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肯定昨晚彭月華去約會了?」鄒清荷注視陳秀芝良久,覺得她說話帶有太多的個人臆測性,卻提供了符合邏輯的合理性。
「據我所知彭月華語文成績很差,她理解不了文言文,周老師曾經教過她們高二下學期的語文課。高三之後周老師當上我們班的班主任就沒有再教她們班了。他教語文課而我是語文科代表,我常常出入他的辦公室,在那裡常碰到彭月華她們。有時她跟周偉紅一起,有時她跟張清一起。有一天我去鎮上買東西看到他們倆個在鎮上買日常用品。大家住在同一宿舍有些事看到眼裡就會明白,每當她心情很好又精心打扮肯定是去找周老師了。昨天才發生了栽贓徐美蘭的事,她們三個回到宿舍,另外兩個人的心情很差,她的表情卻很愉快,吃完晚飯之後在宿舍裡收拾打扮還哼起歌來。周老師到了七點多頻繁的看表顯得心情不寧,後來佈置了一些作業就走掉了。」
「原來如此。」鄒清荷把目光轉向了郭林:「你是不是也發現了?」
郭林吃完了早餐,打了一個響指,歪著嘴笑了起來:「他們約會的事我見過一次。大約是去年十月的一個星期六晚上,我跟朋友們去看九點多的電影,看到他們倆個人從電影院裡出來。彭月華手裡拿著零食,周老師跟她說說笑笑的樣子蠻親密。這事我沒跟秀芝說過,誰都沒說。哦,我家住在縣城離潺湘電影院蠻近的。」
「明知道卻裝成不知道,你挺會裝的嘛。」陳秀芝似笑非笑地看著郭林。
郭林舉起雙手搖擺道:「我怎麼能跟你們女同學一樣搬弄是非,這種事不能亂說的。已婚男老師勾引女學生,學校要知道肯定會開除他的。先不管他人品好不好,他的課上得還可以,比那些只會照本宣科的老古董要強。六中是縣裡最年輕的高中學校,校風比縣一中二中要開放多了,我選擇學校時看中的就是這一點。鄒清荷你當年選擇這所高中是不是看中了這一點?」
「我來這裡上學是因為這裡學費最便宜。一中或者二中都要交辦學經費,這裡不用交。」
「居然是這個理由啊。」
「陳秀芝,你覺得是誰打傷了姜遠華?」
陳秀芝搖頭:「這事沒理由。太怪了。昨天早上徐美蘭回宿舍就跟她班上的同學說起跟你一起來的朋友也是北大的,她同學還認為她吹牛。」
「姜遠華在你們宿舍說晚上要送徐美蘭回家,你當時在吧?」
「在。」
「當時宿舍裡的人多嗎?」
「有幾個人在。」
「有人對彭月華她們說起這件事嗎?」
「有。」
「誰說的?」
「沒注意是誰先開的頭。女生們對這種事比較敏感吧,偶爾會說起某某跟某某有一些曖昧之類的話題。不喜歡徐美蘭的人認為她藉故勾引大學生。大家私下嘲笑她不自量力,勾引不到你轉而勾引你的朋友,並認為人家只是玩玩她,北大的大學生畢業後不可能留在我們這種鄉下地方。徐美蘭的成績還算不錯,但不一定能考上大學,更不可能考得上北京的大學,兩個人根本沒前途,過幾天你們就走了,到時她找誰哭去啊。」
「你們女生啊,喜歡計較這些東西。」郭林不以為然地撇嘴。
陳秀芝懶得反駁他。
「你比警察還專業。」郭林豎起了大拇指,他們跟在鄒清荷身邊,見他戴上白手套仔細地搜查著藏過姜遠華的教室。居然……每一個角落都不肯放過。
鄒清荷一無所獲,他站在走廊裡看著操場上校工(看大門的老大爺)一個人奮力地在鏟雪。
雪!他眼睛一亮:想起了柳大哥說過對方用東西包裹著雪球襲擊姜遠華……
「陳秀芝,我想去你們宿舍看看。」
「好。」陳秀芝對鄒清荷潛在的敵意慢慢消失了。人與人的隔閡與誤解,只有接觸之後才能逐漸消融。
女生宿舍沒什麼變化。
鄒清荷一眼看到窗戶邊掛著一條淡黃色的毛線圍巾。
「這條圍巾是誰的?什麼時候掛在這裡的?」鄒清荷問。
「好像是周偉紅的。昨晚吧,聽說掉到水裡了。」陳秀芝想了一下回答道。
鄒清荷摸了摸圍巾,兩頭比較干中間濕得要歷害……他心裡有數了。
「陳秀芝,你有沒有乾淨的白紙?」
「有啊。」本地的白紙很便宜,學生們自己整張買再裁成書本大小用來做草稿紙。她床上還有大張的。雖然不明白鄒清荷要這個有什麼用,卻還是大方的貢獻出來。
鄒清荷把紙平鋪在她的床上,然後小心地取下圍巾對著白紙抖了幾下,有幾根短頭髮掉了下來。
「這是?姜遠華的頭髮?」郭林明白鄒清荷的意思了,有什麼辦法肯定這幾根短頭髮就是姜遠華的?如果是……周偉紅就是打傷姜遠華的人了,在搬動他的時候沾上了他的頭髮……
「不一定,周偉紅也是短頭髮。」陳秀芝也明白了,她提出自己的異議。
鄒清荷繼續在潮濕的圍巾上尋找頭髮,很快又找到數根。「頭髮是誰的可以使用DNA檢測來判斷。頭髮是人體的一部分含有人的遺傳基因。」
鄒清荷找陳秀芝要了膠袋,小心地裝好圍巾連白紙與白紙上的頭髮也沒放過,一邊道:「只要DNA檢測的結果出來,就能證明頭髮是誰的。帶有化纖物的毛線圍巾乾燥的時候會產生靜電容易沾上頭髮。」他設想:周偉紅用這條大圍巾裹著雪球砸向老薑的後腦時圍巾還沒濕透,圍巾很自然地沾吸了老薑幾根頭髮。砸昏了老薑之後,她應該沒及時丟掉圍巾,以至於圍巾被雪浸濕了。「鑒定的結果表示周偉紅圍巾裡有姜遠華的頭髮得請你們倆個當證人。」
「居然會是她!」陳秀芝皺起了眉頭:「她膽子很小,被人欺負從來不吭聲。」
「咬人的狗不叫,叫的狗不咬人。」郭林不屑地道。
陳秀芝瞪眼看他:「說什麼鬼話。」
「有事實依據在這兒。」郭林強辯。
見這倆人有吵架的趨勢,鄒清荷急忙插嘴道:「現在下結論還早了一點,你們倆個得先為這事保密。」得到他們的首肯,鄒清荷放心下來。「對了,陳秀芝,昨天出主意要栽贓徐美蘭的主使人是誰?」
陳秀芝眨了眨眼,臉突然紅了:「應該說是我吧。」
「你?」郭林感到意外,不安地抬頭看鄒清荷,這件事可大可小……不知道鄒清荷會不會向學校告發她。卻發現對方並沒有吃驚的表情,不由得想:難道他早知道是陳秀芝出的主意?
「我也不是刻意的。」陳透芝有些羞愧有些難堪,垂下頭歎了一口氣接著說了下去:「周偉紅她們幾個人的錢一直是混用的。昨天張清到周偉紅床上拿錢,準備去買點東西,下床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下,鞋子踩在徐美蘭的床上了。開髒了徐美蘭的床,要是被她知道的話肯定會大吵大鬧。張清心慌順手把錢放在徐美蘭的床上,端水去清洗床單卻把棉被一起弄濕了。張清差不多急得要哭了,我多嘴跟她說了一句:『你可以來一個惡人先告狀。『然後張清就把錢塞在她的棉被底下了……我沒想到事情鬧大了,後來就不方便說了。」
「她們為栽贓的事吵架,你在吵架之前離開宿舍嗎?」原來栽贓的事情是這樣的……
「我在她們吵架之前就走了。周老師見我白天沒去上課,把我叫到辦公室訓話去了。後來郭林過來找老師們解決宿舍打群架的事,我跟在老師們後面回到宿舍去的。」
鄒清荷找到了陳老師時她沒休息正在寫下學期的教學計劃。補習班停課,下學期的教學計劃得重新制訂。
「鄒清荷我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子。」陳老師內疚道,他的同學在學校裡出事了,她非常過意不去,想不到學校有人暗中傷人。
「警察問訊彭月華時有沒有過激的語言或者動作?」鄒清荷直接問道。
陳老師搖頭:「唉,當時警察要彭月華講清楚她那段時間在做什麼。她不肯說,只否認沒打過姜遠華。她是我班上的學生,平時很活潑的一個女生。態度那麼惡劣,被警方問急了突然去撞牆,在現場的人都被她嚇住了。」
「……我記得以前的女生宿舍分隔成兩間的,怎麼打通合成一間了?」
陳老師歎了一口氣:「去年暑假補習的時候女生宿舍發生了一件不好的事。」
「噫?」
「有女生在宿舍裡被人襲擊了。哦,過了新年,應該算是前年的事了,瞧我這記性。」雖然難以啟齒陳老師還是跟鄒清荷說了:「當時高一的女學生來補習的少,有一個女生晚上沒去上晚自習,有校外的男人偷偷地摸進了宿舍,幸好被隔壁回來拿東西的高二女學生發覺,大聲呼喊嚇走了對方,才避免了發生慘事。高一的幾名女生都不敢住那間宿舍了。後來學校領導決定把兩間宿舍合成一間。」
「前年暑假高一的女學生,現在是高三。是誰?被襲擊的誰?」
「周偉紅,我們班上的周偉紅。她的膽子本來就不大,被嚇過一次之後去哪裡都找人陪,到現在也不敢睡下床。」
「她?!」
「栽贓徐美蘭的事,我不相信是她出的主意。」
「聽說她跟彭月華的關係很好。」
「她們是一個村的,自從去年暑假的事發生之後,彭月華跟她形影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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