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的廚房之門被打開了(開始炒菜時,清荷把門關上了)。真熱!鄒清荷汗流浹背地走出來,客廳裡冰涼涼的,好舒服,與炙熱的廚房相比,真是兩個世界。他把繫在腰上的圍裙解下,站在離空調最近的位置享受著涼爽。
「準備吃飯。」周正對齊寧新帶來的下屬道。他比大廚鄒清荷更忙,隨時待命跑去外面添購缺少的佐料與器皿。嗯,看著一道道美食盛進盤子裡,比大廚本人更有成就感。難怪柳逐陽說他做的菜難吃的,他炒菜的程序不過是洗菜、切菜,放油進鍋,炒炒炒,放鹽,覺得菜熟了立即盛起來。哪裡會知道,有些菜需要用調料淹、浸泡,灼,過水,燙等等的複雜工序啊。
柳下溪從臥室裡走出來,看到清荷後背濕透了,對他道:「先去洗個澡吧。」
「嗯。」鄒清荷應了一聲,嗯,應該洗去滿身的汗味兒吃飯會更香。哪知他拿著衣服去浴室卻有人搶先佔了。「齊寧在裡面。」柳逐陽站在另一間臥室的門口道。鄒清荷側目瞄了他一眼立即扭過頭望別處,一時沒憋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全身無力靠在牆上。客廳裡的人一齊朝他們看過來……正在喝茶的柳下溪沒關住嘴,茶噴了出來。周正手一抖,菜盤子差點跌落。齊寧新帶來的下屬正在偷菜吃,被嗆住了,一邊笑一邊彎腰咳嗽。
柳逐陽那張五顏六色的臉增添了艷麗的紫,他一腳踢向浴室門的,怒吼道:「齊寧,你給我滾出來!」
「河東獅吼……」可惡的笑聲加劇。柳逐陽咬著牙再用力一踢,這次不夠結實的浴室門被他踢開,一隻手從門後伸出來把他拉了進去,門重新關上了。
「別鬧了,準備吃飯。」柳下溪走到浴室門口用力敲門。
周正轉身面對著牆偷笑,呵呵,長官這幾年性格大變讓所有的人瞠目結舌,原來罪魁禍首是這個柳逐陽啊。
「別敲了!」齊寧應了一聲走出浴室,攬著被水淋濕的柳逐陽進了臥室。站在柳下溪身後的清荷抱著乾淨衣服進浴室一看,無可奈何地搖頭,這浴室亂得……難道他們在短短的時間內打了一次水仗?
柳逐陽換了乾淨衣服後坐在床上生悶氣,照了鏡子才知道自己的臉被齊寧捏得紅紅紫紫的,嘴唇像是掛了兩條小香腸,這樣子怎麼出去見人?太可恨了!還被大家看到了……齊寧蹲下身把臉湊在他面前,低聲下氣地哄道:「來,打我吧,別生氣了,我們吃飯去。」
柳逐陽皺眉,舉起巴掌要打人,想了一下又把手放下,冷冷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鬼心思,無非是讓我這幾天不能出門。你以為我不敢頂著這張臉出門?」一個男人會因為這種小事當縮頭烏龜?怎麼可能!
齊寧站起來坐在他身邊,想摟住他的肩膀被他甩開,齊寧當然不會認輸,繼續摟,甩開,再摟,終於摟成功了,把他摟得動彈不得:「你啊,有時遲鈍得讓人牙癢癢,有時又超乎意外地敏感。沒錯,這幾天不能讓你出門,沒找到暗殺者不能放任你在外面走動。逐陽,我可以受傷甚至可以去死,但你不行,你得給我毫無損傷地活著!哪怕是我死了,你也得活著想念我!」
「去你媽的!」本該是盛氣凌人的話被齊寧的嘴唇堵住了。偷親了一個吻後,齊寧用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語調輕輕地道:「逐陽,我嫉妒了。」
「啊?!別說噁心的話。」
齊寧笑了,在這方面逐陽遲鈍得可愛。唉,自己的伴侶太有魅力,像是一座會走動的百花園總在吸引蜜蜂、蝴蝶們,這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當然,如果他沒魅力,自己這個定力極高的好男人也不會成為他的另一半。其實,擰他的臉只是懲罰他不學乖,總把自己陷入危險中,根本沒有其他的意思……逐陽會想歪,是不是自己的誠信度太底了?「走,吃飯去。」
菜真多啊,滿滿的一桌。可惜不到一刻鐘就被六個食量驚人的男子掃空了。
「廚房還有菜?好香,是煲的雞湯吧?」柳逐陽輕拍著齊寧的肚子,一邊嗅著廚房傳來的香味。他高揚著頭,大方地展示被齊寧弄擰的面孔,沒有人再取笑他了。
「哈,你還能吃?」齊寧吃得很飽,他的兩名下屬當然不會跟他爭食。柳下溪吃飯有計劃,早把他與清荷的菜份留出來。敢跟他搶食的只有逐陽,呵呵,他的就是逐陽的,逐陽的也就是他的。
「三哥,那是給羅平飛他們特意做的,沒你的份!」鄒清荷不客氣地回答柳逐陽。他想起身去廚房,被柳下溪攔住:「我來吧。你留在這兒,我去醫院。」
齊寧不贊成柳下溪的決定,道:「下溪,你有可能是對方暗襲的目標,我們沒擬出對策時不要獨自行動。周正,你和肖大力(齊寧新帶來的下屬,叫肖大力)去醫院給羅平飛請一個特護照顧他,把杜進叫回來,就說鄒清荷有話要問他。」
等周正他們出門後,剩下的四人坐在餐桌旁,齊寧拿出一卷紙放在桌上對柳下溪說:「根據鑒定,槍手用的子彈是八十年代生產的。我認為槍手改裝過槍身,射程超出六百米。這是逐陽他們遇襲的地形圖,我認為槍手埋伏在這兒,射程約七百米。中槍的羅平飛與高小虹當時站在這個位置,一個站在清荷的左邊,一個站在逐陽的右邊,射擊角度為標準的六十度,瞄準了逐陽與清荷的心臟,在子彈射出前他們兩人被周正撲倒,在周正喊出『臥倒』時羅平飛與高小虹吃驚地移動腳步四處張望,結果子彈同時射中了他們的手臂,是同時擊中,不是一槍連發,我認為槍手有兩名。下溪,我負責追查槍支的來源,明天我會去槍擊現場,你打算怎麼做?」
柳下溪回答道:「我打算今晚去見周行軍,請他幫忙尋找春風。」
「春風?為什麼找他?」鄒清荷問。
「對比過DNA了,在公園裡嚼香口膠的青年就是春風。」齊寧回答道。
「怎麼可能?一點也不像啊。」鄒清荷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你只見過他一次,又是在晚上,可能沒看清他的長相。春風很有表演才華,你跟春風沒有過深的交集,認不出他很正常。清荷,我懷疑有人洩露了你們的行蹤。你去停台的事有哪些人知道?」
「洩露行蹤?」鄒清荷皺眉,想了一下道:「去停台只有我們幾人知道……不,當時我們在爭論,房門沒關,也許被人偷聽到。」
「毒舌男有問題。」柳逐陽撫著嘴唇道。
「毒舌男?」齊寧和柳下溪同聲追問。
清荷解釋道:「三哥說的是高小虹。那天我們搬出賓館去分公司,高小虹過來找我,那時我對他有些懷疑沒有告訴他我要去哪裡,想不到他硬要跟著我們到了分公司一直賴著不走。」
「不必懷疑高小虹。」柳下溪搖頭,想了一下,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頭道:「今晚不用去找周行軍,我弄錯方向。」
「弄錯方向?」大家不解地望向他。
「春風會主動聯絡我。」柳下溪充滿信心地道:「公園偷襲清荷,故意讓殺害高立業的疑凶男扮女裝,是在暗示與示好,他會主動找我索取人情的。」
「他怎麼知道柳大哥要去查高立業的死因?」
「劉記者被人利用了。」柳下溪歎了一口氣:「他會找上我,應該在別人的計算內。」
「啊?春風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鄒清荷與柳下溪的對話,柳逐陽完全不懂,齊寧也只有詫異的份。
「清荷,我們明天去見高小虹的母親吧。」柳下溪聳聳肩,並沒有直接回答清荷的問題,這讓清荷不滿地瞪他。「齊寧,你明天先不去停台,暗中跟著我們。」
「好。」齊寧輕踢了柳逐陽一腳:「你跟清荷先去睡覺,我和下溪有事商量。」
柳逐陽不高興地站起來,拉著清荷回臥室了。
「姓齊的臭小子,總是小看我,一有事就把我排除在外。」柳逐陽磨著牙道。鄒清荷瞧著三哥走來走去,那副猙獰的面孔怪嚇人的,不由得笑了起來,這讓柳逐陽更加不爽。他走到清荷面前問:「清荷,下溪有事瞞你,你不會生氣嗎?」
「在公園裡被春風帶人偷襲的事,我瞞著柳大哥,不知道他生氣了沒有。想不到咬香口膠的青年是春風……」鄒清荷的確不記得春風的長相了。
柳逐陽看著不爭氣的清荷歎氣,他眼珠一轉,挨著清荷坐下,附在他耳邊神秘地問:「清荷,你跟下溪在一起總是在下面吧,想不想在上面?」
「什麼?」清荷挪開屁股離他遠點,他臉紅了,三哥的意思他明白,只是……不想跟三哥就此事進行交流。
柳逐陽撇嘴,繼續耳語道:「不如,你在齊寧跟下溪喝的湯裡下安眠藥……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