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久傳瞳孔收縮,鄒清荷?他沒死?接著又看到柳下溪跟伍文光……他們沒隨著船一起沉入海底?命大!看來毒殺聶守業的人就是他們……沒錯,他們才是兇手!聶守業最後喝的啤酒是鄒清荷從紙箱中拿出來的,還用紙巾擦過……明目張膽的殺人啊!哼,兇手喊捉拿兇手,倒要看看你們怎樣收場!等回去後大家走著瞧!
「秦汝、彩虹,你們瞧,這就是紅樹林,樹上有呼吸根與支柱根,還有厥類植物。多麼神奇啊。我聽說,這片海域只有南仃英島才有大片的天然紅樹林。肯定沒錯,這座島就是南仃英島,目的地到了!」王秋楓哆嗦著,微翹嘴唇故作欣喜狀。
「真紅樹?」秦汝提不起興趣,冷淡地瞧著大半樹幹陷在水中的喬木群。有這些喬木擋道害得她上岸時跌進海裡。真不明白,大家現在的處境很差,王秋楓居然能笑得出來。她沒瞧見上岸前飛魚號沉入海底了麼?留在船的幾個人處境非常糟糕……
「嗯,真紅樹有一個美譽,人稱『天然海岸衛士』。這種植物特別有意思,有的長期生長在水裡;有的只在洪潮時才受到潮水浸潤而呈陸、海都可生長發育的兩棲類植物;還有經常受潮汐浸潤的非木本植物……」
「行了!」秦汝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你沒看到范彩虹正在擔心劉琪嗎?」
王秋楓愕然,溫柔斯文的秦汝居然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她是大賽的贊助商,是選手們的衣食父母,而且比她年長……她一番好意,想找些話題分散大家驚恐的情緒。相同的處境,她並不比她們堅強,她也害怕。為了不露出膽怯讓身邊的兩位女孩更加恐慌,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她只有選擇不停地說話。算了,別想太多給自己添難受。她擦去面頰上的雨水,鼓起勇氣昂首挺胸,傲然地站直身體看著海面。在海浪中沉浮的幾個黑點就是與她同船來的人,他們會被大海吞噬嗎?雙手緊張地抓著雨衣……
「唉呀!」胳膊好痛!秦汝低呼一聲,垂眸望去,范彩虹用力地抓著她的胳膊,蒼白的手背青筋隆起。側目仔細地打量著范彩虹的臉,臉色發青嘴唇烏中帶紫,濕發緊貼在臉上顯得狼狽不堪,一雙霧濛濛的眼睛正緊張地盯著海面……她在擔心劉琪吧?羨慕她啊,同樣擁有一副姣好的容貌,卻能在燈紅酒綠中遇上可以真心寄托感情的好男人,就算遇難也不是孤單一人。同樣是女人圍繞在自己身邊的,總是那些粗鄙不堪的老年暴發戶。不能得罪他們,也反抗不了他們。這些有權有勢只會靠著藥物刺激來欺凌女人舔不知恥的混蛋們,把自己無恥的勾當裝裱成榮耀四處張揚。可惡!心絞痛,喘不過氣來。她咬著牙,右手撫胸,輕揉。心裡積蓄的悶氣無法舒展,很難受。有淚從眼角悄悄濺出,與迎面而來的雨水融為一體,滑過她的面頰流入脖頸。緊抓著他胳膊的手鬆了……順著范彩虹的視線望過去,劉琪正被伍文光拉上救生艇。「放心吧,劉琪不會有事的。」
范彩虹羞怯地垂下眼瞼,輕輕地應道:「嗯,他不會有事。」然後抬起頭,看著她微笑道:「你不用擔心,劉老闆也不會有事。」
秦汝迅速地眨了一下眼睛,嘴角輕彎,回了一個溫柔的笑容:「是的,他不會有事。」
梁醫生躲在樹叢中,把雨衣頭頂上,蹲著認真檢查藥箱攜帶的藥品。很好,藥丸沒有進水受潮,注射器、聽診器沒有被損壞。幸好在出發前聽從鄒清荷的吩咐,嚴密採用防水防震的保護措施……飛魚號出事,可能會有人受傷、溺水,先準備好急救需要的器具,別造成臨時混亂……王董事長剛才說什麼?真紅樹……只有南仃英島才有天然的紅樹林?植物界異象,胚生植物?傳說中如果沒有及時扎根在淤泥中的胚軸隨著海流在大海上漂流數個月,在幾千里外的海岸扎根生長的真紅樹?天!這種植物聚中生長在這個島上——意味著這裡將是颱風漩渦的中心!今晚颱風降臨……手裡的藥瓶「啪啦」落在地上。
「梁醫生,怎麼啦?」王秋楓疑惑地轉頭看他。
「王董事長,你知道天然紅樹林的島嶼意味著什麼嗎?」他問。
「聽說是鳥類的天堂。」
梁醫生覺得跟她無法繼續這個話題,緊閉著嘴直接坐在灌木上,蓄精養神等待需要他的時刻來臨。
終於上岸了,鄒清荷卸下行李,他很累,泡在水裡的時間過長,兩條腿站不穩,真想坐下來休息。不行,天已經黑了,不盡快找到躲避風雨的地方,颱風來臨時大家只有死路一條。刻不容緩,不能休息。
柳下溪打量著南仃英島,近看,島嶼很大很高。他亮著手電筒掃射周圍的環境,只能遺憾地搖頭,他們面前沒有路。燈光照到大家的臉上,沒有喜悅,只有沉默與不安。攝影師靠著古箏的扶持才能站穩。范彩虹扶著劉琪,劉琪除了溺水,腳也受了傷。船長平躺在地上,梁醫生正在照顧他。韓導演扶著老李,劉久傳站在秦汝背後,黃平海背著嚴快,張老跟王秋楓在說話……「行李我來背。」柳下溪彎身撿起兩人份的行李,輕鬆地抗在肩上,看表,快八點了。
「王董事長。」清荷深吸了一口氣,朝王秋楓、張老走去。「你說過度假村把南仃英島開發成旅遊觀光島,島上的基本設施已經建好。」
王秋楓點頭,「嗯,聽說島上新建了酒店與觀光度假村。」接著又擺手,「我沒來過,不知道酒店在哪裡。」
「張老知道嗎?」鄒清荷問。
「出發前度假村的王經理給了我一張島上景點觀光圖,上面有標酒店的位置。」張老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的地圖,可惜被水泡濕。他懊惱地拍頭,「啊,都怪我一時心慌沒把地圖保護好。經理跟我說過,船長常來南仃英島,有他這個嚮導,讓我不要擔心。想不到船長受傷昏迷,這下不好辦。」他亮著手電筒四處尋找劉久傳,找到後大聲喊道:「劉老闆,王經理跟你提起過島上酒店在哪兒嗎?」
劉久傳拖著秦汝走過來,冷冷地掃著柳、鄒二人,那眼神帶著敵視與戒備。「往高處走,找到人工鋪的路就能找到酒店。」
劉久傳拖著秦汝帶隊往前走,能行動的人立即跟在他身後小心地前行。
「劉老闆!等一下,帶上你們的食物。」鄒清荷大聲道。心裡很不高興,他們就這樣不理擱在一邊的水與食物,不理傷員,不理同伴自行走了,這也太自私了。
「你留著自己用吧!我可不想跟聶守業一樣,不明不白地死了。」劉久傳冷笑道。
清荷生氣,跨過樹叢,上前抓住劉久傳的手臂,用力捏下去,大聲道:「把自己的那份食物帶上!秦汝,把你的那份帶上。」
「鬆手!」秦汝與劉久傳同時開口,一個衝著劉久傳喊,一個衝著鄒清荷喊。
秦汝強烈掙扎著,可惜她的力氣太小,根本掙不脫劉久傳的鉗制。
清荷曲起右臂,手肘對準劉久傳的肩膀狠狠地來了一下。劉久傳吃痛,鬆開抓著秦汝的手,退了一步被腳下的樹枝絆倒,跌坐在樹叢中,惡狠狠地盯著鄒清荷,這仇結下了。
秦汝獲得自由後立即躲到鄒清荷身後。清荷皺眉,秦汝比起古箏差得太多,他不欣賞這類型的人。心情不好的他,沒有特意修飾詞句,冷冷地道:「秦汝,別躲了,把自己的那份食物帶上。船沉了食物短缺,到了酒店別指望別人把食物施捨給你。不想餓肚子就得付出相應的勞力。劉久傳,站起來!你的自私獨斷對我們的處境沒有半點幫助。不指望你幫助別人,但也請你不要拖後腿破壞團隊協作。」
秦汝羞愧地往回走,憑她的外貌與溫柔的個性,異性不分年齡對她從沒說過重話。
「你!」劉久傳站起來,手上的電筒落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
清荷搶先一步把手電筒拿在手裡,關上開關,「天已經黑了,島上沒有電,我們還有路要趕不能浪費。除了柳下溪,大家都把手電筒關上。」眾人依言關上手電筒,他們是一個團體急需有人站起來領導大家走出困境。在船上聽從柳下溪的指揮才僥倖逃過飛魚號爆炸,沒跟隨船一起沉入海底。無形之中把柳下溪當成頭,等待他說話。現在,鄒清荷領頭,柳下溪沒有異議,劉久傳又被他壓制,便自覺地以他為首,聽從他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