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壁上鑲了不少瑩石,照得走廊通明透亮,四人不得不左躲右閃,藉著柱子隱藏行蹤。
黎雨馨伏在玦的背上,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看多了武俠小說,她知道高手都能遠遠地聽到人的呼吸聲,她怕因自己暴露了行蹤,用一隻手緊緊地摀住自己的口鼻,盡力減少呼吸的頻率。
走在最後保護的南宮羽,看到黎黎小心翼翼地呼吸,一種詫異又疑惑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按說黎黎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女,又沒讀過什麼書,應當沒什麼見識才對。可她卻時常會給他一種聰慧又老到的感覺。比如說剛才,她怎麼知道試刀刃的方法;又比如現在,她怎麼會知道要控制住呼吸,才能避免被發覺?
南宮羽正在思索著,前方拐角冷不妨出來兩個人。這兩人見到他們四人,發覺他們沒穿統一的服裝,還蒙著面,一呆之後,正要喝問,卻被一道銀光擊斃。
這是走在最前的龍琰,反應極快地縱身躍過去,抽出藏在腰間的軟劍,一劍切斷兩人的咽喉。
就在四人鬆了口氣時,其中一人卻在臨死之前,扣動腰間的彈簧,一支響箭立即升空,「啾~啾~」的長鳴不止。
四人心知不妙,加快步伐往處沖,但響箭已驚醒了酣睡的幫眾,不一會兒,人群就聚集起來,前來阻攔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將四人包圍了起來。
龍琰的武功是三人中最弱的,玦一心一意護著主子,但背上負了一個人,難免束手束腳,他將黎雨馨往身旁的一顆大樹上一拋,要她呆在樹上別動。三人背靠著大樹與幫眾打鬥,既可防止腹背受敵,同時也可防止他們將黎雨馨劫了做人質。
三人揮開了手中的兵刃,攻過來的幫眾紛紛倒在劍下,都成了死屍,一時無人敢靠近。
遠處觀戰的齊堂主見己方落了下風,立即帶了八個人衝殺過來,幫眾也不敢再退縮,又圍攻了上來。
齊堂主的武功很高,玦只能應付他一人;帶過來的八人也決非庸手,雖然比不上他們三人,但對方人數眾多,時間一長,三人的體力會消耗殆盡,到那時就會非常危險。
南宮羽邊戰邊凝神思索:「暗衛玦的戰鬥力極強,善於隱藏,他保護龍琰離開應該不難,但帶黎黎走就很難,以自己的輕功要帶黎黎離開倒不成問題,但四人就算離開了也會被追殺。這裡離元希城有四十餘里,只怕沒到城門,就力竭了。為今之計,只能分開走。」於是用傳音入密對龍琰和玦說:「分開走,你們速去知會韓夜和禁衛。我先拖著他們,再帶黎黎到山中躲一躲。」說完甩出幾枚彈藥,一時間濃煙四起,伸手不見五指。
龍琰和玦立即一躍而起,從對方的人群的頭頂躍過,往正門闖去,暗衛玦的特長是隱身,帶著龍琰三拐兩轉,就不見了身影。
南宮羽也同時拔地而起,飄至黎雨馨身旁,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用腰帶將兩人綁在一起,方便帶黎黎走。這時煙霧已漸漸散去,幫眾中有人發現了他們的行蹤。
南宮羽足尖輕點樹枝,竄到另一顆樹上,帶著黎黎往正門相反的東方跑去。樹上沒有瑩石,他們又都穿著深色的衣服,黑魆魆的看不清有幾人,齊堂主以為都躲在樹上,立即率眾追趕。
南宮羽一路疾馳,寒風呼呼地從耳旁穿過,黎雨馨只覺得像在騰雲駕霧一般,忽上忽下的失重感讓她頭暈目炫,只得縮頭縮腦地緊抱著南宮羽,窩在他懷裡,怕流箭擊中自己。
過了一陣後,南宮羽估計龍琰他們應該已經到了正門,不必再引誘敵人,立即加速,一步躍出十丈。他勝在輕功卓絕,即使帶著一個人也比旁人高出許多,幾個縱身之後,就將一幫追蹤的人遠遠拋在身後。
在樹上飛竄了兩柱香的時間後,身後的吵嚷聲已不可聞。南宮羽帶著黎黎落在一顆粗壯的樹枝上休息。
黎雨馨剛想說話,南宮羽就將食指壓在她唇上,輕聲道:「遠處有人。」
黎雨馨抬頭見南宮羽目光直視遠方,神色凝重,微蹙眉頭,也隨即轉頭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二十米之外,已不再是茂密的樹林,林木稀疏,樹木間透著古怪的青白色。
黎雨馨壓低聲音對南宮羽耳語:「羽,那邊是什麼?看上去一大片白花花的,有點像沙灘。」
南宮羽若有所思道:「只怕是鹽!這鳳棲山蔍離海邊倒近,但這裡是山腹,不知是怎麼從海中將海水引來的。」
黎雨馨道:「也不一定要把海水引過來呀。不是還有鹽湖嗎?」
南宮羽詫異地看她一眼,「我只知道多璘國有鹽湖,我們天禧國並沒有鹽湖。」
「這裡離海近,生成鹽井鹽湖也很正常吧。」
「會這樣嗎?黎黎,你在這樹上呆著,別出聲,那邊有人看守。我到那裡查探一下。」
「喂。」黎雨馨忙拉住他的衣服,「你一身黑,很容易被發覺的。」
南宮羽微微一笑,手一抖,也不知從哪裡變出一件純白色的披風,往身上一披,將帽子繫上,就變成一身純白了。
南宮羽輕輕一躍,落在了離鹽灘最近的樹木上,鼓動內力仔細地傾聽,左前方和右側各有一個哨卡,裡面各有五個人的呼吸聲,時輕時重,已在臨睡的邊緣又強撐著,內力尚可,不足為懼。
南宮羽微微一笑,耐心等著他們入睡。放眼望去,這裡是群山中的一片山谷,大約有二十餘畝的面積,中間沒有任何樹木,視野十分開闊,月光照下來,灑在黑夜中的鹽灘上,襯得鹽灘晃出一片慘淡的青白色。說鹽灘也似乎不準確,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隱約看得出這片地被分為八個圓形,每一個圓形都有加高的圍欄圍著,跟曬鹽的鹽池很像。
南宮羽一邊觀察一邊細細思索黎黎說的鹽湖論,銳利地目光在一片白茫茫中,尋找可能是鹽湖或鹽井的水源。
忽地一陣山風吹過,南宮羽似乎聽到了輕微的「嘩嘩」聲。他立即順著聲音,縱身一躍,藉著樹木的掩護,向南方馳去。躍出大約一里地左右,果然在林邊的高地上,發現了一大片湖水,在月光之下泛著潾潾地波光。
南宮羽悄悄地潛近,用手掬起一捧湖水,送至唇邊一品,鹹得發苦,真的是鹽湖。這片鹽湖水域十分廣闊,南宮羽在黑夜中看不真切,暫且目測百八十里左右。他順著湖岸飛躍,在北邊發現了三處引水口,將湖水引入低窪的平地晾曬成鹽,這片平地就是剛才發現的鹽灘。
南宮羽靜悄悄地躍入鹽灘中,靠近湖邊的鹽還未乾透,濕乎乎的,而靠近他剛才所站之處的鹽灘,全都是干鹽,用手抓起一把,竟已是細細的顆粒狀。他用舌尖舔了舔,沒有半點雜味,可以直接食用了,不像海鹽曬乾後,只是粗鹽,還要蒸煮加工。再用手向下掏了掏,試了試鹽灘的深度,大約一尺半深,他估算這裡的食鹽有大約七千多斤。看來,這裡一定就是制私鹽的基地了。
鳳棲山方圓五百里,大半在吳州,還有一小部分山蔍在欽州。因為山勢險峻,樹木茂密,野獸眾多,一直少有人煙,即使是獵戶也只是在山邊狩獵,不敢深入腹地。卻沒人想到在這山腹之中,竟有一個這麼大的鹽湖。當初不知是誰先發現了鹽湖,而想到了販制私鹽。但這麼大的曬鹽池,還有剛才頗具規模的房舍、巍峨的主殿,進入時的隧道和機關,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建起來的,更何況是建在山腹之中。
南宮羽判斷這裡應該已經建立了至少二十年,卻不知是發現了鹽湖才建的,還是建好後才發現鹽湖的。若是為了鹽湖而建,僅是利益驅使,倒不足懼。但如果是先建成宮殿和機關,動機就必須徹查,是什麼人什麼組織,又是為什麼要在山中建基地。
南宮羽思索了一會,不得頭緒,想到現在已經四更天,怕有人早起,也怕追兵尋到這,忙抓了把鹽用帕子包好,揣入懷中,幾個飛躍,離開了鹽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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