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啊哈哈」古箏、秦汝瞧見伍文光立即毫無形象捧腹大笑。只見他上衣是小豎領,大紅綢面印黑色吉祥紋,衣下擺金布滾邊繡金色如意結,衣扣是古老的布扣。上衣短,只到他的腰部。下身是條白色緊身褲,繃得太緊,讓看的人覺得縫線馬上會爆掉。褲子略短,只到腳踝。他這身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女裝。最搞笑的是上身衣肥下身褲瘦,不倫不類。
「原來男裝在樓上。」伍文光面對他們的嘲笑臉色不變,一個箭步衝到儲物櫃前,裡面還有兩套男裝,款式雖然老土總比穿女裝強。取下一套就往浴室跑,打開浴室的門看到沒收起來的女人內衣內褲,臉一紅,掉頭衝去隔壁房間。
「經過這次海難,伍文光也變了。」秦汝收起笑容,若有所思。
古箏點頭,「嗯,伍文光,劉琪都是話較少的人。劉琪平時總繃著臉說話直接,難以接近。但他不自私,肯幫助人。伍文光卻是真正的明哲保身對誰都保持著一定距離。但這次海難他出力很多,看到他不停地幫人,心裡慚愧自己以前看錯了他。」
秦汝眨眼,認為古箏的話說得對。伍文光與劉琪跟楊立行不同,他們幫人在暗處,卻不懂為人處世哲學,說話不懂得需要修飾語句,才會左右不逢源遭人非議。而楊立行幫人助人在明面,說話時會顧忌別人的感覺格外婉轉動聽,當然容易討人喜歡,得到別人的愛戴。個性直爽沒有貞操觀念,遭同性排斥的彭緋虹才會被他的溫柔體貼吸引,一頭栽進去瘋狂地迷戀上他。楊立行也不過是普通男子,抗拒不了美色火熱倒追,堅持不了幾天便敗下陣成為她裙下獵物。男男女女之間的愛情遊戲,你追我逃,你癡我狂,看多了就會覺得膩味。
伍文光收集了一堵男裝,跑過來把自己換下的一套丟在她們床上。「我是O血型。秦汝,你先睡吧,我下去看看。」古箏換上那套女裝,立即下樓準備輸血給船長,那套穿在伍文光身上不倫不類的女裝換到她身上卻十分好看。
秦汝沒動,站在窗前看雨。站著站著,有淚無聲流下,用手背擦拭,淚水擦不盡。
樓下,黃平海單方面的發洩已經結束。
張老抱著頭縮在走廊的角落裡。其實落到他身上的拳頭並不多,除了最初兩腳加一拳頭,後面都被攔架的人擋住。他年紀大經不過今天這樣超負荷的折騰……面對黃平海的羞辱,他咬牙忍受,心裡窩了一團虛火找不到出口發洩……他危顫顫地站起來趁大家沒注意朝雨中衝去,很快滾落在灌木叢中連翻了幾下才停下來,被隨後趕到的工人們架著回了房。
梁醫生歎氣,小心用攝子夾出張老頭上、臉上、手上、脖子上的荊棘刺頭。張老左臉中了黃平海一拳已經腫了起來,□在外的皮膚有數處掛、擦傷痕。「張老,原諒黃平海一時衝動,他心情不安在找發洩口,並不是存心跟你過不去。」唉,只是抽空去洗熱水澡換掉濕衣服,花的時間不超過五分鐘,這黃平海就給他鬧事多添了一位病人。唉,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沒辦法同時照顧生病的大家。帶來的藥物有限,治療設備簡陋,只能祈禱病人的病情不惡化。瞧著鄰床上的劉琪蹺著紅腫的腳睡著了,他面孔紅潤……可能在發燒。守護著他的范彩虹剛才出去,可能去洗澡換衣服了吧,希望她不要感冒。
張老苦笑,拍拍梁醫生的手背表示明白。
梁醫生見伍文光進來,留下消炎止痛的藥膏,請他扶張老去浴室,等他沖洗換上乾淨衣服給他上藥。自己上前去摸劉琪的額頭……有些低燒。吩咐站在門口的工人去隔壁房間拿體溫計。另一張床上躺著老李,他已經睡了,體溫有些偏低。
攝影師呆在103號房。梁醫生進去時,他正裹著被子吃麵包。門被打開,冷風灌了進來,他連打幾聲噴嚏,見來人是梁醫生,揉了揉鼻子,伸出一隻手,「醫生,給我感冒藥。」
梁醫生點頭,摸了摸他的額頭,體溫還算正常,把體溫計給他,讓他自測體溫。
攝影師伸出胳膊,「醫生,我是B型血,不知能不能幫到船長。」
梁醫生苦笑,在這兒沒辦法檢測船長的血型,只能試一試O型血……風險大啊。但什麼都不做船長會有生命危險。他們這群人O型血少,問過了,只有古箏是O型血。
嚴快躺在床上,打了針吃了藥,頭不痛了,手腳也沒再抽搐,頭下墊著三個枕頭正閉目養神似睡非睡,忽然聽到黃平海在打噴嚏,睜眼一看,他身上的乾淨衣服又淋濕了,便輕聲道:「平哥,把濕衣服換掉。」
「你怎麼樣?頭還痛嗎?」
「好多了,只是全身沒力氣。」
黃平海手上端著碗熱粥,打算等粥涼了一些給他吃,聽了嚴快的話,放下粥碗拿起伍文光找來的男裝去換衣服。等他換完衣服,瞧著左邊床上躺著血淋淋的船長,右邊床是高燒不退的王秋楓。便連人帶被抱著嚴快去了103號房。
梁醫生在走廊遇到他們,側身讓開。走進101室,看到古箏正在給王秋楓擦汗……沉吟了一下,王秋楓高燒與船長的傷,同在一間病房不利於治療。樓下的房間比樓上潮濕,對高燒病人不利……跟在身後的工人小陳與阿倫道:「把王秋楓搬到二樓。」黃平海又轉回101室端走擱在電視櫃上的粥,臨出門時回頭對梁醫生道:「我是O型,輸血時叫我一聲。」
「嗯。」梁醫生用力點頭,不知覺地眼眶有些濕潤。
柳下溪抱著清荷回來,只有伍文光在走廊裡等著他們。當他看到彭緋虹的屍體時,嘴驚詫地張大。「哪裡有空房?」柳下溪抱著清荷沒鬆手,直接問伍文光。
伍文光見韓導演拖著楊立行進了104室;李又漢把彭緋虹的屍體抱進了105號房間。深吸了一口氣,說:「二樓的最後兩間空著,203、204。」
「一刻鐘過204來找我。」柳下溪抱清荷立即朝樓上走去。
「你們誰是O型血?」伍文光問。柳下溪停下腳步,看了一眼他,回答道:「我是A型,清荷是AB型。船長……」忽又搖頭,歎了一口氣,繼續往上走。
「我是。」李又漢回答。他把彭緋虹擺放在肖四清的隔壁床,看著失去生命的兩位少女,拳頭緊捏!隨即帶關房門站在走廊注視著柳下溪的背影。接著他跟在他們身後上樓去了。
韓導演架著如同爛泥的楊立行進了浴室,打開花灑直接用熱水淋他。楊立行蜷縮在地板上無聲啼哭。
一直站在窗口的秦汝見柳下溪他們上樓,拖出柳下溪托古箏保管的行李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來到204室。柳下溪驀然回頭,直視著她:「彭緋虹死了,被人捏著脖子窒息死亡。」
秦汝全身一震,雙臂無力地垂下,淚眼迷茫地看著他。
「劉久傳不知所蹤。」
秦汝艱難地吞嚥著口水,半晌才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明白!你身後的人更加明白。」柳下溪的目光越過她,落在她身後站在門口的李又漢臉上。「李又漢,我看過你鎖在白沙度假村儲物櫃裡的私人物品。一疊秦汝的個人彩照,拍得非常傳神。還有一疊颱風來臨前的驚濤拍浪,取景地就是這座南仃英島。組委會成員不知道颱風凶險舉辦這次活動,你身為見多識廣熟悉大自然的名攝影師為什麼要贊成他們?」
「我們,什麼都沒做。」李又漢沉聲道。
「出去!」柳下溪喝道。
門當著他們的面被關上,李又漢摟住秦汝的肩膀,秦汝閉上眼睛幽幽歎惜。正在照顧王秋楓的范彩虹聽到動靜走到窗前漠然地看著他們。
「住手吧。」良久,秦汝睜開眼睛掙開他,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李又漢盯著204室的房門看了良久,轉身跟在她身後,「不甘心,不想便宜那個畜生!」
204室內浴室,柳下溪給清荷擦澡,瞧著清荷滿是傷痕的雙手,心痛地拿到嘴邊親吻。清荷覺得自己的大腦很迷糊,喃喃地出聲詢問:「兇手是他們嗎?不對,肖四清與彭緋虹的死,他們不在現場根本沒機會動手。」
「他們想殺的是劉久傳。只不過,他們的殺人計劃被人察覺被人利用。」
「你什麼時候偷看了度假村裡的儲物櫃?」清荷好奇地問。
「老黃(柳逐陽的保鏢)偷開過。偷拿了幾張相片給我。」
清荷不滿地嘀咕,「老黃沒跟我提過。」
「他不好意思跟你說。」柳下溪加快衝澡速度,迅速地給清荷擦乾頭髮,套上睡衣,把他塞到床上,拍拍他的臉頰,輕聲道:「別多想,好好睡一覺補充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