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葬隊經過街道,百姓都會自動讓出一條道路,一路上,哀聲不絕,冥紙紛飛,送喪的王府侍女家丁一身縞素,滿臉悲傷,侍女們掩面低泣。
八寶樓位於鬧街,人來人往,非常熱鬧,蕭王府的殯葬隊經過之時,鴉雀無聲,百姓們都退到一旁,不敢大聲喧嘩。
直到殯葬隊過去了,百姓們才敢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南瑾眼光冷冷地看著殯葬隊經過,面無表情,凌厲的眸子劃過一道冰冷的寒芒,如雪山上吹過的寒風,清,又冷。
舉杯,抿唇,仰首而盡,一杯熱茶順著喉嚨而下,茶香四溢,卻飄不見他的鼻尖。
韓叔很快回來,稟告道:「公子,是蕭王王妃方流蘇出殯,昨晚死了。」
接著他把聽到的市井流言都說了一遍,南瑾冷冷地挑眉,墨玉般的眸子蕩漾著一團深思,轉而冷冷勾唇,「又是這種醜陋的後宮之爭,蕭絕權傾朝野,處事果斷利索,卻連家事都控制不了,可悲,可歎!」
男子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什麼起伏,銳利的眼光往後掃了一眼緩緩走遠的殯葬隊,閃過一抹孤傲的嘲諷。
韓叔猶豫了一下,看他的神色,緩緩地道:「蕭王大婚一時在京城曾經鬧得沸沸揚揚,聽說他的王妃成親第二天就夜會情郎,被蕭王逮個正著,這件事曾經轟動一時呢。」
南瑾不說話,把茶杯放下,冷厲的眼光掠過譏笑,「韓叔,那大婚之前的事呢?你又聽說了多少?」
南瑾重重強調了聽說兩字,韓叔不明其意,見公子終於有心理會雜事,立刻把他從市井街頭聽來的流言都說了一遍,畢竟這件事轟動天下,只有公子這種對什麼都沒興趣,也極少出現在市集的人才會不知道吧。最後總結道:「公子你看,蕭王今天都沒有出現在殯葬隊伍裡,說不定他還巴不得這位**的王妃趕緊死呢?三個女人,兩個孩子,三人死,一人走,一人瘋,你說,誰會有這麼大本事,把蕭王耍得團團轉呢?」
說的人說得興致勃勃,聽的人面無表情,韓叔並不是多話之人。尋常憨厚老實,伺候他多年也深知公子脾性,如此多話卻是第一次,畢竟這件事太具有戲劇化,連他這種老實人都非常好奇。
「韓叔……」南瑾喊了一聲,聲音平平緩緩,突然問了一個問題,「韓叔,你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最惹人討厭麼?」
韓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吶吶地搖頭,公子的臉色看上去不像生氣啊,不過就算生氣,他也看不出來,常年都是一張無波無浪的臉,如玉雕般。
南瑾看向他,不冷不熱地吐出幾個字,「八卦的男人!」
……
韓叔頓時感到十分委屈,這不是他問的麼?他問了,他才回答,他這是八卦,那他是什麼?七卦還是九卦?
南瑾眼光閃過一抹深思,抿唇良久,勾起一抹清淺的笑,「蕭絕暫代右相一職,王府又出事,那件事應該追得不夠緊,還是讓他們小心點,別掉以輕心,我不想蕭家的人查到什麼。」
「是,公子!」
男子的眼光深邃冷厲,有些事,永遠埋在土裡,爛在心裡,總比攤開在陽光下來得好,該死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這件事,他會親自動手,不會勞煩任何人。
陽光從窗口射進來,灼熱的溫度卻溫暖不了男子身上的孤冷,眉間一點硃砂越發似血瑰麗、妖嬈,緩緩地劃過一掃紅艷的光,襯得傾國傾城的男子又添幾許魅惑風情,芳華遺世,也分外淒厲。
「公子,是否該走了!」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桌上的茶都涼了,他讓小二都換三次了,公子就那樣做什麼,偶爾喝一杯,桌上的點心每樣動一塊,幾乎完好無缺,他都弄不明白,他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南瑾眼光沉了沉,看看外面的天色,輕輕地把玩著手心的金線,半垂的眼眸看不見情緒,也不知道深思著什麼,在陽光的籠罩下如一尊遠古的雕像,良久凝眸,沉聲道:「走吧!」
既然說過,有緣自會相見,何必強求,那就等相遇的那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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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一輪殘月高照,群星閃耀,蒼穹之上,一副錦繡之景,極美。夏日蟬鳴,郊外夜風吹得有點涼意,三道人影鬼魅般地出現在一處墓穴旁邊。
是雲烈,如玉還有桃紅……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樹葉的沙沙聲,在墳墓旁邊聽著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桃紅肩膀縮了縮,「少宮主,會不會真的有鬼。」
「桃紅,你最近又做了什麼虧心事?」如玉笑笑著打趣,桃紅嘴巴一扁,就知道如玉會損她,不過氣氛真的很陰森。
雲烈的眼光冷冷的掃向那墓碑,頓時一沉,俊秀的男子一臉陰霾。
愛妻,蕭氏方流蘇之墓!
如玉看了他一眼,不痛不癢地剃指甲,涼涼地道:「我說雲大少爺,就你這心態還想說以後照顧流蘇呢,我看難嘍!」
雲烈眼光晦澀,冷厲地劃過如玉笑得不知所以然的臉,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如玉抱胸,哼了哼,挑眉道:「別怪我沒提醒你,流蘇可是有了蕭絕的孩子,而且她布好局就是想要以後蕭絕找到她的時候保住她的孩子,而你呢,哼!」她看了墓碑一眼,又看向雲烈,繼續道:「你連看著個墓碑都覺得不舒服,我不認為你的胸襟可以包容流蘇的孩子,更不認為,流蘇和你在一起會幸福。」
雲烈神色一寒,有些惱羞成怒地喝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以為我想管你?也不惦掂你有幾斤重,我只是不希望流蘇受到第二次傷害,男人啊,都是小氣的畜生,自己可以風流一世,左擁右抱,卻容不得自己的女人有半點出軌的痕跡,更別說還要幫別的男人養孩子,我只是給你提個醒,要是做不到,那就趁早放了流蘇,別那麼死心眼,話說回來……流蘇都認識你兩年了,要是愛上你早就愛上了哦,哎……看來是我杞人憂天咯。」如玉那爽朗鄙夷的口氣說得人牙癢癢的,恨不得立刻封住她的嘴,但是,她的話,卻分外的真實認真,看問題清楚透徹。
「少宮主!」桃紅扯扯她的衣袖,「你說話真的很欠揍耶!」
「總比日後流蘇受傷的好,你說是不是,哦,雲大少爺!」如玉笑得一臉純良,無辜地問道。
雲烈眼光陰鷙得想要殺人,「做事!」
如玉聳聳肩膀,有的人就是聽不得實話!
雲烈已經率先拿起帶過來的鋤頭,開始挖墓,如玉搖搖頭,讓桃紅過去一起幫忙,等把流蘇抱出來再恢復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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