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
失落的蕭亞龍忍不住大喊一聲,接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緊攥著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砸著炙熱的地面。
「鶯兒,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是來晚了。」
作為死神的傳承者,他很清楚搜尋不到亡魂的原因,每一個死後的亡魂都會在一定區域的地底內暫時潛藏,一定時間之後就會自動去輪迴轉生,而所潛藏的區域範圍絕不會超過方圓數里,如今他無法找到雪鶯的亡魂,只能說明雪鶯的亡魂已經輪迴轉生,永永遠遠的離開了他。
之前他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一點,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雪鶯會這麼快進行輪迴轉生,畢竟潛藏在地底數百年、數千年時間的亡魂不在少數,現在後悔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哪怕他成就了真正的死神,也不能改變這一事實。
生死循環,輪迴轉世,人鬼神魔,生生不息,命理規律不可以改,也不能改,有生即有死,有死即有生,只有這樣才能維持萬物生靈歷盡億萬劫而永世不滅。
傷害可以一次又一次重複加重,愛丟了就是丟了無法重拾,仍然活著在愛中掙扎的人才最痛苦,輕手搭在你的肩頭,不為撫平心靈的傷口,只為能給你帶來一絲安慰,蘇小小有點明白了這種因愛而糾纏的感受。
「你不是也有說過麼,死未必不是一種解脫,懺悔愧疚不如親手去了結這段仇怨,你若愛她,就把她對你的好永永遠遠的銘記在心裡吧。」
明明是句安慰的話,結果卻是引來蕭亞龍一聲哧笑,說得容易,做起來難,蘇小小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經過,想把雪鶯的死當仇去報,只怕連雪鶯自己都不會同意。
「了結?怎麼了結,難不成讓我去殺了鶯兒的爹爹?」
鶯兒的爹爹?蘇小小驚詫萬分,對蕭亞龍的話中之意很是不解,暗自揣測著不會是鶯兒的爹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女兒吧,虎毒不食子,天下間居然會有如此無情的父親,倘若真是這樣,這個仇的確報不得。
「當年……」
或許蕭亞龍的神智有些轉醒,又或許是為了追溯那段天涯咫尺而又遙不可及的記憶,掀開記憶的篇章,點滴講述塵封已久的灰暗歲月。
一個講得專注,一個聽得入神,兩顆心飛弛在記憶中的冰天雪地裡,尋找風雪中唯一的靚點,唯一的一處熱源,還有那曲淒美飄揚的音符。
漸漸的,隨著蕭亞龍口中真實的故事接近尾聲,蘇小小開始瞭解了事實的真像,也瞭解了雪鶯香消玉損的原因,為了愛人而捨棄生命,除了『偉大』一詞她實在想不出其它詞彙來形容雪鶯對愛的執著與真摯,相比之下,自己的愛卻是顯得那麼的膚淺自私。
不知不覺間,蕭亞龍的故事早已結束多時,兩個人表情各異的呆滯在原地,思量著心中所想,沸騰的熔岩似是失去了熱量,化作悠揚的旋律奏鳴整座熔岩洞穴,不被時間牽制,也沒有想像中的高潮,永遠那麼的溫和飛蕩。
火紅中,蕭亞龍看似疲憊的撐起身體,留戀的看了一眼滾滾熔岩,心中感歎著失去總是來得那麼的快,那麼的突然,那麼的毫無徵兆,讓人一點心裡準備都沒有,鶯兒,你一路走好,你的天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的好。
轉身緩步走到蘇小小身前,拉起那只同樣被熔岩灼傷的手,一團銀黑色光暈籠罩其上,不斷滋潤修復手上的傷口,不消片刻的工夫便恢復如初,仍舊水嫩皙白。
眼神與秋水般平靜的蕭亞龍莫名輕歎一聲,道:「好了,我們也該走了,迦靨人蛇不在附近,應該是因為當年的事而躲到了其它地方。」
點了點頭,蘇小小輕輕應了一聲,目光有意不無的瞥著自己完好如初的手,嘴角間隱約浮起一抹幸福的笑意,心想,至少他還是關心自己的。
如同來的時候一樣,蕭亞龍在前,蘇小小在後,兩人按照來時的路線原路返回,雪地上寒風依舊凜冽,就是不知從何時開始飄起了雪花,紛紛擾擾,純潔美幻,可惜他們再也無心去欣賞,氣氛略微沉悶。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
重新封好通道的蕭亞龍在雪峰下駐足半晌,本想帶著蘇小小去雪域外的深淵去看一看有沒有迦靨人蛇的行蹤,誰知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到一陣巨大的轟隆聲傳來,轉身望去,雪峰震動不堪,雪崩不止,厚厚的積雪氣勢洶洶的壓向地面。
大自然的力量不可違,更不可抵抗,深知雪崩危險程度的他們只能向遠處飛退,不明所以的見證著這一突發事件的降臨,同時後背一層冷汗,想一想都覺得後怕,如果不是他們出來的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怎麼會這樣?」退出千米遠之後,蘇小小驚恐萬分的問道,也不知她指的是雪峰的異狀,還是地面傳來的大幅度震動,任誰都感覺得到,這種強烈的地震絕非是由雪峰下火山的爆發而引起的。
冥冥之中,一種極為不安的感覺湧竄到心頭,致使蕭亞龍輕皺了一下眉頭,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眼前奇異的現象,只能無力的搖了搖頭。
天災人禍,大劫將至,山崩、海嘯、洪水、地震等等一系列自然災害幾乎在同一時間降臨星雲大陸,把無盡的厄運與浩劫帶到人世間,死亡、毀滅、恐懼、災荒等等不安因素瞬間席捲而來,區區幾分鐘的時間便把噩耗傳遍整個大陸。
哀嚎遍野,生靈塗炭,星雲大陸上的人們正遭受著有始以來最為殘酷的天災,房屋被毀,妻離子散,維持了數十載的家園在一一朝一夕之間悉數盡毀,一些稀稀落落的小村莊、小城池轉眼變成一處處廢墟,甚至在炙熱的熔岩、無情的海水以及地震地裂的破壞下,連一片瓦礫都沒有剩下,突如其來的噩夢讓億萬生靈苦不堪言,流離失所。
大陸各地逃亡的難民隨處可見,而他們的背後往往是那些緊追不放的『惡魔』,有的人運氣好,跑得快才能倖免於難,可是那些老弱婦孺就沒有了生存之力,大部分慘遭厄運,死於非命,總之無論是人類還是其它生靈,均傷亡慘重,無力回天。
一層揮之不散的陰霾瀰漫在廣闊的天空中,同樣也籠罩在大陸上所有生物的心頭,壓抑萬分。
火山咆哮不斷,火紅熔岩噴發不止,讓人惴惴不安,原本冰冷無比的雪域上,層層熱浪迎面而來,把焦躁與不安傳遞給每個生活雪域中的人,積雪在悄然中融化,飛落的雪花化作細小的雨滴洋洋灑灑,在酷熱的氣氛裡添加一絲涼意。
迷惘的望著渾濁灰暗的天空,蕭亞龍的情緒不免一陣低落,緊皺的眉頭證明他似乎很是討厭這種感覺,不是壓抑,不是恐懼,更不是不安,而是一種威脅,一種赤LuoLuo的威脅,一開始他還沒覺得有什麼,可是隨著時間的推遲那種飽含威脅的感覺變得愈發強烈起來。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因何而來,也不瞭解異象是因何而起,但是卻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有一股,不,應該是兩股可怕的力量出現在大陸,力量的強大程度是他見所未見,與五行勇者相比起來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究竟是誰擁有如此強大的大量?
想到這裡,蕭亞龍緊攥著拳頭把視線投向正南方,敵意滔滔,前所未有的高漲,然而凜冽的戰意隨之一滯,眼中擔憂之色一閃即是,驚呼道:「正南方?難道是……,遭了,雲兒有難。」
來不及解釋太多,他一把拉起蘇小小的手臂,化作一道流光落向雪域的邊緣地帶,眼下最重要的是雲兒的安危,他必須盡快趕到浮雲城,否則一但雲兒有個萬一,他怎麼對得起九泉之下的老爹和小蝶,不過在走之前還要把小小帶到安全的地方,雪域境內危險無處不在,不能把小小一個人留在這裡,至於尋找迦靨人蛇一事,只能另擇它日了。
雪域邊境,兩道身影悄然而落,不敢耽誤分秒時間的蕭亞龍立即轉身道:「小小,你趕快回鳳門,星雲大陸將有大事發生,鳳門一定有所動作,時間緊迫來不及跟你講太多,告訴你的師長,虛魔、虛神兩族將欲進犯大陸,唯有合天下之力方能退之,稍後我會命夜月宮把這一消息公佈天下。」
「對於迦靨人蛇一事我很抱歉,大事一了我定當信守承諾,一同與你完成心願,現在我得去找雲兒,後會有期!!」
放開那只溫熱的手掌,蕭亞龍退後兩步,輕輕點了點頭,而後化作一縷黑氣徑直向正南方向飄去,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遙遠的天際。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蘇小小一直目視著黑氣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見離開,纖手輕撫在胸口,感受著掌心即將逝去的溫度,朱唇輕啟,喃喃說出三個字。
「我等你!」
大劫將至是不假,但是真如蕭亞龍所猜測的一樣,是虛魔與虛神兩族的入侵嗎?就算是真的,大難臨頭各自飛,蕭亞龍有心守護賴以生存的星雲大陸,但其它人會放下正邪之分與門派之別,萬眾一心一致對抗外敵嗎?
結果很明顯,人人都有私心,誰不想那些強大的勢力悉數盡滅,哪個領導者不希望自己的門派一夜之間在大陸上獨佔鰲頭,獨掃門前雪,只要大火未燒到自家門前,只怕會有許多人不願意去以身犯險,僥倖心理人人皆有,人類就是如此的無知,又有幾個人能夠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
風馳電掣的蕭亞龍獨自穿行於雲海之間,而他的心早已飛到了浮雲城,不斷為雲兒祈禱著,一路行來,陸地上的慘況一一收入眼底,觸目驚心,真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大敵未至就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倘若兩族大軍殺到,又會變成什麼慘狀。
無論是戰爭,還是普通的廝殺,受害者永遠都是多苦多難的黎民百姓。
飛馳了良久,蕭亞龍終於看到了一座還算完好的城池,由於地理位置靠近內陸,近距離內又沒有火山或者大海,所以並未受到多大的影響,最多毀壞了一些建築物,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臨近城池,黑氣飄浮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且俯衝而下,直落城池正中心位置,也不見其落地,飛到距離地面約莫百米高的位置,驟然幻化出本體。
事態緊急,他也顧不上會不會暴露身在城中的夜月宮弟子身份,沉聲喊道:「皓月當中,碧水鱗波,……夜月宮弟子何在?」
低沉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清晰的擴散到城下各個角落,甚至於城中每個人的耳中,夜月宮弟子遍佈大陸各城各地,哪怕是小城小填也會有夜月宮的足跡,如此大城怎會沒有弟子隱匿當中,本來每個在外弟子都有特殊方式接洽的,可是此時此刻不允許他在這裡浪費時間,只能以夜月宮暗號喚出城中弟子。
喊聲一出,城中忙碌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無數雙眼睛齊齊望向懸浮在半空的人影,或許有很多人看不清蕭亞龍的相貌,或許就算能看清也認不出來人的是誰,但夜月宮的名聲在外,夜月宮上上下下可能擁有虛空而立的能力之人僅有一位,那就是傳聞中實力逆天的新任宮主,死神蕭四郎。
「是死神蕭四郎!」也不知是誰驚呼一聲道出蕭亞龍的身份,剎那間引起軒然大波,議論紛紛。
提及這個名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哪怕連三歲孩童都能說得出來,絕對是當今星雲大陸上風頭正盛的第一人,力措曾經的天下第一人折百仙,統帥夜月宮數萬之眾,且剛剛又與崛起的蕭家四堡以及鬼王宗達成結盟儀式,哪一件不與此子有關,哪一件不是轟動全天下的大事。
「屬下暗部王天則,叩見宮主!」
哄亂的人群中,一個看起來三十幾歲的中年男子單膝叩首在地,態度極為恭敬,夜月宮弟子均以宮主令惟命是從,儘管他不曾見到過這位新上任的宮主,儘管他不知宮主為何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召見自己,但依舊毫無遲疑的領命,人可能是假的,宮主與暗部人員專屬的聯絡暗號假不了。
「速傳宮主令給晏副宮主,公告天下,虛魔與虛神兩族入侵大陸,且由晏副宮主統領五千夜部弟子與鬼王宗、蕭家四堡人員匯合,共商大計,宮中一切事務暫由影部燕副使代為處理,確保把實時消息傳於天下。」
一口氣把事先想好的任務分配下去,蕭亞龍也不禁鬆了口氣,不敢作半分停留,幻化身形再度向浮雲城飛去,唇亡齒寒,希望天下人能夠團結一心,否則星雲大陸就等著被虛魔與虛神兩族佔領吧。
「謹遵宮主令諭,恭送宮主。」王天則俯身恭送宮中離開,之後也沒空理會四周驚詫的目光,匆匆跑回駐地按照蕭亞龍的意思寫了一封信函給晏紫,不多時,城中許多人都看到了那只飛起的雪白色信鴿,翩翩隱入雲端。
這一章到此結束,看著頹廢在成績小歌子真的不知道該不該撐下去,或許錯既然已經犯下,那麼還是支持一錯到底吧,也好吸取這一次的經驗好好構思下一本書。在此謝謝默默支持小歌子和天書變的朋友們,今天的小歌子可能讓很多人失望,但不代表將來還是如此,請大家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