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回合下來,死在紅顏刀下的人數至少過百,藍電金耀龍冥靈又在半空中不停的向人群中拋射藍電,致使正道一方的死傷人數直線上升,以至於那些被蕭天龍的霸氣震到的人紛紛避退,不敢與這位戰神一般的人物正面對抗。
「幹得好,天龍大哥,讓小弟再助你一臂之力。」
城門前一道人影凌空躍起,相伴的是一條身附紫電的五爪金龍,手執『戰虎』的司雷表情冷漠,人嘯龍吟,一前一後兩面寬大的紫色電網接連落向腳下人群,辟辟啪啪的響聲清脆悅耳,被覆其內的人均在紫色電弧的影響之下麻痺癱倒,此為赤霄雷龍冥靈最為得以意的群體功擊技能,雷落。
然而這一切不過是一個前奏,身處半空中的司雷並沒有就此而攀上赤霄雷龍的後背,而是與赤霄雷龍一同俯身直衝向地,執著『戰虎』的手臂上乍起團團電弧,前前後後形成六環電圈,繼而轟然一起砸進暫時處於麻痺狀態的人群之中。
「赤霄,雷龍的狂暴」
狂暴之力侵襲大地,在一陣陣轟隆聲中,一圈又一圈的紫色光暈擴散出去,所過之處人影拋飛,全部被強橫的衝擊波擊飛,如今的司雷已經不是從前初出茅廬的毛小子,直逼戰聖冥級的他在施展這一技能更加不能與從前相提並論,最大的改變就在於連續六次的轟擊,以前作用目標僅一人,破壞範圍也僅限於目標,而現在衍變成每一次的轟擊都有衝擊波效果,範圍之廣,幾近十數米,這還是人群過於密集的原因,否則實難估量。
五年以來成長的不僅僅是蕭亞龍一個人,殊不知司雷潛的意識裡早已把蕭亞龍當成唯一的對手,不求超越擊敗,但求能與這位生死兄弟齊頭並進,同為神系冥師,他不認識自己將來的成就會比蕭亞龍低,實事造英雄,雖然現在的他仍然與蕭亞龍有著不小的差距,但並不代表將來也是如此。
好小子,藏得好深,初窺戰聖冥級的戰鬥力便強橫如此,如果自己沒有天書能力的輔助,想勝過擁有穹霄護體的他還真有些困難呢。
輕身飄落於司雷的側身,蕭亞龍不禁暗自感歎一聲,幾年未見司雷出手,他萬萬沒想到司雷會進步這麼多,同樣偏重於毀滅路線,司雷的殺傷力到底有多強他再清楚不過。
雙目之中閃過一抹興奮之色,不知何時回歸的死神鐮刀再次詭異的衝進對面的人群,與此同時他以迅捷的步法一一為陷入苦戰中的己方人解圍,一面面結界不計後果的布設在眾人身前,著實讓眾人感動不已,可是又有誰發現在他淺淺的笑意之下,那張臉正在一點點的轉向慘白。
華麗技能需要冥力的支持,風光榮耀之下消耗的是他的心血,得到與付出成正比,付出的越多,得到的越多,為了幫助自己之人的安全,他不惜一切代價做著守護的工作,有幾人看到他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打濕,又有誰看到那張蒼白的臉上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擔憂的神色一覽無遺。
事實上,他本有再次施放『罪贖』的能力,但他並沒有那麼做,把節省上來的冥力全部用在了守護身邊人上,誰說死神象徵的只有死亡與黑暗,誰說死神嗜血好殺毫無人性,是人皆有情,他現在正在用實際行動否定外人一直以來對死神的看法,讓世人明白死神同樣有憐憫,同樣有情。
血如雨下,腥氣似乎填充了空氣,地上,城牆上,空氣中,彷彿整個世界都變成了可怕的紅色,紅濛濛的空氣中飄浮著無邊無際的血霧,分不清到底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全身如被雨淋的蕭亞龍依舊不停的奔波在殺敵與守護之間,精神力大幅度減退,身體無力的根據記憶的動作移動,甚至於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不知是被鮮血濺的原因,還是自己真的到了極限。
殺人殺到手軟,他終於明白了這種感覺,很痛苦,很累,身體累,心更累,城門前的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他不記得自己到底殺了多少人,也不記得自己救了身邊人多少次,在疲憊感一波又一波的衝擊之下,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那親人和來幫助自己的人怎麼辦,也許全部都會死吧。
不可以,他絕對不許久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他必須要堅持下去,不能就這麼倒下去。
視線微微清明一絲,身影急速側閃,一掌拍飛一名敵人,他又一次成功的把一個鬼王宗屬下從鬼門關拉回來,可是還未等他立穩,一個技能狠狠的擊中後背,在體力不知的情形下,身體隨著慣性撲向那名鬼王宗屬下。
那名鬼王宗屬下的反映也不慢,一把把他接了下來,面露擔憂的喚著他的名字,關切的話語令他為之一笑,強忍著後背傳來的疼痛感擠出一絲笑意,道:「一定要留著性命喝酒。」
話音剛落,蕭亞龍便轉身再次加入戰團,留下那名鬼王宗屬下呆滯片刻,作為宗中的一個不出名的屬下,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還是個人,一直都是以宗主令惟命是從,不懂也不敢反抗,更像一條聽話的狗,過了不知多少個春秋沒有尊嚴的生活,蕭亞龍短短的幾個字讓他感動非常,也漸漸的讓他找回了做人的感覺。
一個可以在星雲大陸呼風喚雨的人肯為救自己而受傷,是他莫大的光榮,望著那個背影上明顯的傷痕,他緊緊的攥起拳頭,暗自發誓,為了這份恩情,他要用命來報答,至死不渝。
「呀!」
人與動物的區別在於人類有感情,一個小小的恩惠可以換來誓死忠誠,一個小小的仇怨可以永世不忘,這就是感情,事實上不只有他一個人在心中立下宏願,兩個宗門中尚存於世的弟子屬於也同樣被蕭亞龍的所作所為而感動,所以他們依舊站在這裡,不為自己能夠僥倖活下去,只為能夠幫助蕭亞龍多拖延一分鐘,多斬殺一個敵人,死也要死得其所。
戰鬥整整持續了近三個時辰,正道一方雖然損失慘重,但貴在援軍不斷,人數眾多,以人海戰術不停的向蕭亞龍一方施加壓力,眾人早已筋疲力盡,連體力遠超常人的蕭亞龍都在以意志力支撐著戰鬥,就不要提其它人了,傷痕纍纍,遍體鱗傷,好在蕭家人並未出現傷亡,最多身負重傷,蕭天龍與司雷更慘,跟兩個血人沒什麼區別,司雷因為有聖器穹霄護體,身上血大多都是敵人的,蕭天龍沒有司雷那麼好運,如果不是有魔晶防具防禦著心口位置,很難預料會變成什麼樣。
魔晶防具在這一戰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致命點有魔晶防具的保護,不知多少數挽回眾人的性命,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或許這些魔晶防具為的就是這場戰局而現世也說不定,至少於此時蕭亞龍不會給予否定,他也沒有時間去否定。
城下戰事慘烈,甄祖明卻是安心的站在城頭上觀戰,一點也沒有要插手的意思,置親人的生死於不顧,且臉上還有些許得意之色,蕭家人都在城外,之前他又當著所有人的面制止夜月宮與鬼王宗之人入城,把關係撇得清清楚楚,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響,無論結果是正道勝出,還是蕭家一方勝出,他都可以安置於身,如果蕭家一方勝出,有蕭雨晗這層關係在,蕭家人不會把他怎麼樣,這是事實,如果是正道勝出就更不會為難於他,畢竟從始至終他均未插手,又把古龍城的位置擺得很正,既然正道想對付他也沒有理由。
不可否則,人類就是自私的動物,這一點在甄祖明的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不過無情到看著親弟弟在城下苦戰而不出手相助,他已經超出了動物的底線,連禽獸都不如。
是的,甄祖揚加入了戰團,算他還有些良心,無論是顧念夫妻父子之情,還是因為蕭家人一口又一口叫他『姑父』,他的做法無疑得到了蕭家所有人的認同,至少姑姑的愛沒有給錯人,跟了一個可以為她以身犯險置生死於不顧的好男人。
『轟』的一聲,體力不知的蕭亞龍身中數個功擊,巨大的衝擊力把他被擊飛身體深陷到城牆內,實乃有始以來最狼狽的一次,他真的盡全力了,沉重的疲憊感隨時都有可能令他昏死過去,對於再次臨近的功擊他已無力進行躲避。
千鈞一髮時刻,蕭家一方無不驚呼出聲,想奮力撲救已來不及,陣陣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腦海之中一陣空白,連措閃過去的十數道身影都未發現。
「蕭公子,很無奈未能與您把酒言歡,我們能做的就是在臨死之前為您做最後一件---事。」
聽到話聲,渾渾噩噩中的蕭亞龍猛得睜開眼睛,入眼的是十幾張沮喪且滿足的笑臉瞬間被刺眼的光芒掩蓋,他的心頓時糾結成一團,一股悲憤之意湧上心頭,救人如救己,最後還是依靠這些人的性命救下的自己,深深的愧疚,濃濃的傷。
下一刻,光芒暴漲,把十幾個人如數吞噬,輕亂的聲音讓他聽不到外面的喊殺聲,紛飛而來的鮮血碎肉沾遍他的全身,溫熱的感覺無法阻止他漸寒的身心,一個可以結束戰鬥的辦法在腦海裡慢慢成形,他不想再看到有人因為自己而死,更不希望看到下一個倒在自己身前的是任何一個蕭家人,於是,他攥緊拳頭做下了約定,撐動身體一步步走出城牆。
「住手!」
如同從死屍堆中走出來的蕭亞龍垂首喊道,聲音很大,隱約中還帶著些許的傷感之情,也不知是因為他此時的形象,還是因為其它的原因,前一秒還在互相廝殺的人群竟然真的全部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目光一至向他看過來。
沒有理會那些飽含疑問的目光,他扭頭環視著傷痕纍纍眾位親人以及幫助他的那些人,臉上滿是不捨之意,心中默默的說了聲『對不起』,之後冷眼看向正道人群中的上位三門的主事者,隨即喊道:「你們的目標是我,擁有神系冥靈的人只有我一個,不關其它人的事,殺我可以,放過其它人。」
此言一出此起軒然大波,他的意思很明顯,可以任由正道之人處置,但要放過其它人,語氣之中沒有絲毫詢問之意,似乎他完全可以為正道人士做決定,事實上也由不得正道中人不答應,以他現在的情況來看,儘管沒有了再戰之力,可若是想逃問題應該不大,那麼做的後果是蕭家一方所有人的性命,然而等到傷癒之時就是報復之日。
試問經此一戰,天下間不會再有哪一個門派敢稱可以與他為敵,沒有了外人的拖累,他完全有能力以一人之力覆滅任何一個門派,這一點在場之人心知肚明,畢竟他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實在太過可怕。
「四郎,你不能那麼做,要戰便戰,哪怕是戰死也要戰到最後,蕭家沒有貪生怕死之輩,聽姑姑的,你不能自作主張。」
蕭家這邊所有人都急了,蕭雨晗這個做長輩的更急,她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著蕭亞龍為了大家而放棄自己的生命,無論如何她是絕不允許蕭亞龍這麼做的,除非她死。
「是啊,四郎(哥哥),聽姑姑的話,你絕不能做傻事。」
充滿親情的話語一次又一次勸著蕭亞龍,可是大家越是這麼說,他越覺得自己該這做,自己一條命換蕭家所有人的性命,值得,弄到今天這個地步,多多少少都是他的原因,是他連累了親人朋友,如今唯有這樣才能挽救大家的性命,他是不會放棄的。
心酸的搖了搖頭,順勢掩去眼中的淚水,淒然道:「姑姑,四郎能在有生之年與您相認已經很滿足了,為了您和姑父,為了大家,您不必再相勸,四郎心意已決,還請恕四郎不孝,經歷這麼多,四郎真的很累很累,全當四郎偷偷懶吧。」
嘴上說自己累,實際上他怎麼會那麼想呢,還不是為了讓大家不要再勸他,蒼白如紙的臉再度轉向司雷,強顏歡笑道:「准姐夫,以後好好照顧顏鳳姐,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有空再幫我照顧照顧小白,知道你一定很願意,另外還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幫大哥重建蕭家,這是大哥一直以來的心願,雖然大哥從來都沒說過,但我看得出,你就當代我輔助大哥吧。」
「放屁,放狗臭屁,不用你說我也會幫大哥完成心願,但絕不會代替你,既然你想做就應該親自去做,如果你還是蕭四郎就像個男人親自把擔子扛起來。」
快被氣炸的司雷暴跳如雷,連連暴粗口,以此來掩飾心中的傷感,同時意圖勸阻蕭亞龍,做為生死兄弟,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更不想看到那一幕的發生,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與想法,只能在一邊不停的喝罵來發洩心中的不甘,而偏偏又無法阻止,畢竟蕭亞龍是為了親人朋友著想。
「四郎……」蕭顏鳳早已淚流滿面,剛想說什麼卻別蕭亞龍揮手制止下來,「顏鳳姐,別再說了,你也不想看到大家血灑當場,我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不要傷心,更不要灰心,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可惜無法參加你和准姐夫的婚宴,四郎會在另一個世界祝福你們的。」
「再見了,我的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