳朵裡的耳塞給拽了出來,一款純黑色MP3直接沒收。
隊伍裡有人笑起來,這一笑倒好,那連長直接越過去又是一腳,「讓你站好呢,再給我笑!全體都有,除了手機小靈通,把身上剩下的什麼零食MP3隨身聽遊戲機全交上來,由隊裡保管,回去的時候再還給大家……」
「嗷!!!……還讓不讓人活了!」抱怨聲頓時此起彼伏。但這是這裡的規矩,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所以也只是夾在別人中間喊兩句便被鎮壓下來,一個個大信封把東西裝起來封好,秋風掃落葉一般利索。
司南玨皺眉看了看自己被掏空了的兜,又看看自己身側的大腳印子,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還站著幹什麼?歸隊!」
可是他沒動,眉頭反而皺得越來越深。
「說你……」
「你剛才踢的我?」司南玨像是現在才反應過來,一字一頓說的很慢,一句話問出去整個廣場呈現放射狀刷刷刷的在幾秒鐘之內迅速安靜下來。
陽光真好,可照在廣場上,偏偏讓人覺得涼颼颼的。
凌霄只覺這倒霉孩子估計又要惹事了。
「廢……」連長也只有二十來歲,部隊裡混了幾年也算是老兵油子了,什麼樣的沒見過,一聽他這話頓時樂了,「怎麼,難不成還要踢回來?」
司南玨連問題都懶得回答他,一抬腳迅速還回去,那連長一怔,顯然是沒想到這孩子真敢這麼幹,不期然被踹了個正著。司南玨這才略微有些滿意,臉色也跟著舒緩下來,便相當自覺的插進了程遠揚身旁。身後有個男生輕輕拍了他一下,司南玨轉過頭,三五個人一水兒的大拇指全豎了起來。
那連長不怒反笑,一根指頭指著他點了好幾下,「行,你小子有種……能打是吧,你給我留這兒……剩下的,拿上自己的東西馬上給我回宿舍,半個小時以後操場集合。全體都有,向右——轉,齊步——走!」
幾百口子人從他身前掠過,男生拍拍他說兩句牛人,女生很多是一臉擔憂,凌霄心情卻是最好,不僅僅是司南玨要受罰,更重要的是,她帶來的所有東西,借口是凌空要用的全部被留了下來,兩包一箱子,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力氣,竟被她使上勁兒一齊全拖了出去。
司南玨面無表情的站著心裡卻恨得牙根癢癢,看她的笑也愈發覺得刺眼,要不是這小子不知廉恥的硬往女生堆裡扎,自己怎麼可能這麼憋屈的被留在了這?
隊伍漸漸遠去,三個連的連長卻全留了下來,加上好幾個湊熱鬧的教官,司南玨被圍在中間,兩手揣兜,看人的眼光愈發不屑,卻也是最讓人火大。
「行,橫的我見過,倒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能打哈?今兒不給你點兒教訓你就不知道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
「馬連,東邊……」有人小聲提醒了一句,被二連連長一記飛刀閉了嘴,繼續留下來乖乖看熱鬧。四中的老師留下來不少,雖然都知道對著學生他肯定不會太較真,但畢竟自己是擔了責任的,再加上對司南玨家裡也都是或多或少知道一點兒,怕真起衝突,看起來竟比兩人更緊張。「要不馬連長,就別跟他計較了,說兩句就行……」
「那就開始。」司南玨顯然是從沒想過賣任何人面子,自個兒稍稍活動了下手腳便走到他面前,「就你一個?」
馬連直接被嗆著了,卻也真的有些惱怒,「等你小子贏了我再說大話……」
「零頭兒,你們這兒誰有藥?紅花油紅藥水雲南白藥什麼的都行。」男女生宿舍隔了不遠,凌霄她們剛下去便見有自班同學堵在樓道口,不由問道,「誰受傷了?」
「是司南玨。」男生提起他竟能隱隱看出些許崇拜的神色,凌霄一聽樂了,「被修理了?」
「……」
「那等等,我碰巧帶了兩瓶,一會兒跟你過去看看他,也算是安慰安慰咱班受傷的同學……」受傷這兩個字被她略微有些低的聲音說得千回百轉,周圍的甚至都能聽得出裡面愉悅的聲線,不由面面相覷。
司南玨坐在自個兒床上,一床淺綠的空調被被他弄得慘不忍睹,班上平時有些看不上他的男生也一起圍過來跟他打聽到底是誰贏了,凌霄推門進來,一股子熱氣撲面。
「受傷了?」凌霄走近他把紅花油掏出來,新展展一小瓶,瓶子綠得發亮。
司南玨伸手,連聲謝謝也沒說,還沒碰到就被凌霄又收了回去,伸出倆指頭在他眼前一晃,「二十,一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