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姓的中年人被顧熙然詢問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先有搶糧事件,後有大肆清城,這陣勢將他給嚇到了,他還以為顧熙然等人是在追拿舒歡,有意替之隱瞞,但想起自家老小的安危又不敢隱瞞,因此猶豫遲疑,結結巴巴,好半天才將早上發生的事情說了個清楚。
「搶糧的事發生後就沒見她們?」顧熙然頓時愣住了,皺了眉道:「這不可能」
章子榮不明所以:「怎麼不可能?興許被誤捉了起來,快讓人去查啊」
「事發時我在場」顧熙然悶聲道:「那些搶糧的人我都親眼見了,其中沒有她。再說了,她若是在場,看見我豈有不喊的?」
章子榮一向口快,不以為然道:「說不定她喊了,你沒聽見啊」
顧熙然憤憤的望著他,已經不想再同他說什麼了
當時的場面有些混亂,人聲嘈雜,的確有可能舒歡喊了他沒聽見,但沒聽見就不能上前找他麼?除非她當時行動不能自主偏偏那些行動不能自主,被捆捉住的那些災民他都看過了,沒有她
顧熙然生了一會悶氣,想想不放心,仍是下了令:「來人將那些搶糧的人都帶上來還有,當時在場的衙役也都給我站出來」
有人聽令後立刻照著去辦。
那些搶糧的災民,由於餓極了情有可原,被捉後,顧熙然也沒有重罰他們,但是不罰也是不可能的,要不今後此類的事情杜絕不止,因此這些人都被罰去搭建和加固臨時的住處,很快就被帶了過來。
顧熙然這回仔仔細細的再看了一遍,仍然沒有從中找見舒歡,自然,賞心也一樣,影蹤全無。
章子榮總算徹底沒話說了,緊閉了嘴,皺眉苦思。
顧熙然失望之極,再去詢問那些當時在場的衙役,耐心的描繪敘述了舒歡的樣貌和身形。可惜的是當時場面混亂,衙役們壓根就沒有刻意的去認過人,都回說記不起來。
事情好像一下子就走進了死胡同裡,分明很容易找尋的兩個人,徹底消失不見
顧熙然隱隱有種舒歡已出事的不詳預感,憋得胸口一陣陣發悶發疼,但是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慌,還必須保持頭腦清楚,於是竭力壓下快要崩潰的情緒,言簡意賅的請章子榮回去舒歡那臨時的住處找找看,隨後就轉頭看了看四周,目光裡漸漸透露出一股堅毅狠絕之色,沉著聲對杜秋道:「找城內城外,一寸地方都別放過,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這是已近瘋狂的執著
杜秋欲言又止,最後道了聲:「好」
舒悅在旁看著卻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恐懼褪去,得意又生。
很好老天爺果然還是向著她的,查到這裡線索全斷,就算掘地三尺,要找出舒歡來,也得好幾日呢到時人已瘋死,就再查不到她身上了
她越想就越覺快意,微微的彎起了唇角。
紀丹青立刻就覺察到了她的異樣,淡淡的瞧了她一眼,心裡疑惑頓生。
就在此刻,衙役中忽然有人喊了一聲:「顧公子,我想起來了」
顧熙然立刻抬眼望過去,急催道:「快說」
與此同時,紀丹青瞥見舒悅的身體晃得一晃,面上現出驚嚇之色,但這神色稍縱即逝,她很快又露出了譏誚的笑容。
紀丹青垂眼沉吟,就聽那衙役有些惶恐和尷尬的回道:「有人搶糧那會,小人……順手捆過兩個人,此刻回想起來,同您要找的人有些相像,只是當時情形混亂倉促,小人也不敢……不敢確定究竟是不是……」
顧熙然聞言驚怒之極,若這衙役的話是真,那當時舒歡被捆了,行動不得自由,而被捉的那群災民裡頭又沒有她……
那麼能推斷出的結論只有一個,舒歡被人給強行擄走了
這哪裡是線索,分明是讓他加倍擔憂,心慌意亂的導火索
「怎麼可能。」杜秋也在旁皺了眉。
誰吃飽了撐的,在那種情形下擄人。
顧熙然正待繼續追問那衙役,以期獲得些有用的線索,就聽紀丹青忽然問道:「這城內城外,有沒有什麼隱蔽的關人處?」
「地牢」心念一動間,顧熙然就脫口喊出了那個被他忽略掉的地方。
舒悅原本還在得意洋洋,聽聞此言,整個人瞬間石化,緊接著無比僵硬的扭過臉去,目瞪口呆的望住了紀丹青。
杜秋沉了臉道:「那邊關的不是犯事的災民,而是死囚。」
「真他**該死」顧熙然極為難得的爆了粗口,顧不上再說什麼,拔腿就往城內跑去。
這是走投無路,被困絕境的黑暗中陡然出現的一線光明。
顧熙然已經不想再浪費時間去仔細思量舒歡在不在那裡了,過去一看便知,再說紀丹青從來不輕易發表什麼意見,此刻突然提出這個問題,一定有他的想法和推斷理由,只要選擇相信他就好。
關心則亂,相比顧熙然那一反常態的緊張和失措,杜秋則要理智清醒得多,趕著找衙役要了地牢鑰匙,這才追了上去。
紀丹青到底是怎麼猜出來的?
舒悅直到顧熙然和杜秋都跑沒了影,還沒有想明白,也沒從石化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一直站在那裡愣愣的發傻。不過,她表面看起來呆滯,內心裡卻是驚濤駭浪,有兩個聲音不停的交替著在尖叫爭吵——
一個聲音說:「不能再待在這裡,待在這裡太危險了快逃」
另一個聲音說:「冷靜冷靜這一逃,聲名權勢,榮華富貴什麼的就都沒有了」
「不逃,性命就保不住」
「沒了聲名權勢和榮華富貴,還要性命幹什麼」
「舒歡那個賤人會說出真相的,到時想逃就來不及了」
「她手裡有匕首的,說不定已然自盡身亡,死人怎麼可能會說話呢?不要慌,也不要逃」
「逃」
「不逃」
「逃」
「不逃」
……
「舒姑娘」
一個外在的聲音強行掐斷了舒悅內心的矛盾掙扎,她茫茫然的抬眼一瞧,紀丹青正面帶微笑,目光溫和的望著她。
舒悅不知怎的,忽然又有了勇氣,伸手一把拖住紀丹青的胳膊,就彷彿拖住了救命稻草:「紀大夫,我身上的傷是你治好的,你……你若是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的……」
紀丹青一怔,隨即又溫和的笑起來:「這樣啊,那你把診金付了吧,一共五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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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天,我有惡趣味
如果被某句話給秒殺了,不要敲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