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費正打算押著姜文菜回局裡,「老費,等一下。」柳下溪叫住了他。「我記得你有話要對我說。」
「是的。」老費讓手下押著姜文菜先走,他留了下來。「我們化驗過彭亦文喝剩的茶,裡面含有瀉藥巴豆。我的手下調查了一下發現前晚姚風曾經在縣裡的一家藥店買給巴豆,我懷疑彭亦文拉肚子是你朋友姚風所為。既然兇手是姜文菜,姚風在茶裡放巴豆構不成殺人嫌疑了。」
柳下溪苦笑,想不到姚風會做這種事。
老費走到門口,回頭看著柳下溪道:「我覺得雖然可以肯定姜文菜是兇手,可是,逮捕他顯得證據有點不足。如果他不肯招供,我們也拿他沒辦法。」
柳下溪笑了笑,「也不是沒證據,你們可以從那根牛皮筋著手調查,作案現場再重新仔細地調查一下。文教授的屍檢報告出來了沒有?」柳下溪突然皺起了眉頭,他想起來了,那根牛皮筋是文教授自己帶來捆東西用的。看來,這個姜文菜行事相當慎密啊。
「還沒有。報告一出來,我拿給你看。」
「如果他不肯招供,先把他關在拘留所。老費,把那條獵狗借給我,我明天一早進山找他們去。」
「行。早上幾點出發?」
「早上五點。」
「好,我明天給你送過來。」
「麻煩你了。」
「這件案子還需要你的協助。幸好有你在,不然,案子一時還破不了。謝謝你。」老費感激道。
「呵呵,別客氣,職責所在。」
彭亦文和羅歐走進柳下溪的房間,彭亦文問:「怎麼一回事?我看到姜文菜被押走了,警察也撤走一大半了。原來他才是兇手!」
「很意外?」柳下溪挑著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彭亦文坐在沙發上,老實道:「是的,我還以為是劉持平做的。」
柳下溪聳聳肩,把吃完的飯盒堆放好,靜靜地看著他。
彭亦文顯然不明白他為什麼盯著自己瞧,詫異地回望他。
「羅歐,你先出去,我跟彭亦文有話要說。」柳下溪倒在床上,有點累,想睡覺。
羅歐沒動,他看著彭亦文請待對方做出決斷。
彭亦文揮了一手,羅歐走了出去,把房門帶上了。
「想說什麼?」彭亦文笑道。
「讓你拉肚子的那杯茶是誰給你喝的?」柳下溪問。
「放在電視櫃上,我起床的時候嘴渴,端起來喝了,味道怪怪的。」彭亦文回答道。
柳下溪歎氣,姚風放了一杯帶有巴豆的茶,彭亦文自己喝了下去,也算是咎由自取。
「聽說你喝醉酒了之後罵過姚風,你們之間有過結?」
彭亦文老臉一紅,垂著眼瞼道:「這是我的私事,請不要過問。」
柳下溪帶著瞭然的表情笑了,「把你送到姚風房間的是喬治。我問你,喬治是什麼人?」
彭亦文皺眉,不高興道:「你的口氣像是在審問犯人。」
「文教授的死,我把嫌疑人的範圍圈定在五個人中。嫌疑最重的姜文菜,他是文教授最得意的學生,一直跟在他身邊,兩人共享許多秘密。我由此推測出,有一些文教授不方便出面的事全部交給了姜文菜在處理。兇手為什麼要殺死文教授?我想,你能回答這個問題?」
彭亦文冷冷地盯著他,突然笑了起來,「你胡說什麼?」
「文教授比姜文菜更懂古董的價值,他把香爐賣給你,一定是獅子大開口吧。」
彭亦文沉默了,半晌才回答:「跟你說話太辛苦了。」
「如果你肯說實話,我們的談話會非常輕鬆愉快。你是聰明人,可以說非常聰明的人,還在香港的時候我已經知道這一點了。知道你出現在這支考古隊裡時,我暗自嘀咕,肯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彭亦文陰沉著臉,那目光盯著柳下溪,恨不得直接秒殺他。
「最初發現古墓群的是文教授、姜文菜以及老褚三個人。文教授手裡有青銅香爐,老褚手裡有玉珮,姜文菜肯定沒空著手。他手裡的東西其價值雖然比不上香爐卻肯定比玉珮值錢。我想,他把東西也賣給你了。你別搖頭否認,姜文菜被逮捕了,我可以從他嘴裡得到證實。我們還是來說說這件案子吧。姚風有意從老褚嘴裡套話,知道古墓的位置,曾經去過古墓一趟,發現有幾座墓已經空了。他認為,有人把古墓裡的東西偷偷地轉移了一部分。他找我來,為的就是找出這批東西。正如你所說的,姚風是一個怪人。他雖然好奇心重卻沒有貪心,這跟他的經歷有關吧。把他養大的爺爺曾在文革中受了不少苦,一直告誡他,身外的錢財才是招禍的根源。這些事不是姚風告訴我的,調查文物走私方面的緝私警察已經盯上姚風,調查過他的身世。現在全國都在嚴厲打擊文物走私活動,別以為你們行事謹慎別人就把不到把柄。其實,你們的行動一直被有心人看在眼裡。不僅是姚風,連梁教授等人也在警察的調查之中。文教授、姜文菜等人收支不平衡的事早就查清楚了。我跟你交一個底吧。我來這裡得到有關方面的人私下授權,一旦抓到你們私下進行的文物買賣,就可以調動當地警察逮捕你們。」
彭亦文的臉色大變,吃驚地看著他。
「文教授被人謀殺出乎我的意外之外。仔細一想,他的死並不意外。被他們三人轉移的文物本該三人分的。老褚一死,變成了兩人共享。由三分之一變成了二分之一,無論是姜文菜或者文教授還面臨著另一個誘惑:二分之一不如一人獨吞。前天晚上你是故意喝醉的吧?為了第二天的設局找一個完美的借口。當天晚上的事疑點與巧合太多,羅歐的突然離開又突然回來,喬治故意把喝醉酒的你送到姚風的房間。喬治和羅歐都是你這邊的人,你喝醉了,不是他們來照顧你。怎麼想也說不過去。尤其是當晚,突然回來的羅歐不跟喬治或者劉老師同一間房,挑了不認識的姜文菜,當時我就覺得很奇怪。據我觀察,喬治身手很好,是一個難得一見的高手。有他在你身邊居然會讓人偷走你的房門鑰匙。綜合以上的疑點,我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文教授答應把青銅香爐賣給你還附帶了一個條件,希望你能除掉姜文菜。而一向精明的你當然另有自己的算盤。故意讓姜文菜知道文教授想幹掉他,姜文菜還年青心性不穩,知道這種事除了不甘心之外萌生殺意,加上他本性也算貪婪,想著不如鋌而走險幹掉文教授。文教授也是故意放任自己喝醉的吧,他的計劃當然是等待跟隨姜文菜一起出發的喬治能在山裡藉故殺掉姜文菜,好讓自己以不在現場的完美狀態避免牽涉進此案。可惜他不知道你已經選擇了姜文菜,控制現行殺人犯的年青人比起讓你參與殺人事件中的老狐狸要方便得多。退一步講,就算姜文菜殺文教授的事東窗事發,只要喬治比官方早到一步先移走那批轉移的文物,你獨贏了。可惜,老費找到我們的時候,劉持平醒了。我偷偷地吩咐過他,一定要盯緊喬治,別讓他找到那批文物。我還請老費留下三名警察協助他。就算喬治的身手很好,要對付三名有槍的警察以及有豐富叢林經驗的劉持平也不容易。」
「啪啪。」彭亦文拍著掌,臉無表情地道:「你的推理很精彩,推理只是推理,有本事請拿出證據來。」
「呵呵,你說得對,我沒證據。不過,我可以把你驅逐出境。」
彭亦文冷笑,「你沒權利,我知道你已經被停職了。」
「哈哈,連這一點你也知道?果然是消息靈通人士啊。你錯了,我有權利。可惜你忘記了一點,青銅香爐受國家保護。你不該告訴我,文教授把青銅香爐賣給你了。青銅製品的古文物不可以私下買賣,就算文教授擁有合法的證書也沒用。光憑這一點,我可以動用手裡的這張紙上寫明的條規。」他從貼身口袋掏出一份紅頭文件,擺在彭亦文面前。
彭亦文只掃了一眼沒有細看,歎了一口氣,道:「你這個人果然討人厭啊。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懷疑劉持平,憑什麼相信他沒有殺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條牛皮筋上有他的痕跡吧。我懷疑過他,除了我跟清荷,其他的人我都懷疑。」柳下溪聳聳肩,「只不過比起其他人,劉持平的嫌疑要小得多。他跟我們一起離開北京的,根本不知道你跟文教授交易青銅香爐的事。就算從你們這邊聽說了這件事,也沒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策劃這起謀殺案。他何必去偷你行李中的青銅香爐,再設計一個如此麻煩的殺人陷阱?他要先偷你的房門鑰匙,再去偷姜文菜手裡的文教授房門鑰匙,而姜文菜房內還有羅歐。跟他相比,梁教授的嫌疑反而更大,他嫉惡如仇,最恨瀆污文物的人,知道文教授私下做的事情真有可能殺了他。但是,他也沒辦法從你這裡偷鑰匙再去姜文菜那邊拿到文教授房門的鑰匙。」
「原來如此。」彭亦文點頭,「姜文菜是文教授身邊的人,反而最有機會下手。」
「是的。就算有人無意中撞到姜文菜從文教授房間走出來,只當他在照顧酒醉的老師。沒有人懷疑他的動機。」
「而且,姜文菜不夠老練,我在詢問他的口供時已經找出其中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