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洛曉冉靠著椅背挺直了單薄的身子。透著邪媚的俏臉此時蒼白中帶著些許的疲憊,長長的睫毛如月弧輕影,呼扇中斂盡了曾經的媚色如絲,滿目的倔強和冷誚。朱唇不潤微有發白,緊緊的抿著,只在成落離回視與她時才淺淺的彎起一絲笑意。明明纖纖弱柳之姿,但那直挺挺的身影,精利的眸子又不容人小覷。
而那個看似平凡的成落離不期然間乍現的殺氣,也不由讓在場的所有人眉色一緊,頓生一個念頭,這人並非看起來的平凡。尤其是祈王,深邃的眸光晃在成落離身上,臉上似在尋找什麼痕跡,幽冷中帶著些許的恍惚。
片刻待他回神,但見成落離微挑一絲冷冷的笑意,深厚的男聲透著悅耳的磁性淡淡的說道,「大人,我問完了,您聽清了吧。」
楊大人微一打量成落離,沉聲道,「本大人該明白什麼,速速講明?」
「是,大人。這燕豐仗著有燕老爺作主滿嘴胡言,陷害我夫妻,愚弄大人您。」成落離神色凝重的說道。
「你才滿嘴胡言,就是你們害死的少爺。」燕豐咬著牙強橫的罵著。
啪。一聲極脆聲的驚堂木聲,敲得燕豐立時氣勢減了幾分,楊大人威嚴的沉看二人,「誰再咆哮公堂,杖責二十大板。」稍頓,「成落離,這裡是大堂,不是你隨嘴胡言之地。」
成落離不屑的掃了燕豐一眼,倒是安「是,小民知錯。小民有下情回稟。」
「講」
「大人,燕豐在撒謊。其一,我娘子只見過一次燕明奇。還因他對溪煙小姐出口不遜與靜儒發生口角而落下極壞的印象。這點大人可以求證靜儒或是珠寶店掌櫃。街頭再遇,我娘子本不屑燕明奇的自詡風流實則狗仗人勢之態,是燕明奇主動要我娘子賞臉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我們才去的他酒樓。而非如……」
「你胡說。」燕豐在一旁叫囂道,「是你們巴結我家公子。」
成落離淡淡嗤笑,淡淡的說道,「我胡說,如我娘子所言燕明奇是招財貓還是搖錢樹?論錢財,論地位,論模樣,論本性,他燕明奇何一處勝過沐靜遠,我與娘子需得巴結他。別當我夫妻與你一樣鼠目寸光,而且我勸你說話小心些別讓風大扇得你沒臉沒皮。」聲音不大,慢悠悠的但卻惡毒的讓在場的人一怔,面面相覷間達成共識,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夫妻二人嘴都利得如把刀。
「你……」
啪,楊大人拍了一下書案,「還吵。燕豐閉嘴,成落離,你說話也給我小心點。」
「是大人。小民還未說完,燕豐說燕明奇豪爽好客本著結交朋友之意。試問哪個男人會豪爽到沒有一點目的去結交一個有夫之婦。這合乎情理嗎?他燕明奇就是懷揣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才相請我們夫妻酒樓一敘的。他偷雞不成蝕把米死得活該,何來把死因誣陷到我夫妻頭上。
其二,燕豐說是我娘子趁他們不備巧妙下毒。難道他們三個沒帶眼睛出門或是眼盲,一直盯著我們夫妻,你們不備是幹什麼去了,神遊去怡春院?沒有證據憑你們在這兒亂咬人就落地成坑了。明明就是燕明奇心思歹毒在食物下了毒,要毒害我們夫妻,而他自己備了解藥,卻沒想到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其三,酒席間所有吃食我夫妻沒有動一手,全是你們燕家的。席後燕明奇也不讓我夫妻離開,直到我們相繼昏倒。還好是燕明奇先死了,如果他不死,我夫妻的下場如何呢?中了醉芙蓉,莫問可能保住清白?還有迷失了本性,燕明奇想讓莫問與我為他作什麼?只怕是打探關於沐家的一切,關於沐家花茶吧。燕明奇不就為了這個一直派人盯著沐家,盯著在沐家出現的我夫妻。不然,他何來知道我娘子叫莫問,何來有意要結交我娘子?而今出了事,你們倒來賴我們,燕家還真會倒打一耙。只是回頭好看了,別讓瘟神給撞著……
成落離不慌不亂,一板一眼的說,字字清越,說得燕父一臉老臉鐵青又紫,紫了又黑。雙手攥拳恨不得立時衝上來一掌拍死他。憤怒間燕父瞪了眼楊大人心裡罵道,好你個楊大人還不趕緊讓他閉嘴,聽他瞎說什麼?不過這種場合而且還有祈王在,尚有理智的他不敢太過囂張。同時也在心裡暗暗埋怨祈王,我的王爺,你怎麼還是這般沉得住氣聽他們胡扯。憑這二人精明犀利的嘴茬,他還真怕時間長了,所有人都被他倆說動,那不止為奇兒報仇無望,還會讓燕家在眾人跟前丟盡了臉面。如此想著他越發的急切的看向祈王爺。
然祈王爺端然穩坐,微偏著頭,俊朗的玉面上無波的看著堂上之人,似在思考又似在神遊,一如一尊精緻的玉雕。
燕父焦急的暗中搓手,不由掩住嘴,似難過的重重的咳了幾聲。
聽到這咳聲,祈王似有了一分的人氣,眸子輕眨了下,掠了一眼燕父,眸光裡看不出任何的情緒。繼而又把目光落到大堂上。此時大堂上,一身冷誚的洛曉冉正冷凝輕笑的對上一個瘦小的少年。
「是我讓你在燕家樓下賣水果是嗎?」
「是,是的」少年有些害怕的點頭,「小姐,您忘了,是您出錢並給了我一包藥,讓我挑起最好的獼猴桃抹上藥,然後午時挑到燕家酒樓下面去賣。」
聽著,不知為何洛虹冉忽而嫣然一笑,眉目彎彎使得本就嫵媚的五官,被她這風情潤潤的一笑更添了幾分的妖嬈。再有此時弱不禁風的蒼白越發有種楚楚動人之姿,不由引得堂上一片低低的抽氣聲。
搖頭輕笑,美目流盼間,不期然洛曉冉與祈王的目光相遇。一冷,一媚,同時一頓。洛曉冉微一挑眉,媚眼一眨,率先的轉開的目光,略低下頭,失笑不已。
「莫問,大膽,你笑什麼?」
「大人,非是民婦不敬,只是覺得這燕家實在有趣之極。當民婦三歲還是當民婦是頭髮長見識短沒出過門的小姐?這點小把戲也敢在我甚至各位心明眼亮的大人面前使。也不怕丟盡他燕家的老臉,怕是連祈王跟著這樣的蠢材沾親都要臉面無光了。」
「嘟,大膽,你個刁婦,居然出口不遜,敢膽玷污王爺的名聲,來人……」楊大人重重的拍案怒道,但喝了來人就是不吩咐如何處置。
洛虹冉挑眉一個輕笑,「大人,何不等民婦把這個少年問題解決了,您看看我說得對是不對,再來決定要不要處置民婦。」
楊大人眉頭動了幾動,瞄向一邊端坐的祈王,臉上的肌肉的不自禁的抽了幾抽,這一堂,簡直要了他的老命。
祈王跟個沒事人一般,幽幽的看著大堂,看著洛曉冉,彷彿她的話與他無關,不作聲,也毫無表情。
見王爺不作聲,楊大人又瞄了瞄他的頂頭上司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也是偷眼看著祈王,見王爺沒有絲毫的不悅,只是淡漠的看著洛曉冉並沒有阻攔的意思,揣摩著於是眉頭擰了擰,努努嘴,示意他讓洛虹冉說下去。
「刁婦,你說,但注意的言詞,不然可別說本官偏袒誰。」楊大人冷峻的說道。這會兒他已經沒有心情欣賞洛曉冉言詞犀利但條理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