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天勝道:「打不打仗,對我逢魔谷來說本沒有多少關係。只是介於你的身份,我怕到時候你會左右為難。」
游自鋒苦笑道:「由得了我嗎?也許從一開始,就注定我要左右為難。」他沉默了一下,看著眼前的荷塘出神。華天勝歎了口氣,說道:「你也該為自己打算了。別的事不說,那個齊諳生……」
游自鋒道:「你不用說了,我心裡有數。你還是先想想過幾日長老都聚齊了,這事要如何交待吧。」
華天勝道:「鳳九天引我們來,多半也是為了墨麒麟。到時候……他就算不理我們幾個,也不會不看谷主的面子。」
游自鋒黯然道:「那你就想錯了,他最不想理的,恐怕就是師父。」
華天勝沉默了一會兒,歎道:「兩國終未開戰,這點利弊,他總還要權衡的。就算他對谷主有心結,也不會太過份吧。」
游自鋒自語道:「希望如此。」
華天勝轉身道:「你在王府,事事要小心。我走了。有什麼事,大可以來找我。」
游自鋒忽然道:「君亦圓還好嗎?最近她可有鬧事?」
華天勝不屑道:「一個小丫頭能鬧出什麼事來?過兩天齊風行到了,人交給他便是。」
游自鋒沉吟道:「小心些便是了。如今君家已經遷出寧都城,相信也不會再有變故。」
華天勝歎了口氣,欲言又止。猶豫了半晌,終還是說道:「方纔鳳九天所說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若你能娶了她……」
游自鋒道:「好了,我心裡有數。你先去吧,這裡是王府,雖然鳳九天沒說什麼,但也不能太張揚。」
華天勝無奈,只得走了。游自鋒獨自站了一會兒,涼風陣陣,突然讓他覺得在這個世上,當真是寂寞孤獨,沒有一個人能真正明白他的內心。他自幼與母親分離,父親對他又一向不冷不熱,家中姨娘、兄弟姐妹眾多,卻沒有一個人,真正當他是一個至親的人。他縱然有才學,卻因為母親的緣故,入不了父親的眼。
他慢慢地出了霽深園,往霽華園去。走到藏雲閣的院外,他突然心念一動,大聲道:「良辰美景奈何天!」
站了一會兒,門還是開了,只聽見鳳九天的聲音遠遠地傳來:「睡不著就進來吧。」
游自鋒慢慢地走了進去,前廳裡燈光昏暗,只看見鳳九天一個人坐在堂前,面無表情地盯著他。他咧嘴笑道:「我以為只有我睡不著,原來你也睡不著?」
鳳九天收回眼光,冷冷道:「華天勝走了?」
游自鋒歎道:「他也怪,一向冷靜穩重,今天倒說了這麼多不該說的話!」
鳳九天冷笑道:「也許冷靜穩重只是做給人看的。一旦在某些人面前,就不必裝了。」
游自鋒怔了怔,自顧自往地上一坐,撐開雙臂懶懶地倒在一旁,叫道:「不說他了。有酒麼?」
鳳九天拍了拍手,彩珠立刻端著酒壺酒杯走了進來,放在他跟前,又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游自鋒笑嘻嘻地打量著她的背影,樂道:「老實說,你是怎麼訓練你身邊的人的?怎麼你要做什麼,只需要一個動作,他們就一清二楚?」
說著,他將杯子扔在一旁,抓起酒壺仰頭灌了幾大口,歎道:「人生難得幾回醉。好酒!鳳九天,你不喝?」
鳳九天看都沒看他,眼睛一直盯著門外空曠的院子,彷彿已經定了神。他沒有答腔,只是臉上的神情沒來由地平淡,平淡得有些不像鳳九天。
游自鋒搖晃著站起來,走到他跟前笑道:「怎麼?還在為剛才華天勝的話生氣不成?世人怎麼想,你鳳九天何曾真正在意過?只要她……如今平平安安,別人說什麼都是放屁。」
鳳九天喃喃低語道:「你還有希望……而我……卻已經絕望。」
游自鋒愣了愣,皺眉道:「怎麼會?我有希望,你就有。」他湊上前去,定定地看著他,輕聲道:「你想知道十年前我為何千方百計想要來結識你?就是因為我知道,我們的希望,在同一個地方。鳳九天,你不當我是朋友,我可是從來不曾當你是敵人。」
鳳九天轉過眼去看他,眼光卻仍然平淡至極,沒有一絲波瀾。他靜靜地打量著他,仍舊沒有出聲。游自鋒隱約覺得有些不妥,卻又說不上什麼。他瞧了他半晌,心中一動,伸手往他臉上撫去,手腕卻瞬間已經被他抓住。
游自鋒微怔道:「我還以為你靈魂出竅了!」
鳳九天甩開他的手,冷冷道:「你想幹什麼?」
游自鋒撇了撇嘴,不在意地說道:「我不過是想請你喝杯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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