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見到這情意綿綿的兩句詩,君亦休心中忽地一亂,竟然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在平常,也定然覺得不是與她相關的東西,不當一回事。只因她近來心事頗重,因此禁不住心慌意亂起來。正在不知所措之時,恍惚間聽到一個聲音在輕歎:「滿山的梅花都開了,你還在想什麼?」
君亦休吃了一驚,騰地一聲站起身來,出了院門四下張望。只看得見叢叢疊疊的梅花,開得正艷,香氣綿綿,卻哪裡有半個人影?她終於忍不住往梅林中走去,邊走邊看,想找到那個一直盤旋在她心中的身影,可是除了綻放的梅花,卻是什麼也沒有。不知不覺走到了後山,她捏著那一方絲絹,歎一口氣,道:「難道……是我想多了?」
發了一會子愣,才聽到一個聲音輕笑道:「你還說想看著第一朵花開,結果現在都不知道開了多少朵了,你才來。」
君亦休猛地轉回頭去,果然見到鳳九天坐在一旁的岩石上,正笑吟吟地望著她。她心頭一跳,不由自主地將手中的絲絹捏成一團兒,兩隻眼睛只管往梅樹上瞟,卻不敢正眼去瞧他。
鳳九天也沒有動,看了她半晌,忽然歎道:「可憐我天天來等你,你可真是讓人好等!如今見了我,卻是連一句話都沒有?」
君亦休急忙道:「我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說什麼。」
鳳九天眼光微閃,笑著走到她身旁,君亦卻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惟恐他又有什麼親密之舉。鳳九天忽然好笑,說道:「這是怎麼了?我身上有刺?」
君亦休搖頭道:「不是。游公子你……你為何來這兒?」她話一出口,不禁懊惱萬分,深覺自己問了個傻問題。鳳九天見她只是皺眉,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你跟我來。」
君亦吃了一驚,想掙脫,卻被他抓得很緊,他的手掌依然溫暖柔和,令她微微一怔。鳳九天也不說話,只是拉著她慢慢地往前走,君亦休望著他的側影,心緒莫明慢慢平靜下來,默默地跟著他走了半晌,才發現他們已經離梅花庵很遠了,連梅樹的影子都見不著了。君亦休正想發話,卻聽鳳九天道:「到了。」
此時君亦休才看到她們竟然已經走到了墨龍山的另一個小山峰內來,這裡樹木不多,多是草類植物,眼前赫然顯現出一個小小的山洞口,她好奇道:「這裡有個山洞?」
鳳九天回頭望了她一眼,也沒說話,只是拉著她進了山洞。進了洞內,君亦休只覺得眼前一黑,光亮頓時沒了,嚇了一跳,不由得拉緊了鳳九天的衣袖,叫道:「游公子,我們要進去嗎?這裡好黑!」
鳳九天握著她的手笑道:「不用怕,一會兒就好了,你跟著我就行。」
君亦休很想回身,但又不知鳳九天究竟是何意,只得咬了咬牙,緊緊地抓著他,慢慢往前走。走了不過幾十步,前面突然光亮起來,穿出洞口,裡面居然別有洞天。這裡是一個天然的石洞,抬眼望去,從腳下至洞頂至少有十幾丈深,呈圓錐形,可以看見洞頂處長著幾棵大樹,透過細密的樹葉,隱約能見到洞外的天空。石洞前方還有一個洞口,洞口一旁有一個六尺見方的石台,彷彿床榻一般。這個洞口寬大得很,隱約有一陣梅花香傳來,令君亦休心生疑惑,這裡並沒有梅樹,何來的梅花香?君亦休不由得走至洞口前一瞧,卻嚇得腳下一軟,連忙回身往鳳九天撲去,那洞口外竟然萬丈深淵!
鳳九天乘機將她攬進懷中,輕聲道:「嚇到了?你別怕,你看,這懸崖最絕妙之處,就是生了一棵梅樹,但凡太美好的事物,總有它潛在的危險。」
君亦撫了撫胸口道:「果真是……個絕妙之地。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個山洞?」
鳳九天拉著她回到洞中石台邊坐下,漫不經心道:「這個地方,只有我知道。無意間發現的。」他當然沒說話真話,其實這個石洞,他十歲時就來過了。十幾年來,他只有想獨處時,才會到這裡來,這裡有他太多的回憶和秘密,除了君亦休,再沒有第三個人來過。今天他特意將她帶來此地,也說不明白是為什麼,也許……他只是不願意想和她親近的時候,再有人來打擾。
他輕輕撫摸她的手,目光專注地看著她,問道:「亦休,為何三天沒來見我?」
君亦休一怔,支吾道:「我……那個……我回家去看父親,昨天才回來。」
鳳九天淡笑道:「就這樣?」他抬起她的臉,湊上前去,又道:「那你……可有想我?」
君亦休吸了一口氣,似乎有點不適應他突然靠她這麼近,結巴道:「我……我……」說了半天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只得胡亂地點了點頭。鳳九天輕笑一聲,將她抱進懷中,一隻手在她發間輕撫,道:「那就好,不然,我還以為我只是在單相思。」
君亦休靠在他的胸膛之上,聽見他的心跳如此結實有力,突然又亂了一分。他當真喜歡她嗎?可是為什麼呢?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他,問道:「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鳳九天眼光微動,笑道:「因為……你與眾不同。」
君亦休皺了皺眉,不解道:「與眾不同?有什麼不同?在家裡,二娘老說我像個木頭,圓兒也說我悶得很,而且……」
鳳九天問道:「他們這樣說你?還有什麼?」
君亦休道:「而且,我也沒有圓兒好看。你沒見過圓兒,她真的很美,好多男子見到她都喜歡她。」
鳳九天不經意地撫著她的臉,說道:「是嗎?那又如何?美人我見得多了,可是你……跟她們不一樣。」
君亦休怔怔地看著他,不知是有點習慣了他的碰觸,還是在琢磨他話中的含意,她沒有躲避,只是有了一絲迷惑。男人不都是喜歡美人的嗎?不過他生得更美,恐怕也難以找到比他還美的美人吧。天啦,她在想什麼呢?她倏地紅了臉,連忙低下了頭。
鳳九天笑道:「你又臉紅了,你很害羞。亦休,你在想什麼?」
君亦休嚇了一跳,趕緊說道:「沒什麼,我……胡思亂想。」
鳳九天抬起她的臉來,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前日的記憶忽地湧上心頭,他見她只是看著他發呆,眸光微動,終於忍不住覆上她的唇,淺嘗深吻。只覺得她香氣醉人,溫軟可口,令他欲罷不能。鳳九天自成年以來,對於男女**之事,向來放縱,從不壓抑,此刻發現她的滋味如此美好,哪裡還捨得放手?三兩下便將她壓倒在石台上,一隻手便向身下摸去。
君亦休被他吻得喘不過氣,心跳得飛快,哪裡還有力氣去推他?只得抓住他的衣襟,死命地喘氣,好不容易他才放開她的唇,去解她的衣衫,他飛快地將她外衣脫下,扯開中衣,裡面貼身的蔥綠肚兜頓時敞露出來,映著她如雪的肌膚,分外誘人。他心旌一蕩,手已經伸了進去。
君亦休渾身發顫,根本沒有力氣去阻止他,只得連聲喘道:「別……別這樣……我……我不行。」
鳳九天在她耳邊輕聲調笑道:「怕什麼?你若是喜歡我,就不能拒絕我。亦休,你不懂嗎,男人若是喜歡一個女人,就會這樣對她。這是天經地義的。」此時君亦休已經渾身發燙,呼吸幾近停頓,只覺得鳳九天溫熱的手掌,在她胸前輕柔地撫摸,她又驚又羞,只覺得喘不上氣,掙扎著說了一句:「別……」一句未說完,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鳳九天頓時愣住,看著懷中已經昏厥的女子,竟然不知是該笑還是該生氣。他還沒真正動手,這個女人就暈了?難道真是他太著急了?看著她臉色通紅,身子已沒了知覺,頓時失了興致。
鳳九天站起身來,抄起手打量了一會兒,這個女子身段適中,樣貌中等,的確不算什麼尤物。唯一可取的,也就是她那一身肌膚,如凝脂般白嫩,倒有幾分吸引人。若是換了平常,他早讓人將她拖走了,今天他心情好,只是坐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忽然失笑。這還是頭一次遇到沒辦事就昏倒在他懷裡的女子。過了一會兒,見她手指微動,似乎要醒了,想了想,還是上前為她將衣物一一穿好,才又抱起她,輕拍她的臉,喚道:「亦休!亦休!你醒醒!」
君亦休本就有心疾,剛才那一會兒承受不住,一口氣緩不上來,所以才會暈過去。好在鳳九天並沒有再動她,她常年服藥,身子調理還算得當,暈了一會,總算是悠悠地醒了,見自己仍在鳳九天的懷中,又羞又急,忍不住喘道:「我……我……」
鳳九天輕聲道:「你暈過去了,嚇了我一跳。剛才……是我不好,我太急切了。」
君亦休低下頭,心中複雜難安,又欣喜又害怕,自己也不明瞭自己的想法。鳳九天抱著她歎了一口氣,說道:「想不到你竟然跟白紙一樣,難道就從來沒有人跟你說過情意之事?」
君亦休睜著迷濛的雙眼,說道:「我不懂。我娘去世得早,二娘也沒跟我說過這些。至於父親和師父,都教導我要平心靜氣,修身養性……」
鳳九天哼了一聲,冷笑道:「無花那老尼姑自己不動七情六慾,怎麼連自己的徒兒也苛待至此?」
君亦休怔住,說道:「師父沒有苛待我,師父待我很好。只不過……只不過……」
鳳九天打斷道:「行了,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只不過她已經出了家,當然要修心養性。但你可沒出家,沒必要學得和她一樣吧?」
君亦休見他神色之間似有不快,對無花言語之間也頗有不敬之意,一時沉默了半晌,坐起身來,輕聲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鳳九天道:「你想回去了?也行,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君亦休道:「什麼事?」
鳳九天忍不住抱住她嘻笑道:「答應我,以後要每天來這裡找我。不然……我就不讓你回去了。」
君亦休頓時臉又紅了,想去推他,又有些猶豫,鳳九天乘機在她唇邊輕吻了一下,低聲道:「答應了?嗯?你若是不來,我就去找你,到時候無花……」
君亦休一慌,連忙摀住他的嘴,叫道:「別!我來。」見他的眼光一直打量她,心頭一跳,連忙轉過頭,轉開話題問道:「這個地方這麼美,叫什麼名字?」
鳳九天笑道:「天高雲淡,地遠無邊,此處,便是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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