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雖然音調上依舊沒有太大的起伏,但即使是「無慾之魔女」,也的確對眼前的這一幕感到震驚不已,「從來沒有人能夠從『痛苦之憶』的輪迴中醒來,你到底是什麼人?」
當然,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薇奇·麥吉克即使不是全部瞭解,也已經看出了不少頭緒。她早就看出,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和自己的上司,暗之團團長的外表實在太過接近,甚至說能夠稱得上是雙胞胎一般的存在。而且巧合的是,兩個人都是姓「庫洛姆」,不用說,不管是誰都不會覺得,這件事只是一個偶然。
如果說眼前的這個少年和她的團長有什麼聯繫的話,那麼他能夠從「痛苦之憶」中順利逃脫,也就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不過夏實能夠平安甦醒,倒也不是僅僅靠著自己的力量。
原來,就在夏實·庫洛姆昏迷之時,安娜女王卻已經從符咒中醒來了。她自身的魔力所產生的魔法抵抗力,讓符咒的有效時間大大縮短。
當她看見昏迷在地上的夏實之時,原本想立刻過去救他,可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依然被魔咒所困,而將她擄走的黑袍魔法師,此時正站在離她不遠處。
安娜女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毫無疑問,她和夏實已經陷入到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危機之中,至於對方的目標雖然不得而知,但顯然不會是什麼好事。
即使安娜貴為女王,但面對這樣的突發事件,她也沒有多少經驗,就算再聰明,也同樣難以做到處變不驚。
——不行,如果再不做點什麼,恐怕情況就要越來越糟了。
她知道綁架她的敵人到現在都毫無動作,沒有對她痛下殺手,那就肯定是有他們自己的原因的,說不定是想以她為籌碼,向朝中的權臣們進行要挾,更何況,圍繞在她四周散著銀光的魔法陣,肯定也是這個陰謀一部分。
她努力想讓自己混亂的腦袋能夠冷靜下來,能夠讓她好好分析一下眼前的狀況,但是卻完全沒有一點頭緒。
就在這個快要萬念俱灰的時候,安娜的喉嚨卻下意識地哼出了一點聲音——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每當自己心煩意亂的時候,她總喜歡用歌聲讓自己起伏的心情稍稍平靜下來。由於過度慌張,她竟然都沒有注意到,原來和自己四肢不同的是,她的聲帶還沒有魔咒控制,還能夠發出聲音來。
——我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一直以來,都是夏實拼著性命在保護柔弱的我,我就像是一隻毫無作為的幼鳥,總是藏在他的羽翼之下,什麼都不會,什麼都做不了。這根本就不是我,根本就不是勃勒登王族應該表現出來的氣質。而現在,正是我尋求改變的時候了,我也該是時候,展現出像雄鷹那樣堅強的一面了!
——雖然手腳都不能動彈,但我卻還有聲音,戰鬥原本就不是我的長處,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將自己的想法,通過歌聲傳達給昏迷不醒的夏實。既然歌聲可以幫我恢復鎮定,那就一定也可以幫助夏實渡過難關。如果秋蟬妹妹也在這裡的話,相信她也會這麼做的。
想到這裡,女王便不再猶豫了,她那堅毅的性格,注定讓她不會畏懼一切困難。於是,一首飽含深情的《星空》便從她的喉嚨中唱了出來。
包括站在陣圈旁的魔女,誰都沒有想到,這歌聲竟然會成了促成夏實甦醒的一把鑰匙。
夏實·庫洛姆,不可思議般地從昏迷中的醒來,成功得逃脫了「痛苦之憶」。
他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回過頭來的時候,看見正在歌唱中的安娜女王也正在用擔心的眼神看著自己,很快便明白了眼前的情況。
夏實用手掌支撐著自己的膝蓋,略顯吃力地從地上站起身來,但眼神卻一直緊緊地盯著眼前那個吃驚不已的魔女薇奇·麥吉克,時刻注意著她的動向。
雖然夏實之前並沒有見過無慾之魔女,自然也沒有和她交過手,但即使如此,他也聽說過不少有關敵人的事情。暗之團在勃勒登堡,甚至是整個大陸都是極富盛名的,有關他們的傳說(其中大多數都是惡行)比比皆是。至於眼前的這個魔女到底擅長什麼樣的魔法,也有著許多不同版本的傳說。其中,最廣泛的一種說法是這樣的。
據說,無慾之魔女所擅長的,是被世人所不齒的黑魔法,她的魔法中充滿了怨恨和哀傷,比起肉體攻擊,她更傾向對自己敵人進行精神上的刺激,她的魔法可以讓一個自信滿滿的成功人士,一下子就覺得自己其實一無是處;她也可以讓一個覺得自己無比幸福的人,瞬間就跌入到悲觀的深淵。
而「痛苦之憶」更是麥吉克的成名殺招。顧名思義,這種魔法可以讓她的敵人跌入到自己無限痛苦的回憶之中,永遠不能自拔。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想被提及的事情,只不過大多數的人都喜歡把它們藏在心底罷了。「痛苦之憶」則會讓你昏迷不醒,並像是按了重複鍵的幻燈機一樣,在你的夢中不停地回放著那些讓你痛苦不已的經歷,直到將你的心靈完全摧殘為止。
這個魔法,夏實剛才已經親身經歷過了,可見傳說並非是空穴來風。
而且,就算是拋開暗之團不說,在大陸魔法界,僅僅說起薇奇·麥吉克的名字,那也算是個大名鼎鼎的人物了。傳說中她對魔法陣的研究已經到達了人陣合一的地步。有人甚至認為,如果她認真起來的話,能夠憑借一陣之力,就毀掉一座萬餘人的城市。
不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夏實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兩個在大陸上都十分出名的魔法師,竟然還是同一個人。這樣一來,他就更是不敢怠慢了,畢竟就在剛才,自己還不幸地中了她的招。
但薇奇·麥吉克這邊,也已經開始警惕起來了。
直到剛才為止,這招「痛苦之憶」還從來沒有在任何對手身上失敗過,所有中了這個法術的人都無一例外地沉睡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即使他們的失去神智,但他們的生理機能卻依然還在運作著,就算沒有什麼仇人為他們補上最後一刀,他們也會因為飢餓或者失眠,在不知不覺中與世長辭。而夏實卻成功地突破了這一關,麥吉克認為,這絕對不是什麼巧合,因為在她的魔法世界了,不存在巧合一說。
不過,麥吉克很快便發現了其中秘密,那就是夏實胸口那團幽暗的綠光。
那些資深的魔法師,他們僅僅憑借自己的肉眼就能夠辨別各種寶石所發出的光芒,並立刻在大腦中讀出它們所擅長的屬性。
可這次,就連薇奇·麥吉克都無法判斷夏實胸前的,到底是一塊什麼樣的石頭。她見過各種各樣的石頭,但所有的石頭,都無法放出這樣的光芒。混沌而又清澈,像是有兩種力量正在互相抑制一般。
但可以肯定的是,夏實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自己的意識,這塊石頭一定是居功至偉的。
「安娜,看來我得謝謝你了!」夏實一邊繼續死死地看著眼前的魔女,以防她再次有所動作,一邊向女王道謝,「看樣子是你的歌聲才把我從那個令人厭惡的噩夢中拉回來的。」
「夏實……」此時的安娜女王早就已經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那個毫無根據想法,卻真的誤打誤撞地救了夏實,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安娜,請你原諒我,這些話等我收拾掉眼前的魔女,再和你慢慢道來不遲。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接著,夏實撐大嗓門,大聲地對著眼前薇奇·麥吉克問道:「喂,女魔法師,我問你,現在離你那個什麼什麼陣法,離發動還需要多少時間?」
雖然薇奇的魔法都是以陰險狠毒著稱的,但非常意外的是,她本人卻並不怎麼喜歡欺騙他人,除非是有團長的命令在身。
「就只有四分鐘了。」
「哼,足夠了。」夏實將手伸向了背後的弓箭,「我發誓,不會讓你們的計劃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