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兒……」
絮兒感到一隻熟悉的手掌在撫摸自己的臉頰,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俊美容出的五官,焦慮縱橫交錯在那雙幽暗的眸子裡。
「你總算醒了。」
「我……」她環視著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在豪宅裡的臥室,之前那場激烈的槍戰又在眼前播放,她抓住他的手,「爸爸呢?他真的死了嗎?」
他抿唇沒有直接回答她,另有一個聲音嘶啞地開口,「嗯,他死了!」
這才發現,房間裡還有另一個身影在,阿爾洛站在窗前,定定地望著她,背對著光,看不清他眼裡究竟是什麼樣的神情。
她咬起唇,再也躺不住了,一下坐了起來,「那……葬禮怎麼辦?」
「葬禮在明天舉行,我打算把他葬在家族墓地裡,和我母親葬在一起。」阿爾洛的聲音顯出一些幽沉。
絮兒不由緊擰起眉,怯怯的目光不禁望向在床沿的俊臉,明天原本是最重要的日子,可是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不知道他會怎麼想?他還在生她的氣嗎?
阿爾洛看出了這兩個人之間流動的異樣,率先開口,「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有事打電話給我。」
阿爾洛一走,房間裡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他好像一直沒有開口的意思,她垂下睫毛,決定還是自己先說。
「我……」
「你……」
沒想到兩個人同時開口,絮兒蠕動雙唇,「你先說吧。」
「比德爾在外面,要見他嗎?」他極輕地說了一句,聲音輕柔得令她心下沒來由一緊,僵在那裡。
昨晚為了那個選擇他還是比德爾的問題,他怒氣沖沖的聲音現在仍然迴響在耳邊。
她絞著手指,結結巴巴想要向他解釋,「我……我和他已經……說清……」
他沒等她把話說完,霍然站了起來,一雙冰冷的眼眸像是冬不見底的幽湖,「你的意思是叫他進來?我馬上出去!」
「不是,我沒有,卓……」她拚命叫他,掀開被子下床,聽到的卻是一陣無情的關門聲。
她赤足站在房間中的地毯上,噙著淚光的雙眼盯著緊閉的門愣愣地出神。
比德爾進門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情景,唇邊浮起了釋然的笑,「抱歉,我好像出現的不是時候。但是,辛西亞,我是來向你辭行的,我就要動身回紐約接管整個家族,拉斯維加斯這邊以後會派另外的人來管理。」
「比德爾,你不要這樣說,我們……還可以是朋友。」她吸了吸鼻子,被比德爾撞見她和鄭卓不歡而散的場面多多少少有些尷尬。
「喜歡和愛的區別,直到現在我才想明白。」比德爾喃喃自語,接著語氣一震,「辛西亞,你要聽嗎?」
在她心裡還留有對比德爾的愧疚,畢竟當初答應訂婚的人是她,現在毀約的人也是她,於是想也沒想便回答,「好。」
「面對心愛的人,你會心跳加速,然而面對喜歡的人,你只會興高采烈……假如你凝視的是心愛的人,你會臉紅,但假如你凝視的是喜歡的人,你會微笑;面對心愛的人,你不能說出心中的一切,然而面對喜歡的人,你言無不盡……愛的感覺源自眼睛,而喜歡的感覺源自耳朵。所以如果你不再喜歡你喜歡的人,你只需要堵住耳朵。但是如果你試圖閉上眼睛,愛便會化作一滴淚水,永遠留在你心中……」
比德爾說得流暢,中間也有些停頓,這些話像是說給她聽的,又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這原來就是喜歡與愛的區別嗎?絮兒輕輕笑了起來,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卻讓比德爾認真考慮,並且得到了這些令她信服的結論。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輕聲說,「比德爾,謝謝你!你這麼好,我想你會找到真正心愛的女孩。」
「這個不用說,我可是上流社會裡公認的微笑王子,有很多女孩子青睞我,我會慢慢挑選。」比德爾誇張地笑著,語風一轉,「可是奧西裡斯可中上流小姐們公認的毒藥情人,你可得小心,他要是敢欺負你,一定要告訴我。」
絮兒被他逗樂了,她一點也不懷疑卓對自己的真心,反倒是自己沒有給他寶貴的第一次,每每想起心裡一直有愧。
比德爾聳聳肩,「好了,不說了,我該走了,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友的話,我希望能收到你們的訂婚邀請帖。」
「一定會。」她暗藏起唇邊的苦笑,明天是爸爸的葬禮,她怎麼可能安心地訂婚,再有卓他現在還在生她的氣,昨天還說如果她不做出選擇,便要中止訂婚,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告訴他她的選擇。
比德爾離開不到兩分鐘,她便拉開房門,在走廊裡沒有看到他,她習慣性地奔上了三樓,書房的門是虛掩的,他的身影像昨晚一樣佇立在窗前。
「卓……」她輕輕喚了他一聲,奔過去,從身後緊緊抱住他,「不要生我的氣,請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我已經想好了那個選擇題,如果你和比德爾同時遇到危險,我會先救比德爾……」
他的身體一僵,嗓音嘶啞而落寞,「是嗎?那麼你剛剛為什麼不跟他走?他即將繼承安吉爾家族首領的位置,你跟著他會過上更好的生活……」
「不,請你不要誤會,聽我把話說完。」她趴在他寬大的背後,啜泣的語氣裡堅定無比,「我會先救比德爾,然後再救你。如果你死了,我會陪你一起死。你知道我的意思,明白我的嗎?比德爾在我心裡就像是哥哥阿爾洛的位置,而你,是我愛的人,我願意和你生死相隨,永遠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