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影虛空滯立在天空,彼此相對而立,其中一個就是藍妃兒,而另一個正如司雷所猜測的一樣,是火之勇者曉軍。
曉軍的裝扮好似千篇一律,永遠都是那套火紅的長袍,那張令女人都為之嫉妒的似笑非笑的臉上,洋溢著邪邪的笑意,如火般炙熱的眼神在望著對面的倩影時,不時的閃過一抹柔情與愛意。
他們彼此就這些靜靜的看著對方,沒有大戰前夕的廝殺氣氛,沒有你死我活的意願,當然就算他們互相恨著對方,可畢竟還是同為五行勇者,億萬年延續下來的情誼豈是說翻臉就能翻臉的。
一眼萬年,藍妃兒之前的必殺之心已然有所收斂,但是那種刻骨銘心的恨,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回望著硝煙四起的水神城,美目之中閃過一絲決然之色。
「這就是你把我引誘出來的目的?」
淡淡優雅的聲音在空中悠悠迴盪,平靜而又冷漠,就彷彿是在兩個素不相識的人之間的談話,不禁令曉軍的心隨之一痛。
「你還是無法接原諒我,接受我嗎?」
不提還好,一提及兩人間的往事,藍妃兒就忍不住怒氣上湧,轉身大聲質問道:「我是在問你,把我引出來是不是為了讓折百仙殺害水神城裡的人?」
對於她的怒顏與語氣,曉軍絲毫沒有生氣,依舊所問非所答,「看起來你還在恨我,既然無法讓你愛上我,那麼永永遠遠的恨我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至少再過億萬年你依然會記得我。」
「無恥」藍妃兒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發洩積攢了無數年的怨氣,眼神淒涼唯美,又有些惋惜,「曉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是以前那個以人界萬物蒼生的安危為己任的火之勇者嗎?還是那個經常與破空大哥一起教導我的四哥嗎?現在的你就像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你不配再稱之為火之勇者,更不配做我的四哥,你不配,不配。」
一句話牽動著曉軍記憶的琴弦,回顧千秋萬世,曾經的回憶是那麼的令人難忘,在億萬年孤寂的歲月裡五個兄弟姐妹相依相伴,親如手足,日子雖然過得很平淡,卻也精彩萬分,至少是他們五個人最為快樂的時光,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彼此間不但有了隔閡,還有著一段段慘痛的恨。
悔恨已經無濟於事,大錯已經鑄成,說什麼都晚了,只能把一切都深埋在心底,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的拿出來擦拭,不至於被無情的歲月慢慢的擱淺與遺忘。
人活一世究竟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從前,也不是為了現在,更不是為了將來,而是為了創造一生的回憶,不管是幸福喜悅,還是痛苦與艱辛。
看著藍妃兒即憤怒又傷感的容顏,曉軍悲痛欲絕,他是多麼想把那副嬌軀擁入懷裡悉心的呵護,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哪怕像從前一樣,當作哥哥照顧妹妹也好,可是那只是一種奢望,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有愛才有恨,妃兒,所有的一切都是四哥一個人的錯,四哥欠你的,將來一定會加倍的還給你,也一定會令你滿意,不過不是現在,也許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也許還要等待億萬年,在此之前想恨你就恨吧。
「妃兒,跟我走,他們只不過是愚蠢的平凡人,不值得你如此付出,更不配做你的朋友,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五行勇者是為了維護人界安危,並不需要參與到人類的廝殺中,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戰爭,這是亙古不變的定律,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
無形中,曉軍的態度似乎發生了莫大的轉變,然而藍妃兒因為心情的原因並沒有發覺,聽過他的話更加的心酸,眼神中淒美之色悉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犀利,冷漠道:「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那我們就手底下見真招吧。」
象徵著水神的湛藍氣息瞬間沖天而起,嬌小的身影在一陣虛幻之中分為兩個,見識過她展露分身的人一定會認為這是她真正的實力,實則不然,在一串又一串的幻影下,二分四,四分八,整整釋放出七個分向,一個本尊,而對於水神的她來說,每一個分身都是本尊,本尊亦是分身,可以說八個藍妃兒都是本尊,也可以說每一個都是分身,星雲大陸最不缺乏的就是水,只要靈魂不滅,她就可以無限制的重生,亦可稱之為不死不滅之身。
其它四位五行勇者也是如此,空、天、地、水、火,除空之勇者之外,其它四個都屬於天地間的元素,本體力量源源不斷,故此強大,至於空之勇者,更似是佛家的真言,無處不在,一切為空,天為空,地空空,事間萬物皆為空,空即生,空即死,空為正相,法相,授相,他的存在本就是空,身體如此,人更是如此,因為他本就是無相無我的存在,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無須輪迴受苦也可以常存,所以他並不像其它四位勇者一樣,要依靠天地元素塑體才可以變向的成就不死不滅之身,原因是他本身就是不死不滅的存在。
「妃兒,你這是何苦,即使你的實力再強也是殺不死我的。」曉軍看著眼前的一幕,非但沒有緊張,反而好言相勸。
「你不會懂的,因為你沒有朋友,才不能瞭解到我此時的感受。」八個藍妃兒統一面色憂慮,轉而淒然一笑,異口同聲的說道:「一個真心的朋友可以讓人感受到親情的溫暖,一個承諾重若千山,曾經我答應過一個人要照顧好他的親人們,只要我還沒有死,就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傷他們分毫。」
此時此刻,她還清晰的記得當年自己承諾蕭亞龍照顧蕭氏成員,也許這只是她的一個借口,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因為承諾過才會保護蕭氏之人,但不論原因如何,她都會遵守下去。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我還是要說,你的實力就要趕上我了。」曉軍似是自嘲的搖頭輕笑,四年前藍妃兒在與黑水玄蛇交戰的時候,他就看出藍妃兒並沒有出全力,最大的可能就是為了那個司家的年青人得到一次歷練,可是他遠遠沒有想到的是,今天藍妃兒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與他僅有一步之遙,他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可以讓藍妃兒在區區幾年之間成長如此之快。
「可惜,等到你突破了或許還能與我一戰,現在的你依然不是我的對手。」曉軍淡定自如,氣勢依舊不變,完全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試過才知道。」藍妃兒自知不是曉軍的對手,其中的原因她也很清楚,可是為了水神城中的眾多無辜者,為了司雷與蕭氏成員,更是為了對蕭亞龍的承諾,她唯有一拼。
沒有再與曉軍做口舌之爭,八個藍妃兒齊齊動手,澎湃的冥力在急竄之下引起陣陣氣爆聲,若大的水神影像在虛空中清晰可見,表情還是那麼的仁慈,氣息還是那麼的聖潔。生命之水化作人間利器,可以救人,當然也可以殺人於無形。
『嗡』,只聽得一陣刺耳的嗡鳴聲,八個若有若無幾乎看不清的淡藍色氣流同時飛向曉軍,彼此相識億萬載,他對藍妃兒的能力再熟悉不過,看似來勢洶湧,又是一連八個功擊路線,但在他的眼裡並非無解,避無可避。
他自認可以擊敗藍妃兒,不過還沒有自大到僅以本身的實力接下這一擊,火元素冥靈,哦,不,對於元素化身的火之勇士而言,火焰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噗』的一聲浮出體外,氣勢凜然,無限延伸,赤紅炙熱的火焰彷彿無邊無形,爆裂之中又帶著些許毀滅的氣息,置身於此處就好比站在漫無邊際的火海裡,層層熱浪彷彿擁有毀滅一切的力量,他的身體就是火海的中心點,此時已經完全融入到了火焰之中,或者應該說化身為了火海的一部分。
火海上空,一副完全由火焰佔滿的水滴形影像浮現,隱約間還可以看到其中的焰心,這就是代表著火之勇者身份的空中浮像,與藍妃兒的水神影像不同是一種必然,因為藍妃兒當年在轉世輪迴的時候動過手腳,她現在的身份是水之勇者,亦是水神,雙重身份的融合當然要與以前大不相同。
爆亂的氣息最先迎向了藍妃兒的功擊,接著曉軍雙臂不急不慢的提至身前,與肩齊平,雙手成掌,隨之手臂連續後扯、前推,速度越來越快,致使引起陣陣的破空聲,掌影迷亂而不失節奏頻率,道道殘影印證著此技能的強大之處,當真是不容小覷。
最後,雙臂呈半月形擺至側身,在藍妃兒的功擊臨近之時,迅速前推,無邊的火焰附著強橫的力道掀起層層火焰的浪花,堅實的後勁如波浪一般一一與迎來的八個淡藍色氣流相撞。
兩種相生相剋的元素酣暢作戰,猶如毀滅性的對撞聲聲刺耳,比怒雷更加洪亮,比地震海嘯更加瘋狂,無形的餘勁氣浪把地面方圓數百米變成一處廢墟,花草樹木無一倖免,水能克火,但也要以雙方本身的實力而定。
天空中,火紅與湛藍兩種顏色分庭抗爭,各不相讓,從遠處望去,無比瑰麗的色彩賞心悅目,令人驚奇,可又有幾人知道其中的凶險呢?
巨大的轟鳴聲引來無數人的目光,水神城中所有人順著聲音望去,這才發現遠處天空的異象,崇拜水神數十年,只一眼便認出屬於水神的湛藍色,興奮,驚奇,紛紛猜測水神在與什麼人戰鬥,竟然搞出如此大的動作,眼見對戰雙方實力不凡,又能目睹水神的風彩,不再顧及上空正在戰鬥的兩個人,人流如潮水般湧向城門,然而折百仙怎會讓他們如願。
手中寶劍虛空連斬,瞬間數十道月牙形的劍芒擊落人群正前方,更有幾道直接飛入人群,眨眼之間數人躲閃不及死於非命,折百仙的手段不可謂不犀利,超凡實力的展現適時的遏止了盲目崇拜的冥師們前進的腳步,也似是在警告他們,想出城就要過了他這一關。
四年的相處,他可是清楚的瞭解曉軍的脾氣,已被曉軍收服得如狗一般聽話的他,是絕然不會讓這些傢伙打擾到那邊的戰鬥的,不是說怕他們會怎麼樣,而是他怕曉軍會罪責於他。
遙想當年,誅落星君折百仙的大名多麼的風光無限,多麼的不可一世,多麼的桀驁不馴,如今卻甘心做他人的一條狗,而且還是一條很聽話,很聽話的狗,只怕曉軍讓他咬一個人,他不會敢去咬第二人個,一世梟雄淪落如此,實在讓人感慨世事的無常。
「折百仙,是折百仙。」
水神殿前傳來莫大的喊聲,聲音先是驚訝,最後轉為刺骨的冰冷,是銘心的恨意。
「嗯?」折百仙疑惑的側目望去,面色頓時轉為『喜悅』,對,就是喜悅,是看到玩物那種喜悅。「哈哈哈,是蕭家的小崽子,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你們,原來一直躲在這裡,而且還敢出來,也好,儘管沒有親手瞭解了蕭四郎那個費物,送你們去地府相見也是件有趣的事,去死吧。」
無形的煞氣如臨而至,折百仙飄忽的身影眨眼便來到了水神殿上空,手中寶劍寒芒四射,灰黑色的氣息如絲如縷,凌空一斬,一道月缺形的光芒飛速落向地面。
「二哥,快帶著顏鳳他們躲回水神殿,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啊!!」正與睚眥怨魂冥靈交手的司雷心急如焚,本來還想托一托折百仙的,沒想到蕭飛龍會帶著眾人出來,結果一時失神被睚眥怨魂手中的寶劍斬中,若大的赤霄雷龍冥靈怒吼著向下砸去,直接壓塌數座房屋。
「司雷」見司雷受傷,蕭顏鳳擔心的喊道。
「蕭家人從不畏懼生死,不屈的血脈讓我們自豪,就算是死,也要傲然的戰死,動手。」蕭飛龍本不是衝動的人,但此時此刻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虎軀一陣,深藍色的冥力頓時破體而出,同時動的還有蕭家其它兄弟姐妹。
一圈又一圈閃亮的召喚光環在同一時間浮現,整整十個同樣的光環,同樣的氣息,同樣無比亢奮的龍吟,聲聲震耳,讓人聽了熱血澎湃,激動萬分,再看每一個人的臉色,又是如此一致的決絕,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沒有絲毫的畏懼,也不會有所畏懼,大仇人就在眼前,他們怎麼樣都要放手一搏,縱然是一死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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