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軒裡。
「煙兒,你來幫我畫繡樣吧,就我畫得這東西,怕是繡出來老虎也得被人誤會成狐狸?」雲淺淺皺著眉頭,擺弄著自己手中的畫紙,很是無奈的歎口氣說道。
偷抿一絲笑,沐溪煙恬淡的似桅子花開般清麗溫雅,不染一絲的塵囂,「嫂子準備繡什麼。」漸漸走出沉湎於心底的創傷,雖然她依然憂鬱,眉似含煙,目似凝泣,然眉目間那絕世的風韻已然依稀而現。
「我想給莫問的寶寶繡個香包。做幾件小衣服。」雲淺淺眼眉柔和的輕笑。
「什麼?莫問她……」怔愣的,沐溪瞪大了秀美的眸子。
「煙兒,在說小爺什麼呀?」未進屋,洛曉冉戲謔的笑聲先到。尋聲音沐溪煙揚頭看向珠簾外,果然洛曉冉閃著一臉促狹的笑意散慢的走了進來。
「莫問,你怎麼來了,三師兄不是要你多休息……」雲淺淺瞧見洛曉冉巧笑起身,關切的責問道。
「沒事,我又不是陶瓷娃娃,又不是煙兒這樣的弱不禁風的美人,出來走走,不會有事的。」洛曉冉渾不在意的說道,邊說邊衝著沐溪煙輕佻的一眨眼,惹得煙兒美女抿抿唇,居然臉上微微一紅。
「哼,不聽師兄話,小心被罵。當然不許你偷去茶房和廚房。」至那日責罵洛曉冉與沐靜遠的誤會解開後,這些日子以來洛曉冉的所作所為,無不讓雲淺淺敬佩和稱道。因而心思純良的她,也是實心實意的想對洛曉冉好。當然心底裡也有她的小九九,看著淡漠的似仙人般的師兄居然主動幫洛曉冉調理身體,保胎,她也暗打主意,若是洛曉冉能感動師兄,而師兄也不嫌棄她的身份……
「嗯,我不去。」自在的坐在桌邊,洛曉冉一臉的流里流氣,拿了個杯子,遞到沐溪煙的眼前,「煙兒,小爺渴了,念在小爺怕你想我,主動來看你的情意,給小爺倒杯水。」
「去你的。」靦腆的沐溪煙因她的調戲,鬧得倏然俏臉飛霞,楚楚動人。不過仍是順從的倒了水。
「嗯,美人倒得水,就是好喝。」洛曉冉淺酌慢飲,一臉的嬉笑。
「莫問,快點把水喝光。」說著,雲淺淺從沐溪煙手中搶過茶壺,站到洛曉冉的身邊,「本美人也來給你倒水。」
「噢,敢情美人吃醋了,也想給小爺倒水啊。」洛曉冉斜挑一邊的眉梢,輕薄的一笑。
「呸,最好把你喝傻了。居然敢占煙兒和姑奶奶的便宜。」雲淺淺瞪起黑溜溜的大眼睛,橫眉立目的,一付潑婦模樣。
「呵呵……嫂子。」沐溪煙瞧著二人笑鬧,掩嘴,一陣清脆如泉水叮咚的笑聲悠悠滑出。
「煙兒,你笑起來很美。」洛曉冉收斂了臉上的輕浮之態,溫柔的一笑,「為你的哥嫂,為了他們的苦心,多笑笑吧。」
攏起潑皮的姿態,雲淺淺放下茶壺也動容的在唇邊牽著柔美的笑意,「煙兒,我與你哥,只盼著你快樂。」
秋水般的清眸剎那被一層水霧瀰漫,微紅的眼圈含不住那沉甸甸的淚水,一滴一串滾落在粉白的腮邊,軟糯的聲線溢滿了哽咽,「嫂子,莫問,你們……」邊說邊哭,沐溪煙撲入洛曉冉的懷裡,嗚嗚的又哭了。
「哎……」深深的歎了聲,洛曉冉眼圈紅紅的,不自禁也噙了淚花。
雲淺淺更是感性的抱住二人,跟著掉眼淚。三個看起一般年紀的女人,就這樣抱在一起,淚語紛亂。
然,就在這頗為感性的時刻,洛曉冉突然身子一顫,猛得推開雲淺淺和沐溪煙,急遽的向外跑去,留下怔忡的二人,莫名的對視。
哇,剛跑到門邊,洛曉冉沒有忍住哇哇得吐了起來……
良久後,「莫問,你既有身孕,你的夫君呢,他怎麼會讓你獨自出走?」沐溪煙疼惜的遞了杯水與洛曉冉。
淺淺的抿著水,洛曉冉低沉的凝眉望望了窗外,「夫君,他休了我,嫌我礙眼。」
嗯?沐溪煙與雲淺淺訝異的與視一眼,「莫問,那這孩子?」雲淺淺小心翼翼的問道。
「孩子,我不知道這孩子的父親是誰?三個畜生輪姦了我,不過,我已經報了仇。」微有出神,洛曉冉輕聲說道。恍然間似乎看到了那三具屍體,還有祈王那張冷艷傾城的寒冰臉。每每想到他,洛曉冉就覺得心頭如有根顆刺般。他還在找她嗎?依然是死要見屍嗎?慢慢來,她的事業已然邁出第一步,只要這花茶,茶餐以及她所教給沐靜遠的一系列現代的經營策略見到實效,她有了第一桶金……
瞧著洛曉冉幽幽出神,眼裡突然迸出的恨意,沐溪煙感同身受的閉了閉眼睛,不經意眼淚又是止不住,沒想到這個整天看起嬉笑怒罵的莫問,居然比自己還苦。至少自己有疼惜她的哥嫂,可莫問,還有這孩子,留下這孩子,得多大的決心啊。與她相比,自己實在沒有消沉的理由……
又是月上中天,晚風輕輕。習慣的洛曉冉坐到荷花池邊,望著荷塘裡婷婷的荷花,田田的荷葉,思緒似危樓上歌女飄渺的歌聲,漸漸掠去。直到一記溫潤的男音打斷了心緒的飛遠,「莫問,莫問。」
霍然回神,微有茫然的抬頭看向前面的三個男人,「什麼?」心底卻簇起一絲的暗惱,自己這是怎麼了,人到了眼前她都不曾發現,居然會如此大意?何時她也開始愁腸百結了?
「莫問,怎麼了走神的這樣厲害?」習慣了莫問的狡黠和囂張,如此柔弱的她,倒讓沐靜遠無端的心生一動,頓生了幾分的疼惜。
打起精神,洛曉冉復又眸色清朗慧黠,「什麼事,勞三位大忙人想起小爺?」
神醫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不要貪涼,不要多慮。」
「嗯,多謝。」
「莫問,你……」沐靜遠關切的剛想要說什麼,洛曉冉卻張揚的伸出手。「停,沐大哥有事說事,無事請休息,小爺我的身子很好,有神醫關照著不會有問題。不用再勞叮囑。我已被淺淺這個管家婆嘮叨一天了。我是一個頭已經有二個大了。」
撲哧,瞧著洛曉冉皺緊眉頭的鬱悶模樣,三個男人同時的笑了出來。
「好,我不說。莫問,我來只是告訴你,後天酒樓重新營業,茶坊的新茶上市。」沐靜遠含笑道。
挑挑眉,洋洋得意的一笑,「嗯,好事。」
忽而沐靜遠面色微沉,「還有一件事,燕家要弄個茶詩會,就在下個月,據說邀請了許多人,正巧如今祈王替皇上南巡,聽說也會來隴西出席茶詩會。」
「茶詩會?什麼意思?斗詩?斗茶?」洛曉冉攏了攏黛眉,冷沉了聲音。
激賞的一笑,「對,斗詩,斗茶。」
斗詩?斗茶?祈王也來,是不是還要鬥王爺啊?沒想到這麼快,與祈王爺又要見面了。再見時,他會認出自己嗎?還有他祈王來,怕是來為燕家製造聲勢吧。畢竟祈王的寵妃可是這燕家的小姐。如此一遭,燕家借勢,他祈王借財,一舉二得互為得利是吧。哼,這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可惜,他們漏算了老娘,燕家,祈王,你們等著……
暗忖著,洛曉冉冷幽幽的勾笑,眸子微瞇,「斗吧,沐大哥你這才子不至於輸給燕家吧。至於這茶,就當替我們的花茶進行宣傳了,還有,明日沐大哥你來我這兒一趟,我再送你點東西。」
好,沐靜遠點頭,眼裡滿是期待的輕笑,莫問的東西,每件都是那般的出乎他的意料,他都有些迫不急待的想知道是什麼了。沐靜儒也有著與哥哥相同的興味盎然。怎麼會有如此通透靈慧的女人!
神醫掃了眼沐氏兄弟興味的笑顏,睨向垂眸沉思的洛曉冉,淡漠的俊顏上挽起一絲的迷惑和微怔。這女人的事每樁,每件她都知道,包括她的孩子,可他不解,女人不是應該都柔弱嫵媚的依附著男人而生存,這個女人,為何會這般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