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書變 第六卷一怒而諸侯懼 第9章 淵下男女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哪個做父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成龍成鳳,當然也不排除一部分避俗避世甘願子女平平凡凡一生之人,種種跡象表明楊老大有使用陰謀的嫌疑,如非不是為什麼他當時沒有急時制止楊越的話,為什麼事先不告知楊越有關蕭亞龍的身世,不論是與不是,一個父親為子女所做的一切都不會有對與錯之分,反而更體現出了他的用心良苦。

    陌生的城池,陌生的人群,早已與孤獨成為朋友的蕭亞龍總會有屬於他的軌跡,絕不會被某一個人的作為而受到牽絆,也許這就是他今世的命運。

    在城中客棧中冥想一夜,一大清早他就再次闖到吉隆商會,原因很簡單,他還需要安圖幫他完成餘下的魔晶兵器,司徒長青等吉隆商會之人知道自己攔不住他,也就任由他去了,反正他只是一個過客,待安圖完成了所有魔晶兵器自然就會離開。

    蕭亞龍前腳進了吉隆商會,楊越帶著一干華夏經濟聯盟中人便殺將而來,其目的為何眾人心知肚明,可惜司徒長青怎會如他所願,此一時彼一時,仇人見面份外眼紅,司徒長青是不會同意他們進自家的大門的,如此一來兩方人馬便對峙起來,就差一個中間導火索來點燃雙方的戰火,大戰一觸即發。

    華夏經濟聯盟與吉隆商會本就勢同水火,城中居民早已見怪不怪,見兩伙人對峙在一起還不有多遠躲多遠,司徒長青的算盤打得好,雖說兩大財團分屬對立,但還不至於達到以死相拼的地步,正所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就知道楊越不會傻到與自己硬拚,倘若如此只會兩敗俱傷,這種結果華夏經濟聯盟是絕不想看到的,所以他完全可以有恃無恐,只要管好己方人馬不要先動手,這場戰鬥暫時還不會打響。

    正如司徒長青猜測的一樣,表面看起來楊越來勢洶洶,可是此前他就得到了父親的命令,絕對不可以與吉隆商會正面開戰,父令如山,他是不會違背的,最後不得不忍氣吞聲一次,與己方人馬守在吉隆商會的門前,心裡實在是鬱悶之極,可惜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唯今之計只有一個字,那就是『等』,等蕭亞龍出來。

    隆隆夏日,艷陽高照,眼看時間臨近晌午,蕭亞龍還沒有出來,楊越是又氣又悶,暗罵著今天的天氣怎麼跟下了火似的,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忍不住向門內張望,昨夜父親的話猶在耳邊,意思再明顯不過,是想讓他解決之前犯下的錯誤,如果不能把蕭亞龍請回華夏經濟聯盟,他的過錯就真的太大了。

    正當楊越等著焦急之時,吉隆商會的內院走出一人,感觀敏銳的他一眼便認出了來人是安圖。

    見安圖疲憊的走過來,司徒長青就跟獻媚似的上前幾步,關切道:「大師受累了,事情完成了?」

    「多謝會長關心,都完成了。」安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在司徒長青一句又一句『那就好』中走向門口,看來大半天的鑄造的確把他累得不輕,「楊公子,老弟他已經走了,臨走之前他讓我把這個親手交給你,並讓我轉告楊公子,如果紫薇姑娘因他而有所困擾,他表示歉意,這個東西可以去除紫薇姑娘臉部的紫血,使用與否全憑紫薇姑娘自己定奪。」說著,他就把一顆差不多彈珠大小的球體遞了過去,黑亮的球體上還在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仔細看不難看出遊離於球體外的四個小字,『皇極驚世』。

    天地萬物有一利必有一弊,有強者必有更強者,沒有什麼是絕對的,這就是一物降一物的道理,驚寂紫血並非普通血液,以普通的方法是無法撼動的,唯有依靠天書的力量方才可以將其吸出,蕭亞龍想得很周到,既然要與紫薇劃清界限,那麼就應該果斷一些,也許殘忍了一些,可總比這樣耗下去要好得多。

    「走了?」

    楊越與司徒長青兩人默契的喊出聲,又同時如洩了氣一般垂頭喪氣,彷彿一瞬間丟了三魂七魄似的。

    楊越會有如此表情可以理解,而司徒長青也是如此就有些讓人費解了,別忘了他是隻老狐狸,通過昨天的事他早就發現,如果沒有了蕭亞龍的輔助,安圖是不可能獨立鑄造出魔晶兵器的,至少在短時間內還辦不到,然而蕭亞龍這麼一走,他的魔晶兵器美夢不就泡湯了麼,怪不得會有如此表情。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楊越悔不當初,看他的樣子就差沒捶胸頓足讓全城的人都聽到了,頹廢的接過黑亮的球體,心裡卻在想著女兒的幸福就這樣斷送在自己的手裡了,蕭亞龍贈於此物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不禁歎息一聲,與安圖道了聲別之後就返回華夏經濟聯盟了。不走還站在這裡做什麼,蕭亞龍會以這種手段掩人耳目嗎?安圖會配合著蕭亞龍而欺騙自己嗎?答案已經很明顯,還不如早些回去向父親稟報呢,至於受罰與否他已經不在乎了。

    皇城風波就這樣不了了之,沒有人知道蕭亞龍是怎麼離開的,更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一切的一切彷彿又變成了四年前一樣,再次為世人拋下一個大迷團,他自己則再一次銷聲匿跡,很多人更願意他就此不在出現,因為無論他出現在哪裡,都會引起一場腥風血雨,死神蕭四郎這個名字漸漸的成為了人們嘴邊的禁忌之詞。

    星雲歷某年某月某日,也就是蕭亞龍離開皇城的第七天,魔雲窟外凌雲崖邊,一圈土黃色的光環蕩漾在崖內若大的空間中,就像是憑空出現的奇異現象一般,轉瞬即逝,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隆聲,直震得崖邊的石土碎裂,最後滑落無底深淵。

    「我的姑奶奶,都快五年了,你就放我出去吧。」一陣無奈的聲音自深淵內傳來。

    順著聲音的來源急轉而下,穿過漆黑的視線屏幕,宛如無底的深淵內透出一絲光亮,由於四周的光線實在太暗,沒人知道相距崖底的距離到底有多遠,只見光亮的地方好似有一個黑點在其中移動。

    視線再一次拉近,原來並不是什麼黑點,而是一個人,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再詳細點說是一個身著襤褸邋遢至極的男人,此刻這個男人正暴躁的連蹦帶跳,一柄奇特的直刀凌亂的揮舞著,每揮出一刀都會在地面留下一道很深很深的刀痕,甚至於隱約可以看到刀鋒前一閃而逝的空間裂痕,可見此刀並非一般,用刀之人更非普通之人。

    由於視線太暗,男子又蓬頭垢面,沒辦法看清他的真實面貌以及此刻的表情,不過從他的舉動上來看更像是一個瘋子或者是一個接近瘋狂的人,口中不停的呼喊著『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這一類話,也不知道這個黑暗的空間裡是否還有其它的人在,能不能聽到他的喊聲。

    不知過了多久,男子可能是鬧得累了,刀鋒倒插,輕鬆入地三尺,他本人也隨著坐了下來。

    嗒,嗒,嗒,嗒……

    一串輕緩的腳步著由遠及近,看起來這裡真的還有第二個『人』存在,此地本就寂靜的讓人感到害怕,所以腳步聲聽起來特別的清晰。

    「你總算肯出來見我了,快放我出去。」一聽到有人靠近,男子立馬來了精神,蹭得站起身目視著黑暗的最深處。

    「想出去?可以,我早就說過,只要你能破得了我的地諦結界,隨時都可以離開,否則,免談。」

    隨著一陣極具輕柔的女子聲音傳來,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名女子,面戴輕紗,秀眉粉黛,俏皮的睫毛隨著如娃娃一樣動人的眸子的眨動而透露著純潔而聖潔的唯美,額前齊眉的金色劉海更添幾分嬌俏,上身是一件白底粉暈的過膝裙衫,飄飛的綾帶無風自動,腳下是一雙純黑色的短靴,配合嬌小的身材更似夢幻中的仙子,精緻的粉鼻下櫻桃小嘴在一張一合之間無疑彰顯著娃娃般的可愛與清純,讓人心見憐愛,絲毫不敢有褻瀆之心。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那什麼鬼結界堅韌的可以,就連我全力施展『紅顏』都未能破其分毫,不然您把我體內的封印解開試試?」

    這世道是真的變了,大男人像個孩子一樣撒嬌,而那個像娃娃一樣的姑娘倒成了被撒嬌者,這要是傳到外面去還指不定有多少女子要過來拜師學藝呢。

    女子淡然一笑,靈動的大眼睛微微一顫,隨手招過倒插在地面上的直刀,看似吹彈可破的纖纖玉指極其溫柔的滑過寒芒四射的刀鋒,動作之輕就像是對待心愛之人一樣愛意綿綿,輕紗下的朱唇輕啟,幽聲道:「不是『紅顏』不能破掉地諦結界,而是你還未能真正發揮紅顏的威力,紅顏要的不是一個以實力駕馭它的主人,而是需要一個能夠讀懂它,深愛它的紅顏,如果你參不透愛的真諦,就永遠都得不到它的認可。」

    「一株紅顏兩薄命,癡情催使淚斷腸,三世浮緣久情難,泣別傾城恨無雙,十落紅塵天作笑,失聲痛喈面已憔,紅灑,顏墮,情斷,離諼,歎逍遙。」

    一曲傷心辭飄渺入心,心酸,痛楚,愛意,恨天,種種情感結合在一起,直叫人聞聲落淚,聽者傷神,女子看似輕憐清心不食人間煙花,卻也飽受著愛情的折磨,否則不會作出如此催人淚下的辭。手中的紅顏刀在短短時間內泛起絲絲紅暈,片片朵朵晃如紅顏泣血,傷感至深。

    粉袖輕舞之下,紅顏脫手而飛浮至額前正上方,隨即怒斬而下,像是在發洩心中的不快,也似是在宣洩對天意不滿,輕靈如影,刀光璀璨,亙古不變的黑暗被刀光所割裂,但聽遠遠的傳來陣陣轟鳴之聲在空氣中幽幽迴盪,久久不息。

    「用你的心去感動它,用你全部的愛就契合它,就像對待你的紅顏知己,對待你的心愛之人一樣對待它,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女子控制紅顏回到男子身邊,傷感的眸子裡閃動著無限的渴望與期待,淒笑一聲,轉身重歸黑暗,正如她來時一樣,踏著輕緩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沒有人看到她隱入黑暗的瞬間,肩頭那絲輕輕的顫抖。

    空曠的地界留下男子孤獨的身影,癡癡的看著捧在手間的紅顏一動不動,或許他是被女子深深的愛意而感動,又或許他在女子的話中領悟到了什麼,瞭解到該如何做才能得到紅顏的認可。

    「離諼」

    深淵中突然傳出男子的吶喊聲,接著便看到一道刀光劃破黑暗而來,深淵中再度浮現出一圈土黃色的光環,死死的把刀光阻攔在內,令其無法洩出分毫。

    「差一點,還差一點。」

    「離諼」

    「不對,還是不對,再來。」

    「離諼」……

    深淵內不時的傳出男子的聲音,同時一道又一道的刀光俯衝而上,可惜依舊無法沖透那層無形的結界,沒有氣餒,沒有放棄,執著的信念在追隨著他,支持著他永不言敗,因為他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成功,總有一天可以走出這個鬼地方,儘管他有些捨不得一直在引導自己的女子,但他更加想念外面的親人。

    斷崖邊緣位置,剛剛還身在崖底的女子,身影飄忽的出現在這裡,雙腿微曲,凌空浮在地面,幾條粉色綾帶在輕風的作用下隨風而舞,倘若有人經過,一定會認為是仙子下凡吧。

    嬌小的身體緩緩向前移動了幾分,波瀾不驚的眸子裡流露著淡淡的哀愁,但更多的還是欣慰,每每土黃色的光環閃動一次,她的笑意就會隨之增添幾分。

    「不知道為什麼要幫你,也許是因為你擁有著與我同等的命運,也許是因為你對愛情的執著,也許是因為你的心能夠感動紅顏與你產生共鳴,也許是因為你是億萬年來唯一一個與他如此想像的人,也許……,也許我該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了,希望你能早些突破結界離開這裡,有緣再……」

    女子的話還未說完,粉黛輕皺,側身望向遙遠的天際,美目之中掠過一絲詫異。

    「咦?好冷的氣息,好強的死亡元素,沉睡了這麼多年,沒想到人界竟然出現了如此強者,真是難得呢。」

    神秘一笑,女子的身影驟然變得虛無起來,僅此眨眼之間便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僅留下的一抹幽香也隨著輕風漸漸散去,一縷黑色的輕煙也在此時悄然而至,逐漸形成一個黑色的人形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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