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過去了幾日,那一夜差點把京城翻了個底朝天的宇文天晨,直至黎明時分才發現了在床上熟睡的雲憶柳,由於喚之不醒,便招來了太醫,卻發現沒有什麼大礙,身上的確有著催情藥物的氣息,不過又有著另一種花香的氣息相抵消,也造成了雲憶柳沉睡的結果。所幸的是衣著相當整齊,看不出被侵犯過的痕跡,讓宇文天晨久懸的心終於放下,只要人完好無損的回來,其他的以後他會和風易行再算。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是民間的花燈節,照例是宮內宴請百官的未婚子女的日子,也是為了撮合這些年輕男女,說白了不過是皇家相親會而已,不過凡是在這場宴會中定情的男女都可以得到皇帝的賜婚和賞賜,故而每年都會引得官宦世家的子女趨之若鶩,特別是一些官小勢微的家族可以借此機會攀上高枝。但是今年由於先皇過世不久,所以簡辦了許多,請來得都是五品以上官員的子女,人數相對少了一些,不過熱鬧還是不減分毫。
離開席還有一段時日,人卻都已經到齊,為的是之前的一些附庸風雅的活動,包括猜謎對聯詩詞之類,品種相當吩咐,御花園的亭子裡還擺放著一把精緻的古琴,引得不少打扮入時的女子爭相彈奏,以圖吸引眾人的目光,特別是年輕俊帥的少年帝王。其中幾位相貌極佳的都被團團圍住,首當其衝當的便是李刖之子李箏了,儘管身上有著拒人千里之的氣質,明顯得心不在焉,但還是有不少女子貼上來大獻慇勤,讓他不甚其煩。
雲憶柳換上郡主的宮裝,整個人雍容華貴了許多,精緻的妝容更顯得幾分俏麗,可見女子還是需要裝扮的,再沒有姿色的女子也能夠靠著衣裝舊貌換新顏。耳目一新的形象讓雲憶柳本身都有些驚訝,原來自己也可以算得上稍具姿色的,和著宇文天晨的明黃龍袍,兩人極為的相稱。
"為何不去邀你的皇貴妃?"雲憶柳和宇文天晨並排走向御花園的遊園場地,納悶著這種重要時刻為何不去請李柔依同來,以示恩寵。
"這是未婚男女的宴會,不適合尚在守孝的皇貴妃,不過朕已經派人送些東西去安撫。"宇文天晨不以為然,要不是為著李刖,李柔依他根本不會看一眼,貌美如花又怎樣,不過是政治上利用的工具。
"自古帝王多薄倖……"雲憶柳輕歎著,換來宇文天晨無可奈何的表情。
"柳兒,你又嘲笑朕,別忘了,你也有份。"宇文天晨提醒著這個在罵他薄倖的女子,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付諸行動的是你啊,想想都覺得有些同情李柔依,那樣的濃情蜜意,全都是在作假……"雲憶柳繼續喋喋不休地說著風涼話,冷不防撞進了某人的懷中。
"柳兒,不要老是在說朕,對於李箏你也是一樣的心態。"宇文天晨看到雲憶柳錯愕的表情,心情大好,繼續說道,"一切都是太傅教得好,所謂嚴師出高徒便是這個道理!"
"不錯,有長進啊,作了皇帝辯才倒是越發的好了。"雲憶柳掙脫宇文天晨的懷抱,臉上有著可疑的紅暈,偷偷看向一旁的黃公公,卻發現他故意地看向別處,感歎不愧是跟了先帝多年的。
來到遊園場地,眾人正玩得起勁,看到皇帝的到來,都拘謹了不少,更多女子都展現著風情萬種,以期皇帝的垂青,三年不許納妃,但沒說過其他,萬一有幸被小皇帝看中,伺候著,再不小心懷個龍嗣什麼的,三年後便可榮登皇后寶座。那個皇貴妃也無可奈何,天宇的祖制規定著,守孝期間皇妃和皇帝是不能同床。
於是乎御花園內呈現著千嬌百媚,宇文天晨這位英俊小皇帝被一群佳麗圍住,有些招架不住,看向雲憶柳卻發覺她早已不知所蹤。
望著女人堆裡的宇文天晨雲憶柳幸災樂禍不已,全然地不管不顧,一群美人,軟香溫玉在懷,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雲憶柳轉過身發覺了坐在亭子中的幾位青年男女,十分的眼熟,卻肯定未曾見過,好奇之下走了過去,卻聽到他們的對話,索性躲在一邊偷聽。
"祁辰,為何沒看見雲太傅?"說話的是司馬離的孫子司馬磊,也是個相貌極佳的男子。
"也是,會不會和李箏在一起。"祁辰猜測道。
"應該不會,適才還看到他獨自一人在投壺,誰都不搭理。"司馬蕊對李箏似乎有著情愫,格外關注,此刻的臉有些微紅。
"磊哥哥,雲太傅會不會沒有來啊。"可愛的祁玉兒帶著愛慕的眼神看向司馬磊。
"她還有著文佳郡主的身份,這種場合應該出現。"司馬磊的表情有些怪異。
"為何你們都要找雲太傅?難不成喜歡她嗎?"司馬蕊問著兄長和祁辰。
"只是聽父親說過她的故事,該是女中豪傑,從未見過面,怎麼可能喜歡,至多只能算仰慕了!"祁辰有些好笑地看著司馬蕊。
"不知道為什麼如此奇女子會願意和李箏在一起,畢竟是李刖之子,如果雲太傅嫁入李家,那李刖就再無人可以制約了。"司馬磊有些無可奈何地看了一眼祁辰,繼續說道,"你我的父親還說讓我們有機會和雲太傅多相處,看來今日是沒有機會了。"
"不會吧,竟然要你們對雲太傅用美男計,把她從李箏那裡搶過來?!"祁玉兒心直口快直接說出了事情的本質,讓兩位男子有些難堪地低下了頭。
"呃……"祁辰和司馬磊此刻猶如吃了團棉花堵在胸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畢竟祁玉兒說得是事實。
氣氛僵持住,顯得有些沉悶,躲在一旁的雲憶柳啞然失笑,或者說是哭笑不得,不過是和李箏吃了頓飯然後在大街上晃了一會兒,就被誤會在一起,祁洛和司馬離乾脆讓自己的子嗣來使美男計,試圖分開她和李箏,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諸位,為何枯坐在此,不去參與那些遊園活動?"雲憶柳的適時出現打破了沉寂,也讓祁辰和司馬磊臉漲得通紅,雲憶柳此刻玩味的神色卻是表明,剛剛的對話已經聽去了全部。
"你是雲太傅嗎?"可愛的祁玉兒首先插話,也讓氣氛不至於太過僵持。
"正是。"雲憶柳非常喜歡這個可愛的女子,"沒想到祁相還有如此嬌俏可人的女兒。"
"嘻嘻,與傳聞中的不一樣,雲太傅也很漂亮呢,還有著很好聞的味道。"祁玉兒的誇讚也是出自真心。
"玉兒,不得放肆!"祁辰連忙呵斥妹妹的不知禮數。
"無妨,即是來玩的,又是過年,何必那麼拘束。"雲憶柳牽過祁玉兒的手,對幾人說道,"一起過去吧,那裡有著不少有趣的東西,不要干坐此地,乘此機會多認識些人,也是極有幫助的。"
看著雲憶柳的背影,祁辰和司馬磊發覺事情似乎沒有想像中那樣複雜,如此心性的女子該不會輕易地被李箏所打動,以他倆的樣貌,雖比不上李箏,但也差不到哪裡去,走到哪裡不是鶯鶯燕燕追逐其後,而這位雲太傅卻根本沒拿正眼看過他們,對兩人的妹妹倒是客氣有加。
來到人群中發覺是李箏在寫對聯,一時間竟無人能對得上,不少官宦家的公子圍繞周圍阿諛奉承,直誇著好文采,不服氣的祁辰和司馬磊衝了上去對了出來,一時間倒也不分勝負,氣氛正熱烈著,宇文天晨在眾位美女的簇擁下緩緩走來。
"雲太傅,為何只作壁上觀?"宇文天晨氣不過被雲憶柳故意丟著不管,於是把她也拉下水。
"呵呵,皇上今日都未曾展現風采,作臣子的豈敢造次。"雲憶柳不甘示弱,不過話一出口,引起了大家的互動,紛紛要求皇上出一上聯讓諸位來應對。
"那好,朕權且一試吧。"思忖片刻,宇文天晨道,"鳳落梧桐梧落鳳。"
"珠聯璧合璧連珠。"李箏輕易對出,周圍一片叫好聲。
"霧鎖山頭山鎖霧。"宇文天晨又出一聯。
"天連水尾水連天。"祁辰也對了出來。
一連幾副對聯都有人接上,雲憶柳只當看著熱鬧,頗為自在,宇文天晨此刻突然說道,"接下來一聯,對上的朕有賞賜。"說完大家鴉雀無聲,宇文天晨環視一圈,看向雲憶柳說道,"和風自南來,聽黃鸝紫燕,音韻優雅,分明幾句有聲詩朗吟於茅屋窗外。"
話音一落,眾人都面面相覷,唯獨雲憶柳此刻臉色有些不善,心裡暗罵著為何又盜用她的對聯,隨即賭氣說道,"若是有人對出此聯,本太傅不但會推舉其入朝為官,並且實踐一個許諾。"
這下輪到宇文天晨的神色不對了,但也不便發作,只是瞪著雲憶柳,似乎在警告她不許亂來。
"祥光從北轉,看紅桃綠柳,形色燦爛,儼然一副無墨畫懸掛在野老門前。"半晌之後,有人出聲應對,眾人發覺竟是李箏。
"說起來,對出這副對子的不是在下。"李箏見大家有些詫異,緩緩解釋道,"當年風汐的汐炎書院和我朝的雲家書院曾有過一場文鬥,這副對聯就出於此,作者正是當今的雲太傅。"李箏的解釋,讓宇文天晨對其有些刮目相看,本想出口責問,沒曾想倒自行說出來,可見還是極為誠實的一個人。
"李公子竟知道這層典故,也實屬難得,皇上,這賞賜還是不能免。"雲憶柳的話讓宇文天晨反應了過來,令人拿了一方上好的端硯來和皇家特有的雪墨用作賞賜。
"在下可否用這賞賜換雲太傅為在下彈奏一曲。"李箏話引起一片嘩然,宇文天晨也臉色不善起來,李箏卻故意視而不見,繼續解釋道,"久聞那場比試中雲太傅的琴藝讓汐月公主都甘拜下風,在下只是想一飽耳福而已,相信諸位也很期待吧。"
"賞賜你還是留著,也是皇上對於李家的厚愛。今日也算是節慶,那就由本太傅來演奏一首曲子助興吧。"說罷走向一旁的古箏,發覺竟是自己的絕世名琴,不知道為何會被拿到此處,眉頭皺了起來,但隨即緩下心神,開始彈奏。
一曲《花好月圓》,曲調輕快,極為適合今日的宴會,帶有的曖昧和男女間的情誼,讓在場的人都感同身受,宇文天晨的神色卻是越發僵硬了,這該死的雲憶柳,竟然彈這種表白情愛的曲子給李箏,頓時一股酸意直往上湧,但礙於情面只好暗自咬牙,好不容易對李箏產生的好感,已經消失殆盡。
曲終,爆發出極為熱烈的掌聲,適才彈奏過絕世名琴女子突然明白,這把琴的擁有者是誰了,因為剛剛誰都不能完整彈奏一曲出來,總覺得這琴彈奏十分困難,頓時有些難堪,原來,剛剛都是在班門弄斧,在皇上面前丟人而已。
所幸的是,黃公公適時通知晚宴已經準備好,大家便跟隨著皇上走向一旁用來宴請賓客的大殿,也忘卻了剛才的種種,而雲憶柳卻被一人擋住了去路,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
"雲太傅,那日害你被擄劫,很抱歉……"李箏德話語十分坦然,帶著濃濃的歉疚。
"呵呵,我不曾發生什麼意外,也不曾有任何損傷,不是嗎?"雲憶柳沒想到李箏攔著她只為著道歉,頗為欣賞的看著眼前的人說道,"不要把責任隨便的攬上身,畢竟不是你派人擄走我。"
留下若有所失的李箏,雲憶柳快步趕向晚宴的場地,畢竟作為文佳郡主,算得上是半個主人,姍姍來遲總是不好,卻不知道自己的匆忙使得身後的男子更為的內疚和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