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轉眼已經過去四個多月,已是年關,飄蕩在鳳城空氣風中的溫度,略有下降,平添冷意。
高山之上自比平地多一抹寒氣,流蘇的哮症已被南瑾徹底根治,多年來困擾著她的病痛不再讓她煩惱,因為哮症,身體自然畏寒,這個毛病卻依然存在。南瑾早就吩咐下面給她縫製兩件貂皮雪裘給她保暖。
墨宇軒主樓非常大,為了防止秋冬冷氣下降,流蘇沐浴受凍,八月底的時候,南瑾命人在墨宇軒的寢屋裡修砌一座小小的浴池,把山上的天然溫暖以竹管引導在房裡,又以特殊的方式流出去,讓浴池中一年四季都有乾淨的泉水供應。這起浩大的工程到了忙了一個多月才完工,花費巨大。
自從那道彪悍的聖旨開始,風南瑾寵妻,天下皆知。
鳳城的氣溫偏熱,冬天微冷,卻無雪,有兩個月偏濕冷,只要仔細保暖,並不會覺得難熬,他大動土木在寢房修砌浴池,極其奢華,就為了讓流蘇冬天過得好些。風海棠和風夫人都搖頭,幸好兒子不是皇帝,不然蘇蘇就成妲己了。
寵妻到這種地步,已是天下無雙,誰與爭鋒?
面對風夫人和風海棠的戲謔,流蘇簡直無地自容,她也和南瑾說過不要這麼費事,他卻不聽,只是淡淡地道,自然溫泉對孕婦有好處,流蘇在九、十月份孕吐厲害。多泡泡對母體和胎兒都很好。這麼說,流蘇也住嘴了。
她的肚子已經非常明顯,如藏著一個小球。經過南瑾的細心調理,身體早就沒有什麼大礙,臉色紅潤,十分健康。不過看起來仍然非常瘦,挺著個大肚子總讓人覺得觸目驚心,怕她走路一個不小心就要往前撲似的。纖細的身子總是讓人很不放心,風夫人怕她有個閃失,讓紫靈阿碧小翠天天跟著,寸步不離。
她現在可是風家堡上下捧在手心的寶,含在嘴裡都怕化了。
流蘇精神到十月底才稍微好轉,好的時候看看酒樓的賬目,和風海棠討論酒樓的生意。也不去酒樓了,肚子一大起來,別說風夫人不放心她出門,南瑾也不願她來回跑,流蘇也不逞強,微沉的體重讓她覺得自己有些笨重,走路和企鵝般,重心不穩。
多半的時候在墨宇軒裡,看看書,她對醫書興趣本就濃厚,南瑾有空的時候親自指點,詳細給她講解藥理知識。歇息的時候撫琴為樂,南瑾以簫應和,琴瑟和鳴,默契十足。
墨宇軒庭院深處,經常聽到一對璧人的輕聲細語,妙語連珠,偶爾亦聽到公子爽朗的笑聲。風家堡上下無人不為公子感到開心,無人不為他天天祝福。
在他們眼裡,流蘇和南瑾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雖然沒有驚艷的容貌,卻有雅致的神韻,心如芷蘭,素淨純澈。也只有她,能化去南瑾心裡的堅冰,觸及他的靈魂,相依相伴。
雖不會武功,不懂奇門遁甲之術,卻精丹青,熟音律,一曲琴音驚四座,無雙國手誰人及?
「大功告成,終於做好了!」流蘇修剪罷線頭,臉上一鬆,做了兩個月的衣裳,終於成了。
本來早該做好了,只是她身體異於常人,懷孕前三個月,孕吐得最厲害,她和常人剛好相反,在四五月的時候吐得天昏地暗,終日不離床鋪,昏昏沉沉地睡著。幾乎是吃什麼都吐出來,本來就瘦得可憐的流蘇又清減了幾圈。即使每天泡溫泉放鬆筋骨,她還是覺得渾身酸痛,別提有什麼精神拿針線了,躺在床上都覺得十分難受。南瑾教阿碧紫靈小翠按摩的手法,每天都幫她按摩。
懷孕到第六個月,到深秋時節,這種情況才稍微好一點,南瑾這才開始幫她調理身體,最近兩個月早上和傍晚都讓她出來散步,做一些身體比較能承受運動,每天都安排得很充實,到了晚上泡過溫泉之後就昏昏欲睡,這衣裳做做停停,經四個月才大功告成,流蘇自己都覺得好不容易。
南瑾放下手中的賬簿,流蘇笑問,「怎麼樣?好看嗎?」
「不錯!」南瑾毫不吝嗇地讚美。
流蘇撐著身子起來,沉沉的肚子讓她走起來有些笨重,南瑾伸手牽住她,早知道她想要做什麼,輕笑道:「不急於一時,以後再試也一樣。」
「試一試,不合身我可以趁現在修改。」流蘇堅持,幫南瑾換上,突然想到什麼,邊換邊說道:「南瑾,昨天看《凌雲醫錄》,上頭有說,泡溫泉對活血養氣,旁邊有個例子,是腿疾二十多年的男子,住在山裡,常年泡溫泉,後來腿疾便好了,你也試一試?」
「我們情況又不一樣,溫泉若是有效,我早就試了。」南瑾淡淡道,流蘇很少提及他的腿,想必昨天看醫書看到相似的例子給她希望了,其實他早在十年前就看到這樣的例子,和他是兩種情況,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試一試又不費事,反正你每天都要沐浴,一樣的嘛!」流蘇淺笑,幫他把腰帶繫上,抬眸,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這樣的眼光,南瑾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得點頭,流蘇眼睛笑得和彎月似的,微微整理好他的衣領,「感覺真不錯,又漂亮……不對,是英俊了,玉樹臨風啊!」流蘇妒忌地看著他的樣貌,頓了頓,忍無可忍地道:「南瑾,你真的長得好漂亮,太讓人嫉妒了。」
柔而不媚,剛而不猛,美得柔和,卻又不帶脂粉味。
南瑾當做沒聽見,垂眸看看流蘇所做的衣裳,很合身,袖口所繡的墨竹栩栩如生,繡功精湛,淡雅不失清貴,他非常喜歡。
「喜歡嗎?」
南瑾頷首,流蘇淺笑,霸氣道:「既然喜歡,以後你只能穿我做的衣裳。」
南瑾眉梢一挑,眼光滑過笑意,添三分風流韻味,清貴逼人,難得流蘇露出霸道的語氣,這話徹底取悅了他,南瑾伸手一點她的俏鼻,「好,不過你得趕緊再做一件。」
「當然沒問題!」
房間笑意正濃,韓叔的聲音飄了進來,略帶慌張,「公子,前頭有人求醫!」
南瑾笑意斂去,無情地開頭,「不醫!」
流蘇知道他的怪癖,南瑾不醫風家堡以外的人,韓叔似乎有些支支吾吾,道:「公子,慕容山莊昨晚被幽靈宮滅門,只有慕容少主一人逃出來,他被幽靈宮的三日斷魂散所傷,昏迷不醒,夫人和小姐正在照顧他,小姐讓你速去!」
南瑾聞言,呼吸頓沉,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