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杜進開了門之後,周正並沒有跟他進去,而是閃身進入另一個套間(註:本層一共有三個套間,鄒清荷他們住的是中間的一套,杜進進入的是左邊那間),套間內的一間臥室沒有窗戶裡面放置著各種儀器,三面牆排列著同一規格的監視屏。他打開燈,扭開某個按鈕,門口右邊的三排顯示屏立即亮了起來。其中有一格出現了杜進的身影,正是左邊套間的客廳,只見杜進找到自己的行李拖著進入左邊的臥室。進了臥室後他並沒有馬上打開行李,反而呆呆地坐在床上茫然地盯著白色的牆壁,過了一會兒,他歎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電話,拔了一個號碼。周正立即戴上擱在儀器台上的耳機,再按了幾個鈕,開始捕捉與杜進通話號碼的位置。
「是我。」對方按了接聽鍵之後,杜進立即道。
「什麼事?」對方問。
「柳下溪要見周行軍。」
「他要見周行軍?約在什麼時候見面?」
「還沒約好。你……為什麼沒按約定做?」
「呵呵,你是指綁架鄒清荷勒索你老闆的事嗎?不,不,不,你的計劃雖然很完美,但是我不認為你老闆會為一個外姓人付贖款。你要的只是錢,只要這個最終目的達到其他的事用不著你操心,交給我吧,我會把事情辦得更完美。」對方在笑。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想要誰的命?」杜進擦著額上的冷汗,冷冷地問。
「杜先生,你跨過界了。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你只需要提供情報,其他的事輪不到你來過問。柳下溪來了幾個人?他什麼時候到深圳的?」對方問。
「來的只有他一個人,什麼時候到的我不知道。」杜進冷漠地回答:「我不管你要做什麼,真正要對付的人是誰,都與我無關,我不會再給你提供情報了。」
「哈哈,你想中途抽身?杜先生,來不及了。」
「想威脅我?你打錯算盤了,綁架並沒有真的發生,在法律上我是無罪的,就算你跑去對警察自首也指控不了我。」
「在商海沉浮數年,杜先生出乎意料地天真吶,你以為跟我們扯上關係能乾淨地撇清嗎?哈哈,我們會是遵循法律途徑的人嗎?」
「把我應得的那一份先給我。」
「錢,好說,只要達到我想要的結果,錢不是問題。」對方爽快地回答。
「要怎麼做?」
「杜先生果然聰明,你明天把柳下溪帶到我指定的地方來。」
「給我時間與地點。」
「明天再通知你。」電話掛斷了。
齊寧手腕上的表突然發出小小的「吱吱」聲,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轉動表殼上面出現了小顯示屏,顯示屏上有一連串的符號。齊寧笑了,這串符號的意思是:「杜已聯絡對方,現追蹤到對方的位置。」齊寧立即發出「立即追蹤接電話的人,監視對方的行動」的命令,接著對柳下溪先豎起拇指後又伸出小指彎了彎。
柳下溪明白了,齊寧已經抓到對方的尾巴,這個尾巴就是杜進。唉,從懷疑到最終的證實,果然是杜進出賣了清荷……知道真相後,清荷一定會難過的。杜進,你太糊塗了……
鄒清荷疑惑地看著柳下溪,柳大哥的眼神好怪哦。他們瞞著自己什麼呢?
收到命令後周正立即操縱著一些按鈕把上司的指令發出去。這時監視屏上的杜進已經從行李袋中翻出電話本,用手機拔了一個號碼,連響了十幾聲,對方才接聽:「喂,你嗨邊位,乜事?(喂,你是哪位,有什麼事)?」中氣十足的男中音響起。
「周總嗎?我是杜進。」
「杜進?原來是杜主任啊。你好,你好,有什麼事找我?」接電話的人放棄方言改用普通話跟杜進說話。
「我們老闆的弟弟想見您,不知道周總明天有沒有時間。」
「柳先生的弟弟?就是那位表弟嗎?行啊,明天下午吧,上午我要去工地,下午要開會啦。要不,晚上一起吃個飯。」
「是老闆的親弟弟,他今天來深圳了,有事想找你幫忙。」
「是什麼事呢?杜主任能不能給我留個底。」
「我不清楚,他說想跟你當面談。」
「行,晚餐時見,到時我派車過來接他。」
「好。」杜進掛斷電話往床上一倒,手摀住眼睛歎氣,過了一會兒喃喃自語道:「明天會變成怎樣呢?事已至此,不能再瞻前顧後。老闆,既然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周正眉頭緊鎖,不明白杜進為什麼急著與對方聯絡。他來深圳之後,杜進一直受到監視,這段時間沒露出任何破綻,為什麼今天晚上他會突然與對方聯絡?
齊寧盯著柳逐陽的臉看,柳逐陽挑眉,睜大一雙鳳眼問:「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
鄒清荷偷偷別過臉笑,他心裡藏不住事,想起三哥的算計就想笑。
「你的嘴唇不腫了,臉上的花印子也消失了。」齊寧詳裝失望地道。聽他這麼一說,柳下溪與鄒清荷都盯著柳逐陽的臉看,果然恢復正常了,三哥肌膚的恢復能力真強!
柳逐陽冷哼,不理他。
齊寧看了一下表:「十點多,想不想參觀深圳的夜生活?」
柳逐陽眼睛一亮,旋即暗淡下來:「不去。」
「真的不去?」齊寧放柔聲音道:「你不是想方設法想擺脫周正獨自出門麼?」
柳逐陽心裡一驚,該死的周正什麼話都對齊寧說……昨天發生槍擊事件後,到了晚上他一直想溜出去找本地朋友查一查是誰幹的,每一次都被周正堵住了。「死心吧,我不會放你一個人出門,想出去就得跟著我。」齊寧對著他的耳朵低語。
柳逐陽站起來,拉著他的手腕進了臥室,臉帶慍色地說:「我在深圳的朋友是不肯見你這種人的,讓我獨自去打聽消息。」
「只要你不說,他們不會知道我的身份。我知道你在黑道上有朋友,這裡不是北京,我不放心讓你出門。我是軍人,黑道上的事管不了。我不會對付他們,除非他們要叛國。」
「我有我的原則,人無信而不立。」柳逐陽覺得齊寧太難纏了,跟他講道理說不能。
「我有我的底線,不能讓你面臨危險。逐陽,你要知道你在我心裡的重量。」齊寧的聲音忒溫柔,讓柳逐陽的心熱起來。想了一下,最後妥協了,警告道:「你得答應我,跟在我身邊不准開口說話。」
「好。」齊寧舉起右手:「我發誓聽你的話。」
柳逐陽扁嘴,齊寧發的誓能信麼?
「帶上我們。我們也想見識一下深圳的夜生活。」臥室的門被推開了,柳下溪跟鄒清荷笑吟吟地站在門的兩邊。
這兩個傢伙一定偷聽了他們的談話,柳逐陽很不滿地說:「你們跟著湊什麼熱鬧?」
「人多才好玩。」鄒清荷對柳逐陽眨眼。
柳逐陽冷笑地看著柳下溪:「你就不怕清荷跟著學壞?」
「攀枝花的樹幹不會開出薔薇花來。」柳下溪笑道。
「什麼意思?」鄒清荷與柳逐陽不懂,各問身邊的人。
齊寧為柳逐陽解答:「他的意思是,好苗子結好果。」柳下溪告訴鄒清荷:「身正影子不歪,你不會學壞的。」
柳逐陽暗自盤算:下溪,等著吧,我偏要把清荷帶壞,讓他欺負你,讓你後悔莫及。
杜進見柳下溪和鄒清荷站在一間臥室的門口,便禮貌地敲了敲大門想引起他們的注意。柳下溪朝他走來,笑道:「杜進,我們打算出去逛一逛,你要不要一起去?」
杜進搖頭:「我有些累,想早點休息。我跟周總約好了,明天跟他一起吃晚餐。這是周總的電話,如果覺得時間有衝突,你可以跟他另約時間。」
齊寧出門的裝扮:上身是黑色的T恤,胸前還印著亂七八糟的英文字母,下身是破了洞的牛仔褲,腳下趿著一雙爛球鞋,臉上掛著一副大墨鏡,再擺了一個痞痞的姿勢,看出去像是二十出頭的街頭小混混。「低俗!」柳逐陽語評。鄒清荷出門的裝扮:上身是天空藍T恤,下身是藍灰色工裝褲,腳穿一雙棕色涼鞋。「平庸。」柳逐陽語評。柳下溪出門的裝扮:上身是白色襯衣,下擺紮在高腰的黑色西裝褲,再繫上一根黑色的皮帶,腳下是雙黑色的皮鞋,顯得格外有型,是讓人挪不開眼睛的美男子。「古板。」柳逐陽語評。
看著他們,柳逐陽撫額哀嚎:「真不想跟你們出門,沒有一點時尚觸覺。我們是出去玩,出去玩!你們全部給我換裝!」柳逐陽自己出門的裝扮是:黑色不明質地的柔軟上衣繡有暗色的花紋,翻出來的領口是米白色的,小喇叭型的袖子剛到手腕處,腰上繫著一根寬鬆的米色腰帶,下身是條暗紫色的長褲,褲腳有點大,腳下是雙黑色的皮鞋,隨便站著自有一股與眾不同的風流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