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依著這裡的規矩焚香拜月,心中默禱,舒歡希望自己的思緒,能被遠在不同時空的親人感應,最好從此不再替她悲傷,不再替她憂心忡忡。
美景在旁願祝:「拜了月,二爺早步蟾宮,高攀仙桂,二奶奶貌似嫦娥,圓如皓月。」
一腔的悵然,被她這句話一說,頓時化作烏有。
舒歡甚至忍不住噴笑出聲,佯惱道:「我不要圓如皓月。」
何況這裡也不是以胖為美的年代,穠纖合度最好了
美景一愣,隨即想到舒歡的體形圓成皓月一般,行走坐臥的模樣,也忍不住笑起來:「往常見人拜月都這麼說,我就沒細想。」
顧熙然在旁聽著只是笑,過後讓美景喚了其他丫鬟都來拜月,討個吉利,圖個熱鬧。
看著眾丫鬟在旁嘻嘻哈哈的笑鬧,舒歡也覺心情好起來,正仰著頭看那高懸天際的圓月,忽然感覺顧熙然伸手攬過了她,低聲問道:「想不想出去看燈?」
「現在?」舒歡微訝,這時辰,若按現代時間來計算,也差不多九點多了,在古代算夜深了。
「這裡習俗,每至中秋,燈市盡宵不止。」顧熙然笑道:「你若想去,此刻也不算晚,只是郊野荒鄉不比城內,燈火沒那麼輝煌燦爛。」
「去我去」舒歡雀躍起來,既然知道再回不去現代,那麼就將在這裡的生活,當成是一次難得的古代之旅吧,畢竟不是人人都有這個機會的。
顧熙然一笑:「要去就動作快點,回去先拿兩件厚些的衣裳,外頭風很涼的。」
舒歡應著聲就跑,美景在旁聽見了,急著追她:「二奶奶,帶上我,我也想去」
「哎,你去喊賞心來,她對這裡熟,帶著我們不怕迷路。」
……
兩人邊說邊跑遠了,顧熙然望著她們的背影微微而笑。
此時章含芳教訓完了丫鬟,正憋著一肚子鬱悶,要回馥馥齋去,路過這裡時,恰好瞧見顧熙然目含笑意的負手立於月下,其身姿頎長挺拔,衣擺臨風而動,襯著身後那一輪清輝皓月,真如圖畫中人。
她不覺看得有些癡了。
顧熙然容貌原本出色,不論擱在哪裡都鶴立雞群,外帶古代閨閣女子出門見人的機會極少,又長日漫漫無所事事,難免生出閨怨幽思,其情一旦萌動,憋在心內無處宣洩排解,就容易發芽滋長,情種深種。
章含芳此時,就中了能讓人墜入情道的魔障。
「表妹有事?」顧熙然早就發覺章含芳往他這邊走來,只假作不知,不想理她,卻沒想她忽然停步不前,只是站在那裡發怔。
被他這一喚,章含芳醒過神來,她再傲慢跋扈,到底是個未嫁少女,生怕心思被人窺破,頓時大羞,低下頭去,聲音竟然柔和起來,溫溫雅雅的喚了一聲:「表哥……」
這捻衣弄帶,含羞帶怯的樣子,使得顧熙然跟著一怔,語氣立刻又淡了三分:「夜深了,表妹若是沒事,就請回去歇著吧。」
章含芳只當他是關心自己,忙抬眼,滿懷希望的問道:「我……我聽見你們要出去看燈,能不能帶上我?」
關媽媽是過來人,不比鳴鸞懵懂,瞧自家姑娘這模樣,心裡咯登一下,頓時悟了,這才明白她這些天為何總是癡然默坐,寂寂不語,還時常望著兩把普通的油紙傘唉聲歎氣。
「姑娘……」她急著想要制止章含芳犯傻,要知道顧熙然可是娶過妻的人,章家又不可能嫁了嫡女去門當戶對的人家做小,這情念萬萬動不得,要盡早斷絕才好
誰想章含芳此刻壓根聽不見她說話了,理都不理她,只是眼望著顧熙然,求懇道:「表哥,好不好?」
當然不好
躲她還躲不及呢
顧熙然微微一笑:「燈市人多,極易走散,若出了什麼事,我擔當不起,表妹還是請回吧」
偏生章含芳連婉拒都不懂,情不自禁的就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裳:「我會小心跟著你的,再多帶兩名丫鬟,不會走散。」
顧熙然耐心有限,見她如此癡纏,當真不耐煩起來,拂袖沉臉,不悅道:「表妹請自重」
五個簡單的字,如同重錘一樣擊在章含芳心上,她的臉立刻漲得通紅起來。
在這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春心萌動的少女,多半都沒勇氣將那情字宣之以口,章含芳亦然,何況她本身心氣極傲,對方又是同她有過節,有妻室的男子,她不可能有吐訴情思的想法,甚至沒想過要與顧熙然兩情相悅,她只是遵從了本能,情不自禁的想接近他,又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小兒女的嬌憨之態,仍未自知。
此刻她被顧熙然一喝,才又羞又窘的驚出一身冷汗,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就將心思洩於人前,簡直就有生不如死的感覺了
「姑娘……」關媽媽試著再次開口:「咱們回去吧……」
鳴鸞也捂著被打腫的臉,跟著道:「對,對,外頭風大,姑娘前些日子受了寒才好些,該早些回屋歇著才對。」
其實這回都不用她們勸了,章含芳早就沒臉在顧熙然面前站下去了,只是方纔仍未從打擊中清醒過來,此刻聽她們這樣一說,越發的無地自容,自然而然的就想著要先保全臉面,啐一聲道:「表哥才要謹言,這話要傳出去,旁人還當我不規矩」
顧熙然不語,只是揚眉含笑的望著她。
話說得再理直氣壯,章含芳到底心裡有鬼,被他盯得站不住腳,拿帕子捂著臉就扭頭嗚咽著跑了。
這一幕恰好被取了衣裳,帶著美景和賞心過來的舒歡瞧見,但她只是微微訝異了一下,就什麼也沒問,道聲:「準備好了,走吧」
顧熙然一笑,攜起她的手,往園外的方向走了兩步,這才斜睨了她一眼,低聲問道:「你就沒什麼要問我的?」
舒歡一頭霧水:「問什麼?」
「章含芳。」
「她啊不是被你氣得哭著跑了嗎?」舒歡自然而然道:「至於她又做了什麼極品腦殘的事才被你氣跑,我就沒興趣知道了,免得壞我心情。」
至於其他的聯想,她壓根就沒有過,顧熙然品味再差,也不至於招惹那個彷彿從斯巴達剋星來的,總做不適合事,總說不適合話的表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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