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
屋子很小,很破。明艷的陽光透著只有窗框的破窗子潑灑一地。一扇破門,勉強能關上。屋子裡一張小榻,上面鋪了點草。鼻端能聞到一股乾草的味道,並不難聞。
洛曉冉側耳聽聽,四周很靜。雖不知道這裡是哪,但並不慌亂。至少沐靜遠沒有害她的心。若有,只需把她棄於道上,只管自己走就是了。不是沒看到沐靜遠眼中看她的熱切和期待,不得不說,方丈之言,還有她無意中露的一小手,救了她的命。
不過,她身上的傷很重。就是起身,都有些吃力。坐起身,洛曉冉閉上眼睛,開始調息。中國的功夫千門百派,各自的功法風格各異,調息的方法也各有獨特。她習武多年,自知調息於一個武者的重要。
一番調息,不知過了多久,遠遠的有腳步聲傳來。洛曉冉盤膝坐著未動,全神的聽著這腳步聲,少頃,蹙緊的眉頭慢慢鬆開。
果然,沐靜遠匆匆的走近,打開門。
啊?見著洛曉冉精神尚好的盤膝坐起,沐靜遠微微一怔,「小兄弟,你?」他的手裡拿了一個包裹,還有食物的香氣。
霍地,心裡忽然騰起的一抹莫名的滋味,他只是……不由淺淺的勾起嘴角,「怎麼沒走。」
頓一下,沐靜遠溫和的笑了,「是想走來著,可你受傷了。」
想不到他會如此說,揚頭對上沐靜遠清朗無偽的眸子,四目相對,洛曉冉會心的從心底生出一分笑意,「謝謝。」
微笑搖頭,「小兄弟,你還是先換下這身血衣,我這裡有幾粒丹藥,專治內傷的,還有點吃的。」沐靜遠邊說邊把東西放到她的身邊。
「謝謝。」
「不客氣,我是有所圖謀的。」朗潤的笑顏就如外面陽光一般明媚。
「我知道,如果我有命,一定會幫你治好你妹妹。」第一次,洛曉冉真誠的說道。
同樣的真誠和信任蕩在二人眼中,不經意間,增進了彼此的認識,也漸漸變融了二個陌生的心。
「你真是祈王妃?」沐靜遠一身安然的習地而坐。即使是如此邋遢的地方,可絲毫不減他一分的優雅。
「是」於他,洛曉冉不想隱瞞什麼,又道,「如果你聰明,就要離我遠遠的。免得被我牽連。」
「嗯,看出來,早上的那夥人,恐怕也是要抓你的吧。」
「是」
「你很聰明。」想起早上的情形,他們就那樣大搖大擺自殺手眼皮下走開,沐靜遠抿唇而笑。
「不聰明,早就是死屍了。」
「是誰要取你性命?」
「祈王,他想與我父鬥,拿我當棋子。」洛曉冉瞇了下眼睛,瞄向窗外的果樹林。
「在路上,你說祈王他找人強……都是真的?」沐靜遠回頭,微蹙眉頭問道。若是真的,那祈王也太過分了。
洛曉冉歎口氣,輕輕的點點頭,心頭有點點的難過。不知為何,這一世,她突然變成很是情緒化,很容易感傷。這點她一直弄不明白,也許是這身體的本性吧。這點可不像她,但她似乎又控制不了。
「一個王爺,怎麼能如此過分。」沐靜遠好看的眉頭攏在一起,憤然的搖搖頭。
「廢棋,就該棄之。死要見屍,他的要求。」洛曉冉垂下眼簾,輕描淡寫的說道。
「死要見屍。那你……」沐靜遠聽著她輕淡的說道,可低垂頭,纖弱的身子,不經意的柔弱,卻有著別樣的楚楚動人之姿。
微揚頭,淡淡的道,「我,現在還好,只不知道還能活到哪一日。」
第一次洛曉冉有點低落。不是怕,只是一種太過被動的無力感。對這裡她一無所知,無依無靠,手無寸鐵,這身子又纖弱的力不從心,卻要面對一群狼。
祈王不會放過她,而她,當然也不放過他。以命博命,如果各憑本事,她不懼。而今日她才發現,她實在低估了祈王爺。男裝,易容,更甚的怕是與她有幾分相像的都抓了吧。這些祈王早就料到了,只沒料到是她已非原來的洛曉冉。
沐靜遠靜靜的看著把身子攏成一團幽幽出神的洛曉冉,看著這個和妹妹同齡的女子,心底泛起一抹不知是憐惜還是心疼的感性。他一個大男人都不見得鬥得過王府中不斷派出的殺手,王權大於天,而眼前的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忽而起身,沐靜遠坐到她的身邊,伸大手把洛曉冉弱不禁風的身子攬向懷中,頗為豪氣的溫笑,「別哭,以後有大哥幫你。」
「大哥?」洛曉冉未曾掙扎,甚至覺得這懷抱很是溫暖。
「與大哥走吧,到了隴西,不管你能不能治好煙兒的病,大哥都會收留你。」沐靜遠覺得這女子柔弱無依的實在叫人心疼。
「謝謝。」又一次,洛曉冉心中泛起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