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致上就是這樣的。」秋蟬講的眉飛色舞,但說到夏實受傷時候的場景時,依然顯得心有餘悸。
「真沒有想到黑月竟然還有如此高超的身手,以前只道他頂多只是個會講講冷笑話的流浪旅人罷了。」夏實說,「荊棘和阿克裡姑娘的傷勢怎麼樣了?」
「少年,不要再叫我『阿克裡』姑娘了,就叫我醍醐吧,我的好朋友們都這麼叫。」
醍醐·阿克裡就像是在門外偷聽他們的談話似地,很適時地打開了房門,當她看見坐在床上上半身赤裸的夏實的時候,突然慌張地驚叫起來:「你,你個色狼想幹什麼?怎麼也不好好穿上衣服?難道謀劃已久,想和我做……做這樣那樣的事?」
——什麼這樣那樣,到底怎麼樣啊。真不知道你的人生啟蒙老師是怎麼教育你和別人交際的方式的。
醍醐又看見坐在床邊的秋蟬,更是嚇得臉色鐵青:「原來是這樣!看來我理解錯誤了,對不起!你們兩個,在……在……在上演禁斷的事情?醍醐真的不是有心進來的,原諒我吧,我不會說出去的,我現在就走。」
「你給我回來!當然沒有做什麼禁……禁……禁斷的事情了,我們只不過在進行再正常不過的聊天罷了!」夏實很難相信,艾爾弗雷德伯爵竟然放心地派遣這樣一位口沒遮攔的少女出去進行什麼機密任務,只能無奈地歎了口氣,「不過,看這架勢,你的傷勢應該已無大礙了。」
「什麼嘛,你也不早說,真是嚇死我了。」醍醐煞有其事地拍著胸口,做出放心的樣子。
「我以為你在開玩笑呢。」
「是啊,我就是在開玩笑啊。」醍醐笑道。
「……我知道了,那麼請拜託你以後不要再開這種重口味的玩笑了……」夏實很無奈地說,「對了,你怎麼會在我家裡的?」
「醍醐妹妹的胳膊和腿上各有一道刀痕,雖然不是特別深,但肯定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她的行動。再加上那幾個混蛋劍客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我們當然得把她留下來了。不過,用了黑月為她配置的草藥之後,她的傷現在也已無大礙了。
「要知道她可比你有用多了,雖然有傷在身,這兩天還是幫了我很多的忙,不像你,只會躺在床上,只能害我們為你白白擔心。」秋蟬雙手叉腰,對著夏實說道。說完還不忘和醍醐兩人對視了一眼,互相點了個頭,以證明此事不虛,可見這兩個姐妹花已經十分要好了。
「是,我還真是對不起你了。對了,醍醐,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塊石頭到底是什麼東西?」夏實說。
醍醐面露難色,掙扎了一會兒,尷尬地笑道:「這個是國家機密,沒有伯爵大人或者女王的吩咐,我不能隨隨便便就告訴你們。」
這時,她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麼似地一拍自己的腦袋:「對了,光顧著玩,我又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今天我有件事想咨詢一下你們大家的意見。我已經約了荊棘大哥和黑月·布蘭卡大哥等人,他們現在應該就快到這裡了吧,秋蟬,我們快去客廳準備一下吧。喂喂!你幹什麼啊!」醍醐用雙手遮著眼睛大聲叫道。
原來,夏實聽了她的話之後,也掀開了被子,準備從床上起來。
「我還,還沒有準備好,這個場面對我來說太快太刺激了!對不起!」
夏實張大嘴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他對眼前的女孩實在是無言以對,怎麼看都不像是在演戲,只能說醍醐的演技實在是太過逼真了。
秋蟬作為一個家務能手那是眾人皆知,而醍醐也並不比秋蟬差到哪裡去。
兩個人配合了一陣子之後,不但把客廳打掃得乾乾淨淨,還烤了一籃看上去相當美味的曲奇餅乾。
就在這個時候,荊棘和悠雲到達了夏實的家裡。
三個好朋友坐在一起聊了一陣子之後,黑月和菲利斯姐弟也姍姍來遲了。
「今天把大家叫到這裡,是想在一件事上徵詢一下各位的意見。」醍醐咳嗽了一下,做出一副很嚴肅的樣子,繼續說道,「從這次的戰鬥中,我發現各位雖然年紀輕輕,但毫無疑問,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並且更為難得的是,古道熱腸,樂於助人。
「大家可能不知道,我們勃勒登堡現在正處於一個非常時期,朝廷上下老臣當道,艾德裡安娜·勃勒登女王雖然已經在位七年,但實權卻仍然都掌握在那些前朝老臣手裡。如果這樣下去,勃勒登堡能夠繁榮昌盛,那也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但這些老臣卻倚老賣老,從來都不聽從其他人的意見,一味地實行古老保守的政策,不思進取,這直接導致勃勒登堡已經在近期連吃了好幾場敗仗。
「更可惡的是,他們把打敗仗的原因都怪罪到了艾德裡安娜女王的執政不當上,如果不是伯爵大人為首的保皇勢力苦苦支撐,可能他們早就已經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但伯爵一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如果不採取什麼措施,總有一天,這個由法螺·勃勒登大人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城邦,即使不會被外族侵略,也會斷送在野心勃勃的亂臣賊子的手中。在這種非常時期,正是需要像你們這樣的有衝勁有熱情的年輕人為國出力的時候。
「在這裡,我以艾德裡安娜女王和艾爾弗雷德伯爵大人的名義,像你們提出邀請,希望你們可以為勃勒登堡效力。我知道這意味以後的生活都會被套上一本大枷鎖,但相反的是,保護了勃勒登堡也就是保護了薩爾布,只要勃勒登堡足夠強大,其他的勢力也不敢對薩爾布動手,這就是唇亡齒寒的道理。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啊哈哈,這段煞有其事的話還真不像是你的風格,不過,我可要對你肅然起敬了哦。」荊棘笑呵呵地說道。
「你們有沒有好好聽啊?!」醍醐鼓著嘴巴,生氣地說道,「這段話我可是在精心準備了兩天了,如果你們無視它的話,這也太不尊重我了!」
「啊哈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啦。當官的事情我倒是從來沒有想過,從小到大在村子裡懶散慣了。」
還沒有等醍醐擺出可惜的表情,荊棘卻意外地收起了他的笑容,眼神也認真了起來:「不過,如果說去勃勒登堡就有機會再次和宮本健一郎交手的話,我願意和你一起去。何況,既然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我也不能讓朋友一個人孤身犯險,至少得把你安全地送到勃勒登堡嘛。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決定呢?」
難得在這種重大問題的選擇上,荊棘沒有聽取夏實的意見就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在宮本面前的完敗讓他的內心發生巨大的變化。
「荊棘啊,像你年輕人可真好啊,有理想又有目標。勃勒登堡嗎?」
悠雲把雙手放在後腦上,屁股用力向椅子背上一靠,做出一副很老成的樣子:「我也很想去拜訪一下勃勒登堡的著名小說家,金·皮格魯先生,畢竟他一直以來都是我的偶像。但俗話說的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最主要的是,我覺得薩爾布還有什麼事等著我來做,所以我就決定留在這裡了,不好意思啦。」
「我也算了吧。」鹿敏·菲利斯在沉寂了一段時間後,也得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的確也想去外面闖一闖,可是我知道,其實自己的流派還不夠火候,外面的世界山外有山,我不想在關鍵時刻扯大家的後腿。不過沒有關係,總有一天我也會把自己的劍術磨練得更加成熟出色,到時候必然會出來助你們一臂之力的。」
秋收節的失利讓鹿敏看到了和荊棘之間的差距,而這樣強大的荊棘竟然在宮本面前毫無還手之力,這也讓她的心裡備受打擊。
夏實看了看身邊的秋蟬,卻發現妹妹也正將目光投向了自己,四目相對,兩人立刻又把頭轉了回去。
其實夏實心裡很清楚,秋蟬心裡很嚮往勃勒登堡的生活。
音樂是秋蟬最大的樂趣所在,然而,在薩爾布這樣的小村莊裡,不管秋蟬的天賦有多高,練得又有多麼勤快,都不會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留在這裡,想要登上勃勒登堡大劇院的夢想就不會實現。
換做其他時候,秋蟬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但是這次的情況卻又有不同。
兩天前的那場幾乎以命相搏的戰鬥讓大家都真正感受到了逼近死亡時所產生的恐懼,夏實幾乎喪命的那一幕也在秋蟬的心裡留下了重重地陰影,她一定害怕因為自己的任性讓夏實再次受傷。
但把就這樣留在薩爾布也並非是什麼好事,這樣不但謀殺了秋蟬的願望,讓她的夢想難以實現,而且也不一定就沒有生命危險。
其實夏實很是在意宮本健一郎的那句話,話中之意,彷彿對所有名為「庫洛姆」的人都要趕盡殺絕一般,如果這樣的話,對方遲早還是會找上門來的。
另一方面,夏實也想要找回藏在自己腦海深處的記憶,他認為既然他只記得在勃勒登堡旁的那座古塔上和黑月·布蘭卡初遇時的情景,那麼很有可能在同樣的地方就能找到恢復自己記憶的線索。
他想盡快找回過去的自己,找回從前的那個「薩之神射手」,他要用自己的弓,自己的箭去保護秋蟬,保護她讓她不再受傷。
「我決定了!為了我可愛的妹妹,我一定會盡自己的全力,讓你登上國家大劇院的舞台的。這樣一來,我就可以超越以前的自己了。」
——這個時候,夏實想起了自己在秋收節前的那一個晚上,自己對妹妹所做下的承諾,不是那個以前的自己,而是現在這個真真實實的自己所做下的承諾。
「我去。」思考良久之後,夏實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我也想要去勃勒登堡看一看。失憶之後的我,對這個世界還是很陌生,正好借此機會到處去轉一轉,說不定會有什麼幫助。秋蟬,你應該也會和我一起去的吧?」
秋蟬沒有想到夏實會這樣主動地邀請自己,顯得有些不知所以,但沒過多久又恢復了自己原本的傲慢神態,說:「哼,既然是你要我去,那就沒有辦法了,這樣的笨蛋大哥一個人在外面我可不放心。到時候如果你後悔離開薩爾布了,可別怪到我的頭上來哦。」
「是,是我自己要去,行了吧。」夏實說。
「既然庫洛姆也要去,那我當然會和他一起去。」黑月也微笑著表態道。
「你們……謝謝你們這麼支持我。」醍醐忍不住心裡有點感動,淚光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了。
在演說之前,她並沒有對自己抱太高的希望,畢竟就算他們人再好,也會有屬於自己的生活。
可是沒有想到,有這麼多人願意和她一起返回勃勒登堡,這讓她第一次覺得有一種成功的快感。
「有這麼誇張嗎?」夏實笑道,「對了,既然現在已經暫時渡過險情了,這顆寶石我還得物歸原主,我還要謝謝它救了我一條命呢。既然是這麼重要的魔物,我可不能據為己有。」
「這顆寶石你拿著吧。」
醍醐並沒有接過寶石,而是將寶石又推回了夏實的手裡:「雖然大家知道這顆寶石有著巨大的魔力,但是在這之前也從來沒有人使用過它。只是在上古傳說之中提到過罷了。說起來,你還是第一個讓它的魔力得以具現化的活人。艾爾弗雷德伯爵也認為,與其讓寶石毫無利用價值地浪費在我們手中,還不如交給你,至少可以讓它變得有點用武之地。」
「啊?你說伯爵?伯爵大人已經來過這裡了嗎?」夏實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笨蛋,說你笨你還真夠笨的。」秋蟬沒好氣地說道,「鴿子,當然是用鴿子傳信了,只不過是在你熟睡的時候罷了。真是敗給你了。」
「原來是這樣。」夏實把寶石從香囊裡取了出來,很難想像這樣一顆美麗的寶石竟然蘊藏著這麼大的魔力,甚至都可以做到起死回生了,最重要的是,這還是一顆只有他才能使用的寶石,「真的可以嗎?把他放在我手上。」
「嗯,你就拿著吧,既然我都這麼說了。何況現在敵人還隨時有可能攻過來,到時候我必定會成為他們的頭號目標,石頭放在你身上也不會這麼容易被發現。不過你放心吧,我不會像前天那樣,這麼簡單就束手就擒的,既然是我邀請你們去勃勒登堡的,那麼我一定會負責到底,讓我們五個都完好無損地走進那個城堡,一個都不能少!」
醍醐不愧為伯爵的貼身衛士,在這種時刻,還顯得頗有大將風範了。
她又把臉轉向了大家,問道:「既然已經這麼決定了,那麼事不宜遲,我們就來討論一下具體的方案。不知道大家都有些什麼樣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