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南疆三年,他日日夜夜思念的簫聲。
他頓覺有幾分心憐,他一直在想,小白愛他不如他愛小白的多,可卻不知,其實愛在心裡,說不出口,也無所表示,別人未必能領受到。
三年前,流蘇意味深長地告訴她,分離是為了下一次的重逢,到那時,你們終將會更懂事,更懂得珍惜對方。
當年,他並不理解她是何意,如今全都理解了。
這分離是考驗,也是感情的昇華,倘若他受不住這份煎熬,他和她便會失之交臂,她是多驕傲的人,他比誰都明白。
若他受得住,他們會如風南瑾流蘇那般,一生一世一個人,他渴望那樣的愛情。
如今,他已得到。
迎了周凡,一直到皇宮,見禮後,女王吩咐,晚上宮廷大擺筵席為丞相接風洗塵,滿朝文武可攜帶家眷一同參加。
百官同稱皇上聖明。
小白目送百官出了清華門,一上一下遙遙十九台階,隔得不遠,卻不能看清彼此的臉,隱約只有模糊的輪廓,小白臉上有著笑。
長日方長。
他初日回京,定要先回府一趟,百官也要借此機會和他好好聊聊,她和他,不著急。
小白唇角揚起燦爛的笑,比之冬日的暖陽更耀眼。
這一身繁瑣,她也累得慌,一共花了快兩個時辰梳妝打扮,擦脂抹粉,佩戴珠玉,卻只有寥寥數眼,欲言還休,她有點不干呢。
周凡他有看清她的容顏麼?她暗忖著,怕是不能吧,城門處驚鴻一瞥,滿城百姓,場合不宜,回到宮裡相隔太遠,面容不清。
他何來機會看清她的容顏?她不悅嘟起嘴巴,隨意踢了踢地下的小石子,下一次這麼盛裝打扮不知要何時了,嗯,估計是大婚的時候。
她臉上突然又一點點的熱,一回到宮裡,清風無情已褪去,宮女也退得遠遠的,小白一個人走回乾陽殿有幾分的落寞。
諾大的皇宮好生安靜,日後清風無情離去,唯恐更安靜了。
平日走到宮道上,偶爾還能聽到哪家情竇初開的宮女在私語著無情大人真好看,幾十年容顏不改,有調皮的宮女甚至戲稱要去問他駐顏之術。
她聽罷,每每大笑,他們走後,這樂趣怕是要少很多。
她性靜,周凡也靜,日後皇宮是不是該很沉悶呢?她突然很想念風家的熱鬧,一大家子,大人,孩子,好生熱鬧。
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暗罵自己蠢,想這些亂七八糟的無非是怕自己一靜下來就會想,她們什麼時候大婚呢?
心中反覆問,還沒有答案,她是想在十三這日,可女王大婚,豈可輕慢,已快三十,離十三才十幾日,根本無法準備,怕是不能了。
拖到明年,也是不行的,莫說宗長他們不願,她也不願。
她咬咬牙,靜靜地站在魚塘前看下面的錦魚自由自在地玩耍嬉鬧,她最近是不是有點……瘋狂了,滿腦子都是周凡,成親?
是不是分離太久了,他一下子回來,她有點水土不服呢?
這二年,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會這樣滿腦子都是他。
墮落了,墮落了。
「皇上,相爺回來了,您不高興嗎?」如意見她煩心,問道。
小白搖搖頭,「朕很開心的,只是不知道怎麼描述這種感覺,如意姑姑,你可有心上人?」小白好奇地問她的宮女。
宮女如意,二十有二,已是長房宮女,再過三年,她便可選擇離宮,或者一生都皇宮度過。
如意輕笑,「奴婢在皇上這個年齡的時候有過心上人。」
「咦,那姑姑為何不離宮?朕記得兩年前曾問你,若你願意出宮,朕可破例。」女子到了二十再不出嫁或者娶人,日後便難了,生活也不會如意。
這些宮女照顧她多年,她心中感念,怕耽誤她們,到了年齡總會讓她們選擇去留,如意是那一批女子中唯一選留下的。
「奴婢的心上人,愛的不是奴婢,他已有妻室。」如意溫婉笑道,語言之間也有一點點傷感。
「可真可惜了,姑姑才貌雙全,心靈手巧,品行端莊,倒是那人無福消受。」
「奴婢不知,原來皇上對奴婢評價如此之高。」她輕笑。
「如意姑姑,你心上有誰,朕為你做主。」小白道。
「如意多謝皇上一番美意,只是如意情傷過重,寧願留在宮裡侍奉皇上,這就是如意的福氣了。」女子寧靜輕笑。
小白扁扁嘴,只得作罷。
如意問,「敢問皇上,為何煩惱?」
「我在想,什麼時候大婚呢。」小白一時不查,喃喃自語,如意輕笑,她的幾位心腹侍女也輕笑,小白反應過來,臉蛋一紅,故作威儀,「不准笑,再笑罰你們去尚衣局。」
她丟下這句話,很女王的拂袖,「不許跟進宮裡,朕要靜一靜。」
丟人啊,丟人啊……為什麼在她們面前如此說了,幸好是她的宮女們,知分寸,不會亂嚼舌根,不然,明日不定傳出什麼女王思春的流言出來。
她怒氣沖沖地往回走,不免得罵周凡,「死周凡,壞周凡……」
她提裙往裡走,如意等人聽旨在殿外候著,她們心中都清楚,小女王害羞了。
小白一邊低聲咒罵一邊進了宮殿,剛一進去就撞到一副肉牆,她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扣著後腰,一陣天地反轉,她身子頻頻後退。
被人狠狠地抵在牆壁上,她驚慌抬眸,剛要喊一聲刺客就看清來人的面容,翦眸睜大,「周……」
話還未說完,唇舌已被狠狠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