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書變 第六卷一怒而諸侯懼 第41章 永遠,永遠
    由於失了先機,又有撞擊力的慣性作用,讓蕭亞龍根本做不出任何閃避或者移動,在一波又一波強大的功擊力下,身如火焚,奇痛無比,妖艷的紫血一滴又一滴順著他緊閉的嘴角滑落,背後的死亡之翼在火蛇的撞擊與灼燒下早已變得火紅,以至於翼根部的衣物悉數盡毀,皮肉更是在不斷的轟擊之下變得一片焦糊,讓人悚目驚心。

    相比之下,曉軍一點也不比蕭亞龍好過,『豪火球』在命運之門面前絲毫沒有抵抗之下,瞬間便被吞噬掉,哪怕連他都險些被吞噬在門內,要知道門內可是一個未知的空間,一個不小心就會永遠被放逐在空間亂流之中,有通天的本領也別想活著離開,光想一想就讓他感到後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是成功脫離了命運之門的吞噬,但是死神鐮刀的功擊已經近在眼前,同樣是一瞬間的失力,蕭亞龍遭到『豪火球之怒』餘力的功擊,而他則正面對上了有『血舞紅鐮,鋒刃』加持的『血舞紅鐮,輪迴』。

    兩輪血色全月式軌跡功擊在眨眼之間完成,當兩輪血色全月成形的那一刻,曉軍似乎連反映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死神鐮刀連續兩次攔腰斬過,靜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失去『豪火球』的後備支援,火蛇的數量越來越少,直到最後一條火蛇撞上死亡之翼,蕭亞龍已記不清自己到底遭到多少次功擊,飆飛的身體如同一顆離膛的炮彈,轟然砸向地面,入地三尺。

    與此同時,綻放在雨幕中的血色全月點點消散,靜立著的曉軍胸腹之間頓時呈現出兩條血線,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喉嚨不由得滾動兩下,誰知不動則己,一動之下一陣莫名的痛楚瞬間湧上心頭,下意識垂下眼瞼,當看清一切的霎那,腦海裡頓時一片空白。

    入眼的是那極其醒目的兩條血線,更加讓他心驚膽顫的是自己的身體居然被兩條血線分成了三段,此刻正在緩緩錯位,火紅色的液體,不似人類應該擁有的內臟與肉體,一一映用眼簾,最讓人感到恐懼的事情不是面對死亡,而是看著自己慢慢死去,那是一種折磨,一種心靈神識上赤LuoLuo的折磨。

    冥冥之中,兩輪血色全月忽然閃現在他的腦海中,一閃即逝,隨之他想明白了一切,神識回歸現實,娓娓輕歎一聲閉上眼睛,感受著骨肉分離那種獨有的滋味,隱約間彷彿可以看到他的嘴角赫然帶著一絲無所謂的笑意。

    身體一分為三,火紅色的液體凝而不落,與人類的身體不同,若是一個人類被砍成三段,結果一定是鮮血淋漓,血肉橫飛,但是曉軍的身體不同於人類,因為他本來就不是人,更不能稱之為人,他的身心乃至於靈魂都是由元素能量凝結而成,沒有實際意義上的軀體,也沒有人類該有的血液與身體構造,唯有外相一點與人類相同之外,再也無法找到與人類的共同點,死也不過是對於這具軀體而言。

    只要人界尚有一絲火元素能量存在,只要本源尚未真正的毀滅,他永遠都不會死亡,而在人界唯一能夠毀滅他的就是命運天書,並且一定要是完整的命運天書發揮極限的力量,他是如此,五行勇者其它幾位也是如此。

    顯然深陷地下的蕭亞龍並不知曉這一點,更無法看到接下來曠古爍今令人瞠目結舌的震撼一幕。

    只見浮動在雨幕之中的三段身體在火紅色的液體蠕動下,漸漸變化為三團火元素能量體,再也沒有外形上的概念,就是一團團沒有實際形體的能量體,蠕動,溶解,彙集,最後融合為一體,在不斷的衍化與重塑之後,一具初具人類形態的能量體漸漸成形。

    從頭部到胸口,再從胸口到腰際、四肢,比女性都要嫩白的皮膚自然塑造成形,哪怕是那雙眼睛也被塑造得依如之前那般妖冶,在一縷縷細沙能量的作用之下,光禿禿的頭頂重生火紅的長髮,睫毛、眉毛均在同一時間長成,著實讓人歎為觀止。

    世人皆知一個嬰兒形成初體都要在母親的腹中孕育十個月,然而曉軍只用了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便能重塑身體,除了震撼一詞,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形容詞更加恰當。

    食指微微牽動,赤腳裸Ti的曉軍似乎對這具剛剛重塑完成的身體很不適應,動作極為生硬的擺了擺臂,臉部表情更像是一個機器人,很有節奏的扯動了一下嘴角,應該是在為自己重生的身體而感到好笑。

    立在半空中又適應了幾分鐘,曉軍的動作看起來已經變得流暢無比,再沒有丁點的生硬感,不過就算如此與魔靈冥鳳的涅盤重生比起來弊端盡顯無遺,不難想像如果對手選擇在他這段適應的時間裡出手,後果會是一副怎樣的情形,只可惜蕭亞龍陷於地下又身負重傷,否則一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在一片火色之中,曉軍的身上重新幻化出一套火紅色長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蕭亞龍身隱之處,不免歎息一聲,接著轉頭看向另外一個深坑中伸出來的手,目光一寒,殺機大現,不過卻是稍縱即逝。

    「沒有的東西,若不是看在你還有利用價值,我豈會留你到此時,野心,真是人類最可怕也是最愚蠢的執念。」

    長袍下的手指輕輕一勾,一道火元素能量直射向扒在坑邊的那隻手,如線索一樣盤在手腕處,大力一扯便把折百仙從石坑中拉了出來,形象當真是慘不忍睹,花白的頭髮凌亂不堪,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地方,滿是碎肉鮮血與污泥的混合物,在蕭亞龍那麼瘋狂的攻勢下尚有命在,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把奄奄一息的折百仙如同死狗一樣吊在半空,曉軍又瞄了一眼蕭亞龍的位置,之後轉身就欲離去,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執著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腳步。

    「我早說過,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允許你這麼離開。」

    聲到,人到,勢到,拳到,幾乎在最後一個字剛剛脫口,深陷在地下的蕭亞龍飆射而至,死神鐮刀無形自生被緊握在右手之中,力斬之下一道血色刀痕直奔曉軍而來,可是還未等刀鋒臨近目標,他就感覺到一股炙熱的氣息迎面而來,炙紅的火焰緊隨其後,強大的衝擊力不僅破除了死神鐮刀的攻勢,同時也把他再次撞回地面。

    轟的一聲撞上一處牆壁,蕭亞龍只覺得體內一股熱血湧竄向上,喉嚨一甜,一口逆血奪口噴出,凌厲的目光也在這一刻變得萎靡不振,雙臂一塌,身體緊貼著寸寸龜裂的牆壁滑落地面。

    「我也有說過,這條命可以給你,不過不是現在,留著性命,時刻銘記你心中的恨意,強迫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總有一天你會超越所有人,到那時你隨時都可以拿走這條命。」

    留下一句算是激勵蕭亞龍的話後,曉軍牽著折百仙作化一道火光揚長而去,漸漸消失在遠方天際,當火光消失在視線中的前一秒,他的聲音再次傳來。

    「記住,要盡快尋找到最後一部命運天書,只有完整的天書才擁有毀滅我的力量!」

    人已遠去,聲音也隨著漸行漸遠,幽幽迴盪在空氣中,也同樣迴盪在蕭亞龍的耳邊,十指緊緊相攥,死神鐮刀消失於無形,突然失去了精神支柱,他的腦海裡一片茫然,輕嘬著嘴角的腥血,滴滴晶瑩的水珠自腮邊滑落,也不知是冰涼的雨水,還是傷心的淚水,摔在地上化為無數水花。

    情已斷,心已死,淚潸然,人已去,物已非,愛依然。

    轟隆的雷聲掩不去風中的哽咽,冰涼的雨水洗不去心中的記憶,往事歷歷在目,喜緣就在今夕,奈何物是人非。

    因痛苦而略顯扭曲的臉上,流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為愛而狂也好,為情而癡也罷,承諾永遠不再分開就要實現信守。

    「惜瑤,我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我們要永生永世在一起,再等一下,只要一點點的時間我們就能夠再在一起了。」

    撐起傷痕纍纍的身體,蕭亞龍緩緩抬頭看了一眼結界內安靜躺著的身體,眼中盡顯柔情,隨即目光一冷,死亡氣息瞬間蔓延出來,沉聲怒喝道:「所有暗黑生物,現在我以王的身份命令你們,全部退居碧水寒潭之外,永世不得踏入一步,如若不然,地獄異世火毒之刑。」

    陰沉的語氣,王者的氣勢,作為暗黑生物的鼻祖,他應有這份尊威,應有召令所有暗黑生物的能力,因為他是王,是一切暗黑生物中的神,亦是主宰。

    死神令一下,陰風大作,為本就冷涼的雨水再增幾分寒意,夜月宮上上下下無數黑影湧動,以夜月宮為中心點向四面八方湧竄,一時之間整個夜月宮彷彿變成了一處暗黑世界,時節明明正值盛夏卻讓人感覺如同寒冬一樣寒心徹骨。

    正當所有暗黑生物忙著離開的時候,唯有兩道黑影依舊盤旋於原地,久久不肯離去,是依戀,是不捨,是抗拒王下達的命令,或者是它們本就不願離開,更加不懼怕王的怪罪。

    「這裡是屬於你們的,不會因為時間而改變,更加不會因為身份而改變,夜月宮永遠只屬於夜家。」蕭亞龍一邊似是自言自語的說著,一邊緩步行至兩隻亡魂前,輕甩衣擺,兀自跪到在其中一隻亡魂前,在污濁的泥水中連連叩首三次。

    「岳丈大人,儘管未能與惜瑤在生前行夫妻之禮,但在四郎的心目中她就是我的妻子,無論是生還是死,無論是人還是亡魂,我都會永遠陪在她的身邊不離不棄,希望您能成全。」

    沒有理會泥水的污濁,蕭亞龍在說完之後再度俯首,額頭緊緊貼著地面,大有得不到認可就不起來的意思。

    陰風呼嘯而過,靜謐的雨幕下傳出兩聲或悲泣,或興奮,或喜悅,或欣慰的尖嘯,盤旋在半空不散的兩道黑影飄忽湧動,就像是在為實現的殘忍作著苦苦的掙扎。

    隱約間,兩道模糊的身影浮現在蕭亞龍的身前,一個是慈眉善目卻不失威嚴的夜楓,而另一個則是一副女兒裝嬌巧可人的夜惜瑤,天涯咫尺,咫尺天涯,他們紛紛作勢想扶起俯首在泥水中的蕭亞龍,然而實現是那麼的殘酷,如此簡單的動作他們都做不到,因為他們的手如觸無物一般穿出蕭亞龍的身體。

    這一刻,淒涼的悲泣聲大作,夜楓呆滯在原地一動不動,夜惜瑤卻是淚如泉湧,亡魂尖嘯不斷,是無助,是掙扎,還是對現實的反抗,人的眼淚代表炙熱,而鬼的眼淚代表著執著。

    滴滴冰涼的水珠滴落到蕭亞龍的頭頂,冰涼化作無限的溫暖滋潤著他冰冷的心,驀然抬頭看去,身體微微一顫,心中一陣痛楚滾滾襲來,在下意識的動作下,他緩緩站起身,伸出手去擦拭那張滿是淚水的臉頰,誰知如同夜楓父女二人想扶起他來一樣,那隻手根本沒有接觸到實際物質的感覺,直接從影像中一滑而過。

    心頭又是一痛,他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手掌再次輕撫到夜惜瑤模糊的臉頰上,輕柔的做著拭淚的動作,一邊生硬的笑道:「沒關係,不要哭,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哪怕是上天也不可以。」

    顫抖的手掌仍然不斷的為夜惜瑤擦拭著淚水,儘管他知道無法真正做到,但他還是顯得那麼的細心,直到夜惜瑤的臉上再無一絲淚水為止。

    模糊的影像再也忍受不住天人永隔的折磨,再也不去理會自己是人是鬼,輕輕的,輕輕的,夜惜瑤把頭象徵性的伏在蕭亞龍的胸口,這一刻,她感覺自己比活著的時候還要幸福,這個懷抱比自己想像中還要溫暖千百倍。

    輕手把無形的嬌軀擁抱,就像擁抱著自己最珍貴的一切,天寬廣,地遼闊,有了她,就彷彿擁有了一切,擁有了整個世界,而她就是自己的全部。

    已死之心重新被喚醒,蕭亞龍的臉上也重新浮起了淺淺的笑容,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的明白,愛是一種永恆的存在,不會因為時間或者事物的改變而消失,是生是死又有何妨,對於真愛而言根本沒有絲毫的意義,重要的是惜瑤依舊還在自己的身邊。

    風漸漸弱了,雨漸漸停了,渾濁的黑雲漸漸散去,藍天依舊清澈如洗,陽光依舊絢爛奪目,雨過天晴,所有的一切都將重新開始,蕭亞龍沒有再抱怨什麼,也沒有在惜瑤的生死上再做糾纏,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這樣抱著惜瑤直到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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