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依舊是摟摟抱抱,推推搡搡,路曉霧的拒絕仍舊形同虛設。但孟易南卻開始有些改變了。
他開始下班去接路曉霧,路曉霧看到他出現在公司樓底下時,心裡輕笑,何必呢?真把她當家寵看著?景顥在公司也沒再主動和她打招呼,因為幾乎沒有碰面的機會。倒是表姐的關心電話打了不少,告誡她別和景顥走太近,這人心思不正。路曉霧聽著有些好笑,人家能有什麼心思,她已經明白地將已婚的招牌掛在腦門,人家就當一客氣好心的下屬來關心一下,他們什麼也沒有!可是沒人信,孟易南不信,明娟也不信。
週五下班前,路曉霧收到孟易南的一個電話,說他要去北京出差,估計要去兩三天。她要是覺得這兩天不方便,可以回父母家裡住。
路曉霧應著掛了電話。他要出差!太好了!她終於可以有些私人空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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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六月的天,娃娃的臉,早上還陽光明媚,下午就開始傾盆大雨。路曉霧看著窗外的大雨,不免有些擔心孟易南飛機起飛了嗎?這麼壞的天氣,會不會延誤?可最終她沒發短信過去,獨留擔心在心裡轉啊轉,沉了下去。
下了電梯來到大堂,雨已經變小了,浠浠瀝瀝地下著,天幕掛滿晶瑩剔透的淚,路曉霧突然好想淋淋雨,體會這夏日裡的微涼。
路曉霧剛想走出大廈,眼尖地瞟到了景顥的車,心微一緊,下意識地身體就向牆後躲,她不想碰到他。看著景顥開著車緩緩駛遠,路曉霧才慢慢從牆後閃出來,心裡輕笑,躲什麼呢?她也不知道,只想著不見面麻煩應該就會少點。
明娟的提醒,孟易南的擔心,她還是無法忽視。她永遠都是這樣,順著別人的關心和要求做人,心裡再多的吶喊只能喊給自己聽,沒有人會聽到。她不想讓大家不舒服,所以一味順從委屈,最後剩下最不舒服的就只有自己。這就是她,一個苦悶卻無法改變的路曉霧!
路曉霧將自己沉浸在細雨中,那霧霧的雨飄入髮絲,飄落臉龐,細細地順著額角滑下,她的人生是不是就像這灰的天,霧的雨。總有許多看不清,道不明的困惑,她只是個笨拙的孩子,忘記撐起那把說「不」的傘,所以遮不了雨,也撥不開烏雲見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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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曉霧在雨中慢慢向家走,等到家時,身上已經半濕,冰涼的衣服貼在身上,讓她輕顫。看著空蕩的房間,路曉霧微微一笑,孟易南不在家。
路曉霧進房換下衣服,取了條毛巾,將頭髮慢慢擦乾,靠邊沙發上發呆。
很小的時候,她就喜歡一個人坐著發呆。每次母親外出時,她就特別開心,心裡狂喜著可以做很多很多母親平日禁止的事,可是,最後她卻只是坐在沙發上想一下午,將快樂的自由時間給想過了。她只能想想,已經定型的思想,就算讓她去做,她也已經不會做了。
離婚,這個悶在心底深處的念頭,總會在夜深人靜時騷擾她。她每次半夜醒來,看到身旁那張英俊的臉,心裡都會澀澀的,他終究不愛她。這男人要的只是一個能與他共享感觀刺激的女人,而精神層面的關心與交流,他始終吝嗇。她真的不瞭解他,他的家人也只在婚禮上見過,他父母住在南方,和他們不在同一個城市。他的過去,他的成長,都不曾想過與她分享,若不是偶爾聽過鍾平說起他們上學時的故事,她都無法拼揍他的青春。
他也從不問她的過去,都是父母替她說,當初相親交往時,他每次去他們家,都會和父母聊好久,她小時候的事,他聽得津津有味,而她卻只能靦腆地坐在旁邊,微笑地看著他,他那時真的讓人好舒服,嘴角淡淡的一抹笑,總會不經意讓她的心微微輕顫,真希望能永遠那樣看著他。
離婚,是錯誤婚姻的一種解脫。
路曉霧不止一次在心裡感歎,如果可以一直談戀愛該多好,她不會發現他婚後的勇猛,也不會每日背負墮落的心理壓力。她其實不適合結婚,在她心裡,結婚也只是牽牽手,碰碰臉,然後輕輕相擁而臥,比戀愛更近一步的親密,卻遠沒有□那種恐怖。
路曉霧就那樣餓著肚子,坐在沙發上發呆,一直發呆,直到困得眼皮搭下來,她才去洗了個澡,上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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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床頭櫃的手機一直在狂叫,路曉霧困乏地從被裡伸出手,胡亂地按了幾個鍵,手機終於出聲了,抓著手機貼在耳邊。
「喂?」如小貓般的叫聲,軟綿綿,輕飄飄。
電話那頭有十秒的空白,一會才傳出聲音。「睡了?」路曉霧腦袋混沌地停擺,但還分得清這聲音屬於她的老公,孟易南。「嗯。」曉霧只用鼻子哼了哼,更像小貓了。
「不舒服?」易南聽出了異樣,她的聲音太輕飄。
「困了。」曉霧眼也沒睜,就像是他就躺在身邊,貼著她耳邊輕問一下,她的聲音也輕輕柔柔的,像低喃。
「想我了嗎?」孟易南聲音有一絲緊張,他突然好想她,這麼慵懶性感的聲音,腦中不覺跳入她此刻的模樣,一想到她穿著保守的睡衣蜷在被子下,他就更想她了。
「嗯哼。」曉霧聲音更低了,手已經慢慢滑下耳邊,手機貼在臉旁,落在枕頭上。
「路路,我想你。」孟易南聲音慢慢遠去,他知道她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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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週六,十點多,路曉霧還橫在床上,這是很難得的事。
時鐘指向十一點,路曉霧終於緩緩睜開眼,腦袋一動,她就覺得頭皮一緊,頭好痛!路曉霧抬起手,卻發現渾身發酸,肌肉都像是被注入了一種叫酸痛的藥劑,全身充斥著一種感覺,痛,非常痛!
可是,再痛,她還是得起來,肚子好餓。路曉霧撐著身體坐在床邊搖晃,眼前一黑一灰,彷彿地板也在搖,她是不是生病了?不對,她昨晚沒吃,一定是餓昏了。
路曉霧撐著起身走進浴室,洗漱一番,才走進廚房,看著冰箱裡的蔬菜凍肉,皺眉一噘,沒胃口。想了一會,她決定給自己下碗麵。
胡亂地將面吃下,路曉霧還是覺得渾身不舒服,全身都燙燙的,像是在出汗,可是,她怎麼還是覺得冷,她抱著雙臂,蜷在沙發上,看了會電視,還是難受。最後關了電視,繼續躺會床上,她真的病了,好難受。
瞟了一眼床頭櫃的手機,有燈在一閃一閃,有消息?她拿過手機,打開屏保,一條未看短信,打開,孟易南的,[下雨天涼,記得多蓋被子。]路曉霧嘴角微微一揚,眼慢慢閉上,夢中孟易南的笑一直在眼前晃動。
路曉霧摸摸滾燙的額頭,發燒了?心裡輕笑,怎麼這麼脆弱,淋場雨就虛弱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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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易南的電話正在此時,來了。
「吃了嗎?」還是關心她。
「早上吃了點。」她老實地回答,聽著他低沉的聲音,心房也像被肌肉傳染了,酸酸的,弱弱地輕抖,她病了,心才會如此虛弱。
「怎麼了?」孟易南終於聽出她的異樣,這次不光是疲憊。
「可能有點發燒。」路曉霧努力微笑,試圖說得更輕鬆點。
「吃藥了嗎?」孟易南的聲音一下提高。
「沒……有。」家裡好像沒有藥,「不要緊,睡一晚就好了。」她都睡了一天,可越睡越冷,看來睡神不願把高溫帶走。
「叫媽媽來照顧你,好不好?」孟易南擔心地問,她生病了,偏偏他不在身邊。
「不要。」路曉霧難得地堅持,母親一來,又要訓她一頓,肯定會說她都這麼大了,還像孩子一樣不會照顧自己。她不想聽媽媽的嘮叨,此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路路。」易南在那頭無奈低喚。
「我明早就好了,真的。」路曉霧手有些酸,只好將手機放在耳邊,側躺著臉,眼睛慢慢地閉上。
「路路,快睡吧。」易南聽出她的疲倦,依依不捨地收線。
哦,路曉霧嘴微啟,腦袋最後殘留的清醒,孟易南要是在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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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半,孟易南提著行李,打開家門,他回來了。
屋裡漆黑一片,路路還在睡?孟易南心裡一緊,她該不會一直沒吃吧?
孟易南急急換了拖鞋,小心地走進臥室,黑暗中,路曉霧躺在床上睡得很沉,呼吸輕輕地飄起,室內有股淡淡幽香。
他進浴室洗了個臉,洗個手,才輕輕地跪在床邊,仔細地瞧著她恬靜的睡容,手輕探向她的額,呼,好燙。孟易南手一縮,心猛抽緊,她可燒得不輕!
孟易南走過去,從行李包裡掏出特意買的退燒藥,倒了杯溫開水過來,輕抱起曉霧,靠在懷裡,輕輕搖醒她。
「路路。」路曉霧睡得昏天暗地的,突然聽到似真似幻的叫聲,易南的聲音,她又作夢了,他不在家,不在她身邊。
「路路,」孟易南輕拍她的臉,路曉霧終於被一股微刺痛擾醒,眼慢慢睜開,對上孟易南的臉,呆了!他怎麼會在家?不可能啊,他應該在北京啊!
「我回來了。」孟易南輕點她微張的小嘴,將桌上了藥和水端過來,「把藥吃了。」
路曉霧怔怔地將藥吞下,交水全喝完,她渴死了,渾身不舒服,她都懶得下床倒水喝。
「吃晚飯了嗎?」孟易南取張紙巾,輕拭她嘴角的水漬。
路曉霧輕搖頭,不想吃。
孟易南眉頭一緊,生病了還不吃東西,不是更好不了。他將她慢慢放躺下,「睡一會,我去給你弄吃的。」說完就走出房間。
路曉霧睜著眼,盯著天花板,她睡了兩天兩夜嗎?孟易南不是要到週日晚上才回來嗎?不可能吧,她睡了這麼久,沒被燒死也被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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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半天,孟易南端著個大碗進來,唔,香飄飄,真的太誘人了,路曉霧聞到那味就已經開始流口水了,皮蛋瘦肉粥。
每次她生病,母親一定會做這個粥給她吃,每次一吃,很快就好了,她覺得她的病不是被藥治好的,絕對是皮蛋瘦肉粥將病菌消滅光,她才會好的。
「來,有點燙。」孟易南扶著她靠在床頭,端著碗,拿起勺,慢慢舀一瓢遞到她嘴邊。
路曉霧臉又開始燙,不過,此時她本來就渾身發熱,也看不出來。她微啟小口慢慢含住稀飯,唔,味道好極了,路曉霧眼一抬,想不到他的手藝還不容小覷。改天應該讓他完全展示一下。孟易南嘴角一勾,「慢慢吃。」那眼裡的自信頓時將她的讚賞全接收過去。
一勺一勺,一口一口,他慢慢地將溫燙的粥遞入她口中,帶著他滿滿的關心將她的滾燙繼續升溫,連心裡也開始發高燒了。他溫柔的眼神和手勢都讓她有些招架不住,會不會是因為她病了,他也特別溫柔?她一邊嚥下粥,一邊慢慢思忖著,就這樣沉默地,她吞下大半碗粥。
孟易南看到她微偏頭,知道她吃飽了。抽出紙巾,輕輕擦著她的嘴角,路曉霧不好意思地抬手想自己擦,他卻堅持不讓她動。「怎麼這麼不小心?」他一不在家,她就出狀況,要他如何放心她?
「可能是,昨天淋了點雨。」路曉霧老實地交待,她是有些不聽話。
孟易南輕撫她的額頭,凌亂的發,顯得好憔悴,心疼地撫過她的眼,睡了這麼久,怎麼越睡眼越凹,她一定很不舒服。「現在身上還痛嗎?」
「嗯,酸酸的。」路曉霧像小孩一樣點點頭,小時候一發燒,媽媽都會抱著她輕撫她的背,讓她感覺沒那麼痛。
「你先睡一下,我去洗個澡,剛下飛機,挺髒。」孟易南扶著她慢慢躺下,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就起身取衣進浴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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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曉霧偏著頭,望著緊閉的浴室門。突然想起一件事,拿起手機一開,咦,還是週六,那孟易南是坐晚上的飛機提前趕回來的?生意談完了?難道,他是為了她趕回來嗎?
路曉霧躺在床上思緒萬千,他……真的為了她連夜趕回來?
孟易南穿著浴袍,一頭濕髮凌亂地出來,微敞的前襟,有幾滴水珠順著向下滴,曉霧不禁愣住,他這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唔……好性感。
孟易南一抬眼,望向床上的曉霧,她匆匆地垂下眼,臉猛然一紅,藏在發燒背後才沒被發現。孟易南看了看她躺在床上微窘的樣子,走過了,探了探她的額,頸前,手下一片濕滑,她身上都是汗。他心念一轉,又轉身走進浴室。
路曉霧迷惑地望著他的身影,他要做什麼?
不一會,孟易南端著一盆冒氣的熱水出來,走向床邊。路曉霧瞪著他,「幹嘛?」
孟易南將毛巾一浸,坐在床邊,「幫你擦一下。」
路曉霧一聽到他這話,頭狂搖,「不用,不用,我去洗澡。」他要幫她擦?擦什麼?擦身體?昏倒,那只有癱瘓的老太太才有的待遇吧,她還不至於受如此高的禮遇。而且,讓他擦,她……她怕他又想……那個。
「你生病了,不適合洗澡,洗起來又容易著涼,用熱水擦擦汗就好了。」孟易南按住她的肩,阻止她下床。
「我……」路曉霧被他堵得話都不知如何說了,可她……會害羞。
「乖,來,脫掉睡裙。」孟易南輕拍她的臉,手已經伸向她的裙擺,慢慢向上卷。
路曉霧心裡狂喊,可是,卻無法阻止他的動作,只能任由他卸下她身上的睡袍,只著內衣褲。她害羞地拉上被子,將自己蓋個牢實。
孟易南輕輕一笑,彎下身,將毛巾擰乾,大手一反,將毛巾握在手中,掀開被子,輕柔地擦拭著她的脖子,肩胛,她細長的手臂。溫燙的毛巾在皮膚上滾過,帶著溫潤的感覺,毛孔也像舒展了,路曉霧覺得身體一陣輕爽。
孟易南一直換著水,一直輕柔地擦拭她的柔嫩的頸項,高聳的前胸,平坦的腹部,然後輕翻,讓她趴在床上,拭著她光滑的肩背,那輕柔的動作,惹得路曉霧心裡不停輕顫,太溫柔了,溫柔得她都想睡去,心裡的害羞和緊張也慢慢放鬆下來。
孟易南換了好幾道水,終於將她全身擦拭了一遍,當然,在路曉霧的堅持下,某些關鍵部位跳過了。路曉霧如果徹底放棄抗拒,今晚她不是被高燒燒死,是被害羞的高溫給灼死!
孟易南看著路曉霧舒服地躺在被單下,自己已經累得又出了一身汗,他轉身又進去沖了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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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時,路曉霧已經又睡著了。
孟易南將屋裡的燈關上,慢慢躺上床,輕輕地將曉霧一摟,摟入懷裡。路曉霧貼著他的胸,醒了,發出幾聲輕細的嗯哼聲。
孟易南手輕輕撫著她的背,她說全身都瘦痛,一定很難受。路曉霧感覺背上的酸痛似被他這一撫,慢慢的消散了,一點點的冒起溫暖的感覺。
孟易南的手慢慢的撫過她的背,她的臂,她的臀,曉霧顫抖地輕顫一下,手一緊抓住他的胸。
他的唇慢慢的貼著她的額角輕輕地滑向臉龐,無比親柔地吻過她的肌膚,路曉霧被他的吻擾得仰起脖子,想躲開他的碰觸,他……該不會現在也想要?
「易……南,」曉霧聲音虛弱的試圖阻止,他的吻依舊是細細地吻過她的頸,一路向下,手也撫得更輕柔,彷彿想讓她感到更多舒服。
「發燒的時候,將病菌傳給別人,自己就會好了。」孟易南聲音低低的,在黑暗裡隱隱撞擊路曉霧的耳膜,撩撥著她的心房,他……想說什麼?
下一刻,顫抖的路曉霧明白了孟易南此話的意思。
他輕摟著她,用溫燙的唇細細地吻遍她的全身,彷彿要用那無比柔軟的唇拂去她身體的高溫劇燙。路曉霧暈乎乎的,每處被他觸碰過的肌膚,片刻的清涼後迅速回溫。她……根本沒降溫,反倒越升越高,離灼傷一步之遙。
他強勁地擁抱狠狠地糾纏著她的四肢,他的冰涼很快被她的滾燙覆蓋,兩人最後一起火熱地纏在了一起。
路曉霧迷迷濛濛之間,只記得,這一夜,他只是一直抱著她,吻遍她,卻沒有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