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的家族宴會有點古怪,當時她沒想到具體是哪裡古怪,現在想到了。
爸爸曾說他有三個女兒,連她一共四個,上面有兩個,下面有一個,可家族宴會那樣重要的場合,她連一個也沒見到。
家族那些重要的成員全都趕到了,只有她們沒有到,這不是很奇怪嗎?
絮兒一路想著到了書房門前,舉手剛想敲門,聽到了一些聲音從門縫裡傳來,原來門沒關嚴,還留了一條縫,目光透過縫隙看到爸爸和比德爾正在談話。
「……昨晚你們似乎遇到了奧西裡斯的擾。」
「是的,他認出辛西亞來了,結果辛西亞不承認,我趕緊說她的母親是新加坡人,不是他要找的人。」
「我聽到這個消息,感覺太震驚了。奧西裡斯那個狂妄的小子怎麼能這樣對辛西亞,所有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你們是未婚夫婦,他這樣太不把你放在眼裡了,聽說他還輕薄了辛西亞。這小子以前就用手段讓我們辛西亞和他在一起……」
戴維森的聲音充滿了指責,宛如一個聽到女兒受辱而憤怒無比的父親,但絮兒卻聽出了一些煽風點火的企圖,爸爸怎麼可以這樣,他故意當著比德爾的面這樣說,豈不是要……
她正緊張不已,深怕心地善良的比德爾因此而上當,這時候比德爾已經開始回答了,「昨晚我已經和辛西亞徹底談過一次,我不會計較她與奧西裡斯的過去,我愛辛西亞。在我的觀念裡相愛的人本應該就是要彼此信任,她向我坦白,她與奧西裡斯已經是過去式,我才是她的未來。」
說得棒極了,絮兒忍不住想要鼓掌,比德爾這樣一說爸爸應該再也沒話了吧。
「你能這樣想就再好不過了,哈哈……比德爾果然不虧為安吉爾家族的繼承人,我的辛西亞沒挑錯人。」戴維森立刻見風使舵,哈哈大笑。
他真是太可怕了,絮兒第一次看到了父親的雷厲手腕,簡直是笑裡藏刀,殺人於無形。
事實上,她應該早看出來才對,當初在市裡的別墅,爸爸就派大批殺手去暗殺那個魔鬼,結果那次被她發現了,那個魔鬼早做準備那些殺手才會被擊退。還有那次綁架案,安德魯,那個瘋狂的殺手頭目,能訓練出這樣一個殺人惡魔,這幕後的操縱者本身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爸爸他……真的是這樣一個人嗎?那麼,他對她的疼愛到底是真是假,是為了拉攏安吉爾家族,只把她當成有利用價值的物品嗎?
不,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好不容易盼到了能和爸爸在一起,上天不會對她這樣殘忍,不會把她唯一能享受到親情的權利也剝奪了。
她抓著胸前的衣襟不斷後退著,突然差點撞上一個人,是管家。
這次管家沒有像平常一樣彎腰行禮,反而一把拉住絮兒,以極小的聲音問,「小姐,你有一把神奇的梳子對嗎?它可以讓你的頭髮變成黑色。」
絮兒不由張大雙眼,那是她小時候一個老奶奶送的,這件陳年舊事遠在大洋彼岸的管家又怎麼會知道?
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管家肥胖的手在微微顫抖,「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這個秘密……」
開門聲突然傳來,比德爾從書房裡走出來,看到絮兒他微笑著走過來,「辛西亞,你怎麼來了?」
「我……」絮兒低下頭看著空空的手臂,驚訝地看到管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恭敬地站在一旁,速度之快令她瞠目結舌。
「哦,辛西亞來了,快進來,我有話要跟你說。」戴維森此刻正站在書房門口,大概是聽到了說話聲出來的。
絮兒看了眼滿臉笑容的比德爾,低頭跑向書房,聽到爸爸又在邀請比德爾也過來,隱隱的她感覺到了一點訊息,似乎他要說的事與她和比德爾有關。
戴維森慈祥的笑著,目光在絮兒與比德爾之間轉了一圈,最後落在絮兒的身上,「辛西亞,你和比德爾的感情非常融洽,我想讓你們早點完婚,時間就訂在下個月怎麼樣?」
爸爸到底是怎麼想的?不是說先訂婚的嗎?這次怎麼直接跳到結婚這個問題上了。
絮兒深吸了口氣,忙不迭地搖頭,「不,這太快了,我才二十歲,我的學業還沒有完成,我想等完成了再提這件事。」
戴維森稍稍一愣,笑了起來,「比德爾,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他的聲音像往常一樣和煦極了,可仔細捕捉眼角的笑容裡竟藏著一絲陰森森的凜冽。
絮兒只覺得胸口一陣窒息,過去是她被尋找到父親的興奮所蒙蔽了雙眼,沒有看清他的偽裝,可現在她看得一清二楚。
這真的是自己的父親嗎?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印象中的父親形象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可以渺小,可以沒有身份和地位,但他至少是個有骨氣,有氣魄和有擔當的高大的父親形象,而不是現在這個陰險狡詐,為了達到自己的私慾而耍盡心計的樣子。
她咬起下唇,眼神暗淡下去,瞬間有什麼東西破碎掉了,在耳旁發出極大的響聲。
放在膝蓋上的手被比德爾溫暖的大手覆蓋住了,她聽到比德爾在說,「辛西亞,是我的愛人,她的決定我會尊重。」
「本來我希望下個月能給你們舉行婚禮,可是你們都否掉了我的建議。」戴維森語氣加重,臉上隱隱有股捉摸不透的神色,「自從家族晚宴後,我收到了另外幾個家族繼承人的邀請,讓我帶著辛西亞去參加私人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